前後去了三戶人家，趙雪瀅發現她媽的情緒很是高漲，每一次都非常克製的誇她。

  煙酒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看出來不同的人都會問上一兩句，她萬萬沒想到趙女士會非常謙虛的說，“這是瀅瀅對象專門送過來的，也是孩子有心，記掛著長輩親戚，過節了，也沒啥能拿得出手的，讓您看笑話了。”

  這時候人家都會問一問，瀅瀅對象是幹啥的？

  “部隊上當兵的。”

  是，都是當兵的，有職位沒職位差距可是非常大的。

  總之都能聽出來趙女士的滿意，剩下的自己腦補就是了。

  總之全程隻有進門叫人的時候需要她開口，其餘時間保持微笑做個美麗的壁畫就可以了。

  甚至想，要是康明煦知道他未來丈母娘在沒見麵的時候已經向外人炫耀他了，應該會樂瘋吧？

  如此看來趙女士嘴上沒說，心裏其實是很滿意的。

  那這麽推算的話，見到真人這份滿意度或許會更加高漲？畢竟趙女士也還是愛美之人，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她是不是該有點危機感？

  回到家之後兩人換好衣服，臨出門猶豫了一下，“劉叔叔真的不用管嗎？”

  中秋節，闔家團圓的日子，這位長輩一整天沒著家？

  “不用管，大過節的，別掃興！”

  趙雪瀅抬頭望天，“媽媽，你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麽嗎？”

  趙玉玲斜了她一眼，“無話可說！”

  “好吧，看來我要努力掙錢了，給你在首都買個大房子怎麽樣？四合院那種喜歡嗎？”

  趙玉玲心髒漏跳了一拍，猛然間停頓了呼吸，隨後大口喘息，胸膛處砰砰砰跳的特別快。

  “你這孩子瞎說的什麽？”

  趙雪瀅回身鎖了門，上前摟住趙女士的胳膊，笑盈盈和她保持一樣的步調。

  “我可沒瞎說，最近出國的人還挺多，首都的院子現在應該不會有人出售，咱們再等等，畢竟是大件，不能著急。”

  趙玉玲扭頭看自己女兒，真切的感受到孩子是真的大了，她也老了。

  以前都是她牽著小小的瀅瀅，現在換瀅瀅牽著她。

  以前是她在考慮住哪裏，吃什麽穿什麽的問題，現在是瀅瀅幫她安排一切。

  她吃著女兒準備的食物，穿著女兒親手做的衣服，現在又開始為她以後住哪裏操心，從來沒想過，她能有這一天。

  畢竟抱著不得好死，遲早會有報應的想法過了這麽多年，也等了這麽多年。

  女兒不親近也當做是報應的一種，她坦然接受。

  如今叫她怎麽麵對自己？

  趙雪瀅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讓在趙玉玲心中刮起了怎樣的風暴，卻也能從她逐漸緊繃的肌肉感受到不一樣的心情。

  “你要是習慣了春申，在這裏找一個院子也可以，我記得我外婆他們都在國外，你要是想他們了，我就陪你去看看，總之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趙玉玲沉默無言，她看著遠處天空中逐漸落下的夕陽，心中的荒涼感層層遞進。

  她不配。

  “反正不急，你好好想，以後的日子要慢慢計劃，工作也不要了，我養你，隻管做你喜歡做的事就好。”

  趙玉玲笑了笑，孩子越孝順她越愧疚。

  “好，媽媽等著那一天。”

  這麽美好的未來規劃，卻匆匆打斷，“友誼飯店的位置我提前訂的，今天應該蠻多人，媽媽看起來怎麽樣？可以嗎？”

  趙雪瀅也沒有糾纏，很絲滑的接住話題，“怎麽能叫可以呢？那肯定是相當可以！”

  “貧嘴。”

  友誼飯店在時下是很洋氣高檔的存在，裏麵的東西倒也很是可圈可點。

  這時候沒有更多的信息獲取渠道，廚師是正兒八經的外國人，哪怕長著亞洲臉也是不正宗的亞洲人。

  隻有兩個人也就不必浪費包間，直接坐在大廳裏吃。

  牛排紅酒甜點，量不多，很正宗，按純法式的習慣，一頓吃下來最少也要持續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來吃飯的不是華僑就是外國來華公幹，要麽是有身份的，像她們母女這樣純享受來的估計很少很少。

  “媽媽，你怎麽想到來這裏的？環境還挺好。”

  趙女士起了範兒，“說英語。”

  好吧，自由轉換，語言不是問題。

  本來很融洽很和諧分氛圍，這個中秋節母女兩人能很好的渡過，在以後的歲月中想起來會是溫馨與感歎。

  可是生活總會讓你在最放鬆的時候措手不及，百試不爽。

  先發現不對勁的是趙雪瀅，他們兩個人坐在亮堂的大廳，周圍不是三人就是兩人，最大的桌子也就是四個人，再多人就要進包間。

  不像後世，為了照顧客人的隱私，不是增加綠植就是放專門的座椅，阻擋打量的視線。

  這裏是外國餐廳，當然也遵循外禮，亮堂又無遮掩，一眼看到頭。

  好巧不巧的她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頭頂，加上敦厚的背和早上出門時一樣的外套，基本能斷定那就是一整天沒個人影的劉正平。

  她看了一眼媽媽，她還在慢吞吞平常牛排，心情很好的樣子。

  而隔著十來個桌子的斜對麵，她看清了坐在劉正平對麵的人，是個中年婦女，起碼有40歲了。

  她靜下心來拋開其他龐雜的聲音，專注於這兩個人的對話，很清晰，好似就在她身邊。

  “今天這樣的日子咱們出來是不是不好？”

  “你想回去？”

  女人靦腆笑了一聲，“我陪著你。”又問，“裙子好看嗎？”

  “我挑的還能不好看？”

  劉正平的聲音很飄，聽來很是猥瑣。

  趙雪瀅眉頭緊皺，人爛起來真的是能突破底線的。

  女人長的很一般，就是個普通的稍有姿色的中年女人，和趙女士比起來，既不精致又不漂亮，唯一可取的大概是對方一把柔弱的嗓子。

  後世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家花沒有野花香，男人出軌就是喜歡這樣的。

  正在趙雪瀅胡思亂想的時候，趙女士突然發問，“不好好吃飯，你在看什麽？問話也不回。”

  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過去，什麽也沒發現，滿眼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