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煦用他的軍官證買的臥鋪，貫徹軍人優先的原則，這個臥鋪其實是相當於軟臥的，是包間，裏麵隻有四張床位。

  她進去的時候沒有人，裏麵的環境衛生算是不錯的。

  發車的時間是下午四點，等她從火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對這個速度真的隻能歎氣，後世的電動自行車都能達到40邁的速度。

  到了自家地盤，她並不覺得鬆快，反倒越發的謹慎起來。

  她的這間臥鋪一直沒有人，下車的時候正好準備了一下，把爺爺給她的禮品整理整理，再拿出兩個大包，一個背一個提，亂七八糟全部塞進去。

  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麵麵俱到，爺爺好像終於找到處理這些東西的場合了，恨不能全部讓她帶走，不夠的話還要康明煦再去買。

  有這樣的親家趙女士應該很滿意吧？

  火車站到紡織廠家屬院有一條專門的公交線路，擠了半個小時到總算到家了。

  大中午正是吃飯的時間，嫌家裏悶熱的人喜歡在門口陰涼處擺個桌子吃。

  她剛一下車就迎來了一大幫人的注目，人群寂靜了一會兒才有人不確定的問，“是劉家的大囡囡嗎？是瀅瀅吧？”

  趙雪瀅堵問話的老太太隻要淺淺的印象，但這並不妨礙她痛快打招呼。

  “是的呀奶奶，我是瀅瀅。”

  人群嘩的一下熱鬧開了，因為劉家這一兩年來新聞不斷，人們的好奇已經達到頂端卻無處消化，正主的出現簡直是拯救了整個紡織廠家屬院。

  不消半天時間，趙女士的工作單位婦聯那邊也會以風速得到消息。

  隻因為當初劉家因為兩個丫頭下鄉的事情鬧過一場，大丫頭都被二丫頭打進醫院了，大家都說那麽重的傷，肯定要留疤。

  那張有名的漂亮臉蛋可算是毀了。

  這麽說的人不知凡幾，幸災樂禍的占絕大多數，畢竟普通人對自己沒有別人卻擁有的東西都懷著不大痛快的心情，但要他們為此做不好的事卻也沒有那麽膽量和心境，不過別人毀了他們也會無比高興的假裝批判幾句就是了。

  “噢呦，真的是瀅瀅呀？你怎麽這個時間點回來了？是回來陪你媽媽過中秋節嗎？”

  老太太說著隨手指揮了幾個小孩子，“快去喊你們趙阿姨，就說瀅瀅姐姐回來了。”

  一般這種類似報喜的事情，小孩子是非常願意做的，因為主人家一般會給點糖果零食之類的，所以一個兩個爭前恐後的跑。

  一大堆人堵在家屬院門口，有那潑辣愛說笑話，和人交往沒有界限的中年婦人，趁著她不注意就來拉她手提包。

  “哎呦，瀅瀅這包包鼓鼓囊囊的裝了什麽好東西呀？快打開讓大家看看！”

  老太太抓住笑罵道，“再好的東西都不會進你的嘴，你著什麽急？”

  趙雪瀅的手根本沒放開，想從她手裏搶東西其實不容易的。

  這種情況隻要笑看著，也不用說話，大家自說自話好不熱鬧，她想插話都插不進去。

  一般這種場合隻有來一個比他們更潑辣厲害的人才能壓住場麵，說曹操曹操到。

  “就是，有些福氣啊是羨慕不來的！”

  趙玉玲刺了一下鄰居，這才好好打量自己女兒，心裏憋著一股子難受，忍著不發出來。

  趙女士還沒走到近前趙雪瀅擠開人群三兩步迎上她媽，放下手裏的包給了趙女士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抱起來轉了個圈。

  趙女士又好氣又好笑，老娘形象不要了哇？沒大沒小！

  “媽，你瘦了。”

  “別瞎說，你才瘦，吃的飯光長個子了。”

  上前摸摸臉蛋順順頭發，短短一年已經比自己高處一個頭了。

  “還是北方的麵食養人，都比媽媽高了。”

  隨即拉下臉來，“你這孩子，回來怎麽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去！”

  趙雪瀅依偎在趙女士的肩頭蹭了蹭，“自己家，閉著眼睛也能走回來，讓你接還要請假。”

  “行了，別膩著我了，叔叔阿姨們都看著呢。”

  說是這麽說，卻也享受女兒難得的親近，心下感歎，瀅瀅真的長大了，她們母女的心結似乎也解開了，她終於願意親近自己這個媽媽了，一時間百感交集，外人麵前又不能絲毫表露。

  笑著對左鄰右舍說，“小姑娘家家就是這樣，總愛黏媽媽身上。”

  有女兒的人家一致讚同，露出一樣一樣的表情，惹得沒有女兒的人家隻能羨慕嫉妒。

  趙雪瀅從隨身包包裏拿出兩封糖果，這是提前包好的，就是為了應付家門口的小鬼們。

  大人小孩不例外都發幾顆，誰家還沒個孩子呢？

  發完糖果趙女士這才提起女兒的大提包，“不打攪你們吃午飯，我先帶瀅瀅回去洗漱洗漱，等閑了大家再一起聊天。”

  眾人都笑著揮手告別，看著母女兩走遠。

  之前搶包的婦女斜歪站著，剝了糖吃，砸吧著嘴品了品味兒，“噢呦不得了呢，是大白兔呀。”

  老太太重新端起碗吃飯，手裏的一把糖裝進兜裏給自家孫子留著。

  聽了這話刺道，“不認字，那糖紙上大大的兔子耳朵你總能看見吧？”

  眾人哄堂大笑，拿了人家的東西就嘴下留的，那尖酸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喜。

  婦人也不在意，瞪了一眼也就過了。

  “不是，我就是覺得奇怪，你說劉家的姑娘一個兩個的，怎麽下鄉比咱們在家還過的好？你看看那穿的，看著不起眼，其實講究著呢，我姐可是裁縫，我就算沒見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她用發現了什麽重大新聞的語氣，壓低聲音說，“兩個姑娘都是大包小包往家弄東西，難道她們去的是國外？你見過哪家下鄉的孩子過的這麽好？能養活自己給家裏點貼補的都是那極少數的優秀人物了，嘖嘖嘖，你們說，這劉家的兩個丫頭片子邪門不邪門？”

  婦人看大家聽進去了心下很是得意，痛快極了。

  “別不是......”又裝模作樣的止住，“算了算了，我還是不說了，省的大家說我搬弄是非。”

  這種時候總有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跳出來拱拱火，讓熱鬧更加有看頭。

  “說呀說呀，這有什麽？這裏都是自己人，你是啥人大家還沒數嗎？快說快說！”

  於是婦人勉為其難的說，“你們說這兩丫頭不會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