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趙雪瀅是開著拖拉機來的，為此還讓隊長晚一點再去縣城。

  她把拖拉機收進空間開著吉普來的，來了才交換過來。

  拖拉機就停在村頭，他們一路被婦女大軍們尾隨著到停車的地方。

  趙雪瀅問許末關，“會開嗎？”

  回答她的是對方把背包甩到車廂裏，利落的搖杆發動，隨即坐到駕駛座上示意她上車，好吧，她總算不用在眾人麵前穿成小仙女開拖拉機了，氣質不符。

  車子走起來小孩子們追著跑，有膽大的喊著讓她下次也給他們糖。

  很快村子消失在眼前，她坐在後車廂裏看著頭頂的大太陽，扯著嗓子問，“黨莊村你知道怎麽走嗎？”

  許末關回答知道。

  黨莊村嘛，太知道了，我兔的革命聖地，有曆史意義的地方。

  拖拉機就是比吉普慢，路上趙雪瀅想了想許末關的住宿問題，知青院是肯定不行的，想來想去也就三太奶奶家最合適。

  還有一間空房間，清理出來就能住，最重要的是三太奶奶喜歡熱鬧，許末關長的應該很符合老太太的審美，錯不了。

  到村裏先開車去了大隊上，隊長不在，她把備用的搪瓷缸子拿出來給許末關倒了一杯水，“先等等，咱們見見隊長，小孩子已經去叫了，很快就來。”

  許末關點頭，他看著趙雪瀅熟練的翻開桌上的本子，翻幾頁拿筆寫一寫，旁邊的一個老大爺招呼他坐，說一眼看出他是解|放|軍，親切。

  他有一搭沒一搭嘮著，趙雪瀅偶爾會抬頭衝他們笑笑，回一下大爺的話。

  自從來黨莊村之後的疑問還是沒忍住，“今年村裏的收成如何？”

  大爺搖頭，“收的好了交的多，收的少了交的也不少，反正剩下的吊著一條命死不了就行。”

  聽話裏的意思也是不行，可他走過來村裏無論大人小孩的精神麵貌要比胡楊村好太多。

  “村裏的高粱玉米都種下了？”

  大爺抽了一口旱煙，“幹旱也不能不種，吃不上飯可是大事，這兩天已經組織人手澆地灌溉了，誰知道這大太陽啥時候過去？”

  胡楊村可不敢，就怕一幹起活來消耗太快，餓死，輕易不敢下床，隻有小孩子和消化慢的老人能下床走動走動。

  今天也就是趙雪瀅開拖拉機來，算是個稀罕沒見過的，才引的大人小孩出門看看熱鬧，平時是絕對不敢的。

  可黨莊村明顯不是，還能幹活說明不用為下一頓操心。

  稍微一走神，就聽大爺用讚歎的語氣對趙雪瀅說，“這就完了？你可真利索，那腦袋瓜子是怎麽長的，也太靈光了！不用算盤不用筆，看幾眼就算出來了。”

  搖著頭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

  趙雪瀅眉眼彎彎，“您要年輕三十歲腦瓜也一樣靈光。”

  大爺擺手搖頭，“想我和你一樣靈光，年輕三十歲可不管用，要爹媽重生一次，都未可知。”

  大爺太逗了，趙雪瀅樂的不行，她在村裏當會計的日子接電話的大爺就是最好的開心果。

  許末關又一次吃驚，“你是會計？”

  趙雪瀅點頭，“對呀，和村裏的青年才俊比試之後選出來的。”

  她知道對方驚訝什麽，知青在鄉下人眼裏是真的沒有太好的印象的。

  說通俗一點就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又嬌氣又事多，這是普遍的認知。

  別說讓知青當會計這種有分量的工作了，就是當孩子的老師村裏都是不考慮的。

  所以她當會計看在許末關眼裏可能就很驚訝了。

  正要給對方吹吹黨莊村的彩虹屁，門口一個幽怨的身影打斷了她的話。

  張小芬知道有外人在，可她已經不在乎了。

  “雪瀅，看在都是知青的份上，你幫我給隊長說說情，我保證以後好好幹，再也不偷跑了，你幫幫我！”

  說著就要下跪，趙雪瀅趕緊躲，電話大爺的反應才是最快的，他竄上去托起張小芬，愣是沒讓她跪下去。

  趙雪瀅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以前不知道她無所謂對方跪不跪的，可自打那棵精怪樹說了一通因果關係之後她總下意識避著這種事情。

  老話說的好，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

  她可不想成為那個特殊，別給她招個因果來。

  許末關反應慢半拍，主要不了解情況不能輕易出手。

  他以為黨莊村的知青都和趙雪瀅一樣，這麽的，和村民處的這麽好，見到這個要下跪的，才點頭，這個才是絕大多數，趙雪瀅就是個例外。

  “大爺，你別攔著我，我求你們給我一條活路吧。”

  趙雪瀅其實是最同情張小芬的，人家幾個有錢有勢，她融不進去，偏又喜歡學人家。

  走之前也不知道做好準備，靠山倒了，對著她哭有什麽用？

  她還記得當初很願意娶張小芬的那個錢二川，隻有一麵之緣，卻能從麵相看出來是個不壞的人。

  除了腿瘸一點，沒別的毛病。

  心高氣傲，奈何命比紙薄。

  好日子從來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創造出來的。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女人才是最該記住這句話的，把自己的命運牢牢握在手裏，無論何時幡然醒悟都來得及。

  雖然她心裏清楚，張小芬此時的示弱隻不過是被逼無奈，隻要有好機會她絕對不會來求自己。

  可她還是願意給對方一個機會，就像她自己說的，給她一條活路。

  “你......”

  你如果是真心的，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她話還沒說完，張小芬突然變了態度，“我知道，我喜歡過康明煦，你心裏嫉恨我，現在我落難了，你心裏偷著樂怎麽可能會幫我？”

  說完扭頭就走，幹脆極了。

  好吧，她真是閑的！

  有那鷹國時間不如多給維什設計幾張圖紙，年終好多分點錢！

  因為職業關係，許末關總會下意識觀察別人，於是捕捉到了趙雪瀅的心理活動，一上午不太明朗的心情在這一瞬間散去，瞬間莞爾。

  抬頭正好和對方眼神對上，有點尷尬。

  趙雪瀅不在意，“原本想幫一下，看來人家並不需要，咱們還是省省心吧。”

  大爺勸道，“你可別心軟，吃虧上當不至於，等回過勁兒來再膈應你，劃不來。”

  “還是大爺你看的真，我啊，到底年輕了些！”

  大爺咧嘴笑，“不怕年輕，就怕不聽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