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女人反應再快也無濟於事，不管大人小孩都愣住。

  這時候那些不會看人眼色的倒是派上用場了，才不管氣氛尷尬，嚷起來，“許末關，你媳婦來找你了！”

  大家哄堂大笑，氣氛以緩和，和許家關係親近的CIA開口問，“小關啊，你嫂子怎麽跪著？是出啥事了？”

  有時候關係親近，並不代表能互相體諒，幫忙遮掩，反而更願意看對方出醜好圖個樂子。

  許末關看見了一堆人中鶴立雞群的女人，穿著白色短袖襯衫，脖子那裏開著兩個扣，襯衫下擺掖在裙子裏，顯得腰更細。

  裙子的顏色是隻比白色稍微深一點的粉色，很少見很少見，在這個隻有黑白灰的世界裏，這點亮色特別紮眼。

  裙子長及腳踝，腳上一雙涼皮鞋，縣裏供銷社和百貨商城一定沒有賣的。

  很素淨的穿著，顏色很淡，沒有布拉吉的花哨，卻無端吸引人眼球。

  出於職業習慣，許末關又開始琢磨起來。

  無論襯衫還是裙子，都是很有光澤和垂感的，像是某種緞麵？

  他沒見過。

  卻移不開眼睛，隻覺得這個女人很......想了想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形容，優雅。

  “到底啥事你給大家說說，可不能讓你嫂子受委屈。”

  鄰居這話是帶著諷刺的，畢竟大家都不好過，許家就因為有一個當兵，日子過的那是村裏獨一份兒，誰不眼紅？

  許末關眼神從那個陌生女人身上移開，“沒啥事，我嫂子想讓我搬出去住。”

  說完再一次看向那個女人，她正給圍著她的小孩子發糖，看見可愛的也會揉揉孩子的腦袋。

  完全不在意孩子頭發髒的打結，他卻無法直視那雙手出現在對比太大的毛發間。

  耳中是鄰居勸嫂子的話，“家裏多一個人多一份幫襯，小關這麽好的人，你也舍得放出去？再說了，人還沒結婚呢，咱可不能這麽幹......”

  趙雪瀅很尷尬，來的不是時候。

  這個村子的生活水平明顯不如黨莊村，別說大人，就孩子基本沒有一個臉色紅潤的。

  很有點後世非洲兒童的樣子，見著陌生人一開始怯步，她一拿出糖來很快全部靠攏過來，也引來了大人。

  她說找許末關，也不知這些人腦洞是怎麽想的，立馬說她是許末關對象，總之就這麽喊起來。

  真是，尷尬，又講不通道理。

  又有一個孩子靠過來要糖，她也不能無限發下去，隻能哄，“姐姐這裏隻有兩顆了，你和妹妹分著吃，等下次姐姐再來，一定帶更多的給你好不好？”

  孩子的眼睛很大，裏麵滿是渴望，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反正乖乖的點頭，拿了糖果也不跑，就站在她旁邊。

  她心裏又不好受了，難道是心理年紀大了，見不得這種？

  唉，天災人禍齊全了，受難的何止這一個村子？

  揉了揉孩子的頭，真切的希望好時代快快到來。

  才一走神，手就被另一個攥住，從孩子頭頂拿開。

  趙雪瀅回神，孩子頭摸不得？“你別誤會，我看孩子可愛，沒有惡意。”

  一見他們互動，周圍的小孩子大人又開始笑話，趙雪瀅聽力已經鍛煉出來，方言沒有十級也有八級。

  大家的意思總之不大正經就對了。

  場麵一時熱鬧極了，勸人的勸人，笑人的笑人，讓最近一段時間因為糧食幹旱引起的焦灼暫時放下，總算有個能笑的事情。

  許末關鬆了對方的手，“你找我？”

  趙雪瀅點頭，這個男人很冷，身上的氣息非常的......硬。

  眼神淩厲，讓她想起她的刀，那把刀身暗紅色，充滿煞氣的靈器，大樹說匕首和刀都是靈器。

  既然帶著靈字，應該可以溝通？

  當初從小樹林出來著急追趕康明煦，竟然忘了這一茬，被眼前的男人給提醒了。

  勉強移開眼睛，才打量起這個被康明煦敬佩的人來。

  因為本身氣勢太過強烈，長相反倒很容易被忽視。

  拋開眼神，這人長的特別像一個人，似乎太過久遠了，她稍微想了一下才記起來，像她鄰居家的哥哥。

  確切的說是大伯家的鄰居，有一次她做錯事被餓肚子罰站，那位大她很多的哥哥曾經偷偷給她遞過一個煎餅果子。

  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吃煎餅果子，裏麵加了火腿油條，有脆脆的生菜，咬起來特別滿足。

  街邊五六塊的煎餅果子，她從來沒吃過，那是第一次，哪怕記憶久遠，也終究能想起來。

  這人竟然有點像那時候被她貼了好人標簽的哥哥？

  不是這時候人欣賞的方正長相，拋開氣勢看很秀氣，如果笑的話應該會是暖男？

  許末關等了半天對方也不說話，“你找我有事？”

  趙雪瀅把自己從記憶的泥潭裏拔出來，“對，我找你有事，是康明煦介紹我來的。”

  康明煦？

  許末關想起自己確實教過這個人，身體素質很好，學東西也快，前後教了兩個月，就能速成出任務，後來被調去了特殊部，他們關係還算不錯，亦師亦友。

  “你是？”

  “我叫趙雪瀅，是黨莊村的知青，”

  許末關奇怪，“你找我是因為......”

  “村裏有一組巡邏隊什麽都不會，想請你教教他們。”

  趙雪瀅認真道，“康明煦說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我知道很唐突，但周圍認識的人裏能勝任的隻有你。”

  對方沉默不語，趙雪瀅也清楚確實突然，可她已經被每晚上的戾氣困擾的產生了焦慮，必須做點什麽。

  “你放心，不白讓你幫忙的，每天五斤玉米麵做報酬，你覺得可以嗎？”

  技術型人才相應的也要提高待遇才能讓人家動心，加之剛才聽來的八卦，許末關應該也是遇到難事了，應該會答應吧？

  末了再加一句，“報酬除外，包吃住。”

  住才是許末關最關心的事情，老房子要修葺一時半會兒成不了，賴在家裏他自己也不願意，這個叫趙雪瀅的女人來的挺及時。

  “隻要給個住的地方，報酬就不用提了。”

  成了！

  趙雪瀅鬆了一口氣，“住是一定會安排好的，你願意住多久都行，你是我請回去的老師，報酬是一定要給的。”

  許末關被對方的笑晃了一下，斂住心神，“不用。”他說的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