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現在大家都在焦急的等著公社的通知，盼著快點交完糧食好就命。

  所以這個消息一傳出去的時候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也沒有大喇叭喊出去，而是由高嫂子一傳十十傳百傳出去的。

  村裏就是這樣，一頓飯的時間啥新聞都能傳遍村裏每個角落。

  趙雪瀅和三太奶奶還沒吃完飯，外麵已經熱鬧起來，大姑娘小媳婦們成群結隊去高嫂子那裏，要問點內部消息。

  最後隊長直接敲著銅鑼讓婦女們到場裏集|合開會，宣布了紡羊毛的事情。

  “每家願意出幾個人都行，隻要幹活，都有飯吃，隻有一點，這事不能透出去，就是親娘老子也不能說！”

  高根生說，“現在聽話，別一轉頭到娘家就把不住嘴，活就這些，你是想自己孩子吃飽還是別人來搶？但凡漏出風聲去，那大家誰也別想掙這些口糧了。”

  婦女們也痛快，都表示誰也不亂說。

  最後就這麽定下來，想做這個活的第二天在知青院集|合。

  知青院地方大，用水也方便，還隱秘，是最好的地點。

  至於哪裏來的活計？誰找來的？誰給她們糧食，婦女們就算想問也都憋回去，稀裏糊塗填飽肚子是最大的事情。

  就這樣趙雪瀅的羊毛紡織事業就這麽初步形成了。

  高嫂子被她委以重任，對婦女們進行監督管理，以防有人偷奸耍滑，一旦發現不僅本人被剔除出去，家人也連坐。

  這個規矩打一開始就告訴大家，醜話說在前麵才好做事。

  隊長和高嫂子擋在前麵把她保護的很好，趙雪瀅也不能讓人家提心吊膽，作為報酬的糧食肯定要提前備好。

  偏偏空間裏一袋玉米麵都沒有，這就尷尬了。

  為此她專門跑了一次黑市，就找上次換煤炭的那個老頭，難為對方還記的她。

  老頭又一次把她領到家裏，這次對方的孫女也在家。

  她還記得上一次她挑的幾匹布還是從對方的衣櫃裏拿出來的。

  “姑娘很久沒來了，這次打算要點啥？”

  趙雪瀅和女孩子點頭招呼之後才對老頭說，“我不要啥，我想換點東西，不知道你這裏有沒有？”

  老頭說，“你說，暫時沒有的過些時候我兒子也能找出來。”

  能就好。

  “我要玉米麵。”

  老頭哈哈大笑，“我當是啥稀罕東西，黑市裏啥都能沒有，就玉米麵最多，你要多少？”

  趙雪瀅也不打算多要，夠用就行。

  統計過了，來幹活的總共有97個人，要6千斤玉米麵還有盈餘。

  她說了這個數字，老頭噎了一會兒才說，“你等等，我找我兒子回來和你談，你要的量太多，我做不了主。”

  老頭跑的很快，一點也不像個老人家，看著對方出門，房間裏就剩她和對方的孫女。

  孫小梅盯了眼前這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生一眼，重新低下頭做針線，往日的拿手的手工今天磕磕絆絆，不是線纏在一起就是針紮了手。

  她紅著臉說，“我不是新手，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趙雪瀅笑了笑上前幫她把攪在一起的線理順，她總不能說你心緒不寧，下針無神，紮手是肯定的。

  孫小梅見她幫忙，“我記得你。”

  她記得她，那天和一個男人闖進來，她幫他們騙走了追過來黑衣人。

  趙雪瀅把順好的線遞給對方，“我也記得你，那天多謝你。”

  孫小梅又一次臉紅了，她知道自己性子靦腆，說話慢做事也慢，可像今天這樣動不動就紅臉的事情其實很少發生，最後隻能把原因歸結為對方長的太好了。

  話題又一次聊死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趙雪瀅找好沒話找話。

  她問一句人家姑娘答一句，嗯，孫小梅，二十歲，待字閨中，性子害羞軟萌，不是表現出來的冷漠疏遠。

  老頭的兒子來的很快，是個寸頭長相普通的高個男人，自稱孫飛明。

  “你要的量太大，你明天下午再來，我全給你備好，不過你要先付有訂金。”

  趙雪瀅點頭，“價格呢？”

  孫飛明也不扯別的，“一口價，一斤六分，不多要你的。”

  確實沒有多要，是白麵的一半。

  “可以，白麵你要嗎？”

  孫飛明一聽白麵眼睛立馬亮了，這個供不應求，“要！你有多少？”

  “我用白麵給你支付玉米麵的錢。”

  作為訂金，趙雪瀅放下了兩袋五十斤裝的白麵，約定第二天下午來提貨。

  第二天她到的時候正趕上孫小梅在她家，門口被一個披散著一頭白發的老太太扯著辮子打，周圍一個人沒有。

  為什麽？

  打人的不大喊大叫，被打的悶不吭聲，就這麽默默被抓花了臉。

  要不是她上前拉開，照這位老太太的架勢，孫小梅不僅毀容還會被薅光頭發，這時候也沒有植發技術，禿了就真的毀了。

  “有話好好說動手打人我可叫公安了啊！”

  老太太氣喘籲籲，“滾邊去，別多管閑事！”

  不和失去理智的人胡攪蠻纏，她問孫小梅，“你爺爺和爸爸呢？人家打你你怎麽不知道呼救？”

  孫小梅還沒回答呢，老太太先叫嚷上了，“呼救？她哪來的臉呼救？”

  話還沒說明白，矛頭又對準了她，“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是知青？”

  也不等她回答就撲將上來，“知青都是狐媚子，不是東西，爛人！看我不抓爛你的臉，讓你勾引人，讓你不安分！”

  康明煦的字典裏沒有不打女人這一說，趙雪瀅也一樣，她的字典裏沒有不打老人這一說。

  潑婦和老了的壞人她都不手軟。

  伸過來幹癟的像爪子的手，指甲縫裏還有黑泥，混著血絲，那血絲一定是孫小梅的。

  她擰著對方的手，一巴掌拍遠。

  對方被打蒙了，頓了一下才坐到地上喊起來，“打人了，狐狸精打人了！”

  奇怪的是，她感覺到周圍鄰居家都有熱，卻沒人出來看熱鬧，這就不正常了。

  這時候孫小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進門，“不要和她說話，會被纏上的。”

  見她倆要進門，老太太喊著撲過來一把抓住孫小梅的腿，“不許進去，跟我回家伺候我大孫子去，你今天要是趕敢進門，我就撞死在你家門前！做鬼也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