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博麗被那不經心的一眼看的心驚肉跳，被打的混混沌沌的腦子瞬間清醒。

  有心反駁，可她就是怕。

  別說麵對邵衡了，就是對著老爺子她也是不怵的，因為太了解對方的人品了，就算她說的話實在傷人，他們也不會真的和她過不去，所謂的為修養所累。

  可趙雪瀅不一樣，她們有過一次交手，不僅沒得到任何好處不說，還被村婦指著鼻子罵。

  她有理由相信，隻要她開口，對方真的會動手割她舌頭，畢竟在鄉下生活，沾染上匪氣也不是不可能，那個黨莊村的人既潑辣又不要臉！

  最重要的是邵衡不會攔著。

  這個小時候和她很親的外甥，已經和她沒什麽能說的了。

  甚至恨不能她去死，去給他媽陪葬。

  “邵衡，你就不說點什麽？”臉腫了聲音也含含混混，又質問坐在餐桌旁一直沒挪過位置甚至泡起茶來的老爺子，“你也不管管嗎？眼睜睜看著我被打死？”

  老爺子才有意思，他提著自己的茶壺，端著小茶盅起身告辭，“那我不看就是了。”

  齊博麗簡直氣翻了，她看著對方進了房間，今天的任務注定完不成了，又氣又急，差點厥過去。

  趙雪瀅把紙巾扔進垃圾桶，“不用看邵衡，他的人我做主，我說今天留下你的舌頭，他不僅不會有異議還會給我遞刀子，你信嗎？”

  齊博麗還沒說啥，康明煦倒是很個麵子的嗯了一聲。

  “你以為我頂著滿臉傷出去，康家的名聲就能好了？對長輩動手，我轉頭就能去舉報你！”

  趙雪瀅嗤笑一聲，“哦，舉報啊，確實是你的長項，這些年沒少幹吧？怎麽樣？晚上睡的好嗎？”

  男人家嘴笨又不願意訴苦，有什麽委屈都藏著，人家都打上門了，這回你趕人走，下回還囂張來，治標不治本。

  這種人，你就該一次給整趴下，讓她想起你就打哆嗦，別說上門了，以後路過這裏都要躲著走。

  “我給你算算？最早的要算邵衡他母親了吧？你做了什麽自己沒忘吧？在自己姐夫還沒過頭七的時候跑去舉報自己的姐姐，私藏反動書籍，家中有不少老物件，是封建餘孽！”

  康明煦捏著瀅瀅的手，當時他還年幼，一夕間完好的家就這麽沒了，真正的家破人亡，絕望，沒有出路。

  他是苟活，靠曾經接受過爺爺恩惠，且知恩圖報的部下接濟，靠心中的恨意，哪怕迷茫無措，也堅持活到了和爺爺相聚的日子。

  他曾經無數次想過，再一次見到小姨他要怎麽質問她？

  你的姐姐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她把你從死亡邊緣救回來，收養你，給你吃給你穿給你好的教育，讓你成為一個有文化的知識分子，你卻恩將仇報？

  為什麽？

  他隻想知道為什麽？

  可再次見到齊博麗，他發現為什麽已經不再重要，問清楚又如何？母親不會重新站在眼前，知道與否對活著的人來說並沒有任何安慰效果。

  趙雪瀅另一隻手在男人寬廣的背上順著，沒有人能輕易放下殺母之仇的。

  既然有些話你說不出口，那就由她來替他出這一口惡氣！

  她看了一眼梁從筠，對方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顯然對自己母親的人品有一定的誤解，她不介意給對方上一課。

  “俗話說的好，一回生二回熟，舉報也是一樣，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還會遠嗎？別急，我捋一捋，人數太多，總要排出個先後，才能把你媽媽逐漸熟練的業務能力昭顯出來。”

  趙雪瀅一對著梁從筠說話，齊博麗才想起女兒來，這才急起來。

  不行，女兒是她的根本，是她和梁家最緊密的紐扣，絕對不能聽這些汙穢事。

  齊博麗趕緊拉起女兒的手，“小筠，走，咱們不和野蠻人糾纏，回家！”

  梁從筠甩開她媽的手，對趙雪瀅說，“你說啊，我倒要聽聽看你能說出什麽東西來！”

  趙雪瀅笑了，“放心吧，你媽媽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看了一眼齊博麗，攤手，“你女兒自己願意聽的。”

  梁從筠火爆的脾氣上來了，“扯東扯西的，你到底說不說！”

  “著什麽急嘛，你媽媽的事跡說個三天三夜大概就差不多了。”

  她拉著康明煦坐在沙發上，示意男人給自己削水果，總要找點事做，不然心態容易崩。

  她向後倚在沙發背上，雖然是仰視，卻沒有給母女兩鬆一口氣的餘地。

  “這第二個毀在你媽媽手裏的也是熟人，我說出來你可能還有印象。”

  梁從筠心驚肉跳，從趙雪瀅嘴裏冒出來的這個名字，她哪裏是還有印象，根本就是時時記掛。

  鄰居家的阿姨，和她媽媽是好朋友，兩家經常一起玩，因為特別溫柔可親，她一直喜歡粘著人家，且叫人家李媽媽。

  後來某一天不見了，整家人一起不見了。

  “舉報的罪名呢，是通奸。”

  其實是個非常安分守己的婦道人家，齊博麗出於何種原因舉報人家估計隻有她自己知道。

  “第三個也是你家的熟人，經常去做客，舉報的罪名是偷盜，據說偷了你媽媽的二十塊錢，被發現的好心人給舉報了。”

  這個才是真的通奸，對象是梁從筠的父親，至於哪裏來的好心人，誰知道呢？

  反正齊博麗很順利的鏟除了自己的情敵才是真。

  ......

  “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是，都死了！”

  齊博麗不敢看女兒，她可以反駁，可以說趙雪瀅血口噴人，可對方不給她機會。

  死這個字讓她打了個顫，她心裏清楚那些人活不下來，可從來沒有真正去思考過，如今有人明晃晃告訴她，死了。

  原來揭開真相，她也是怕的。

  趙雪瀅說，“每一個舉報都有記錄，雖然對舉報人身份姓名會進行保護，記錄裏可全是實名哦，你大可以自己查查看。”

  確實有記錄，能不能找得到就不知道了

  梁從筠雖然不聰明，可她能判斷得出趙雪瀅沒有說假話。

  因為這些消失的人每一個都是真實存在的，都在她生活裏留下了或多或少的痕跡。

  不了解的人根本無從獲知這些，還專門挑出來誣陷她媽。

  世界崩塌也就這麽一小會兒時間，荒謬，太荒謬了，她媽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她的目的呢？

  轉頭看向被打的麵目全非的人，“媽，是你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