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誌氣，你爸有你這個女兒，是最安慰的事了。”

  老久很是感歎，不是誰都能享受兒女福氣的。

  農場這幫子老友，目前看來也就老莊這一個，大家都托了人家的福，才能不餓肚子，有那麽點樂趣。

  趙雪瀅最清楚大家的心病，趕緊插科打諢，“師傅，你有我這個徒弟不也老懷安慰了？我多好啊。”

  “經絡找的準嗎？想讓我老懷安慰，就去找點古籍來，光靠你師傅我手寫，你這輩子都別想學多少東西。”

  說是這麽說，他心裏清楚，現在這個徒弟就是他的精神寄托，生活的希望和奔頭。

  每天想的不是尊嚴與屈辱，兒時知識要點，就連下地幹活腦子裏也沒有空的時候。

  白天在心裏打草稿，午飯和晚上的時間寫下來。

  徒弟來的時候除了考察之前的知識點之外就是概括性的敘述新要點，不能細講，排隊的老師不止他一個，誰要敢超過時間就等著挨罵吧。

  一開始還有老友持觀望態度，甚至對小徒弟不屑一顧，他就是其中之一。

  用腳趾頭想都覺得不可能，一個人，那是人，不是神!

  他們十幾個一起教，除了學校裏能看到的那些科目外，還有很多涉及不到的。

  如他的古醫，老於的密碼學，老韓的易經風水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總之所涉獵的知識之廣不是一個小女孩說學就真的能學的。

  一開始隻有幾個擅長語言的在教，像老齊，給糾正英語順便教法語，老莊是棕熊語。

  老劉頭是太陽國語，他以前是專門針對太陽國的專家，曾經在解放戰爭時期立過不少功勞。

  難以避免要和對方國家的人接觸，清算的時候被人利用，不分青紅皂白關在了這裏，是他們這些人裏公認的最冤的一個。

  總之初始教的簡單，大家帶著解悶的心情，甚至多有逗趣。

  也就一兩次，這些先期教的人都開始誇，意思是，隻要你教，就會愛上教的過程，會惜才，會傾囊相授。

  一個這麽說，兩個三個都這麽說，總有人會躍躍欲試，去試探一二。

  於是出現了這麽一個現象，隻要抱著試探甚至挑刺目的去接觸的，一般都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去試探之前還信誓旦旦，說等著他的好消息就行了。

  試探之後完全不理他們，都是一副時間不夠用，抓緊寫寫寫的狀態。

  是人都不信邪，尤其他們這幫心中驕傲的人，誰能服誰?

  於是，真個農場完全淪陷。

  以前閑暇時間還會談談時局，每天悲觀厭世一番，現在誰還說時局?知識它不香嗎?教學它沒意思嗎?

  反正他就是去挑刺然後變成真香又不願意承認的那個人，心裏是服氣的。

  他之所挑刺，是不相信。

  不相信有人能在短時間裏，不那麽細致的被教育之後，還能接受這吸收麽多的知識麵。

  可現實就是這麽打臉。

  雪瀅這個孩子啊，是難得的天才。

  是的，他稱之為天才。

  他們這幫人都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徒弟有沒有聽進去，有沒有繼續學的必要還看不清楚?

  每個人都奮力教，愛才之心可見一斑。

  老久在想著難得一遇的徒弟，感慨良多。

  趙雪瀅卻被她師傅的一句話給點醒了，關於古醫方麵的典籍真的特別難找。

  這些年到處破四舊，衝在前麵被糟蹋的就有古醫。

  不僅燒了大量的典籍，那些好的醫者也都被批鬥，損失了一大批。

  她還專門去垃圾收理站看了看，那種隨手能找到好東西的場景根本不存在，真的是當柴火燒的廢紙。

  想來沒人是傻子，東西有沒有價值還能不知道?

  早在第一時間收集起來，不是真正儲存起來就是被魏建強這樣的人打了擦邊球，換取了利益。

  她記得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相關的新聞，自己郭嘉的古籍出現在周邊國家的博物館裏，打上了人家祖宗的名號展出，而文字明明是自己的文字，那種憋屈感真

  是記憶猶新，又無可奈何。

  記得沒錯的話，太陽國是保存最多的，怎麽去的不用說了，總之跑不了坑蒙拐騙，強搶也是主要途徑之一。

  所以，魏建強這幫人該死!

  不過現在她手裏正好有那麽多搶回來的東西，翻翻看，萬一有呢?

  於是她一邊在師傅閑暇時間做出來的小人身上紮紮紮，一邊在空間裏翻翻翻。

  東西太多太雜了，她分心他顧之下紮的速度很慢，就怕師傅對她的學習進度不滿意，可她就是想立刻馬上找找看。

  老久不滿意嗎?

  他隻能通過喝茶來掩飾嘴角的笑意，滿意，怎麽可能不滿意?

  半個月前布置的作業，讓她回去重點記憶經絡圖，最好能在她身上紮紮看，要做到萬無一失，一丁點錯都不出。

  要求是最高要求，他心裏有個度，隻要完成的差不多就行。

  誰知道她紮的這麽精準，速度還不慢，真是驚喜。

  一心二用的趙雪瀅是真的找到了點東西，她就說魏建強既然能存下那麽多東西，肯定是雁過拔毛一點也不放過的，那書籍方麵也跑不了。

  還真讓她找到了!

  在其中一個稍顯破舊的小匣子裏發現了基本醫書，她大概翻看了一下，一本叫做外台秘要，她聽著特別耳熟，一時想不起來。

  反正先找到一個，問問師傅不就知道了?

  於是在老久的眼裏，他徒弟慢是慢，卻下針無悔，紮的很幹淨利落。

  一轉眼就換了個風格，一針又一針，紮的隨意，像玩兒一樣。

  一開始他有點生氣，這是嫌枯燥，自暴自棄?

  等他細心看，才發現她不是無的放矢，是自信之後的放鬆隨意。

  趙雪瀅卻不知道她師傅內心的起伏，隻想趕快紮完給他看看書。

  手下速度翻飛，一時間忘了克製，眼睛還沒挪開這個穴位，手已經紮到下一個。

  以最快的速度紮完，趕緊獻寶，“師傅，我忘了告訴你，我前幾天在垃圾回收站找到一本書，感覺像是古醫方麵的，你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