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郵局出來就很尷尬了，她不缺吃不缺穿，人太多遠遠看著還行，擠進去湊熱鬧從來不喜歡。

  逛街的話，一條街一眼能望到邊，最後竟然隻能回到牛車旁等著？

  花了一上午時間就是為了寄兩封信？

  “你忙你的吧，不用一直跟著我。”

  康明煦領著人往國營飯店走，“今天就是專門來陪你的，馬上中午了，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趙雪瀅東張西望，她發現街上沒有小攤小販，這是被禁止的，叫投機倒把，被抓住要蹲監獄的。

  人們日常用品不是從供銷社就是從百貨商店買，這兩個地方剛才已經路過了，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看到國營飯店四個大字的時候才想起來，能下館子的地方還是有的，心情立馬好起來。

  一進門不那麽意外的遇到了牛車坐穿三人組，點了一桌子菜，姿態放鬆，一看就是常客。

  看到他們進來，王慶國熱情的招呼，“康哥康哥，這邊，我們剛點了，一起吃啊。”

  康明煦拒絕以後問趙雪瀅，“你想吃點什麽？”

  她看著菜單，倒是挺全，有饅頭包子麵條各色炒菜，油條餛飩豆漿各色大餅。

  “你點吧，我早上吃太飽現在還不餓。”不餓的時候看什麽都沒有食欲。

  售票員是個圓臉女人，一聽她這麽說白眼翻的飛快，嘴上倒是沒說什麽。

  以前她就聽說過這個年代油水很足的崗位，比如供銷社和國營飯店的店員都是牛氣哄哄，非常沒有服務人員自覺的。

  最後康明煦點了二兩油條，兩碗牛肉麵，不僅要錢還要票，她當然堅持aa，考慮到男人的麵子，決定吃完飯出去了再掰扯這些。

  說是飯店其實就是後世放大的蒼蠅館子，木質原色的桌椅板凳，稀稀落落坐著不多的幾名食客，大家點的菜都很克製。

  比較起來和他們相隔不遠的魏建強幾人的陣仗就要大的多了，三個人七八道菜，挺奢侈。

  “不用在意他們，飯來了，快吃吧。”

  牛肉麵很大碗，油條賣相也還不錯，她學著康明煦的樣子把油條泡在牛肉湯裏吃，還別說，不一樣的滋味。

  笑眯眯回他，“好吃。對了，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買點什麽嗎？”

  康明煦大口嗦麵，“今晚咱們不回村裏，我已經和牛大爺打過招呼了。”

  趙雪瀅差點噎住，嗆的麵紅耳赤不停咳嗽，被見不得她好的李紅英隔空嘲笑，“丟人！”

  無關緊要的人她才沒心思管呢，眼巴巴盯著對麵雲淡風輕，嗦麵嗦的很靈性的男人，小心翼翼問，“不回去是什麽意思？”

  康明煦卻沒有明說的意思，“快吃，麵要坨了。”

  意識到或許有什麽是不能在公眾場合說的，她隻能沉著臉解決碗裏的麵，明明原汁原味很淳樸的牛肉麵，因為這個壞男人的一句話，嚼在嘴裏成了木柴，吃的極度不舒心。

  好不容易出了飯店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康明煦卻不著急，“先去百貨商場給你買個頭巾吧，你不是喜歡嗎？”

  她遲疑了一下，“你真覺得我戴頭巾好看？那可是土黃色還灰灰的。”

  “頭巾確實不好看，你戴著好看。”

  好吧，有被愉悅到，但是！“就算好看我也不要，你快說，咱們今晚為什麽不回去了？”說到不回去的時候壓低聲音還在四周多看了幾眼。

  康明煦被她的樣子惹笑了，“不用那麽小心，你的樣子本來就夠惹眼了，再做出這種模樣簡直像在腦門上寫了‘我有問題’趕快盯著我。”

  他學著她的樣子做了個典型的賊眉鼠眼四處掃視的樣子，學的還挺像。

  “是我一個人的問題？你不也一樣惹眼，別推卸責任！”

  康明煦一本正經開玩笑，“我知道，我們都很惹眼，很般配。”

  趙雪瀅才不上他的當，“你還是快點交代清楚，不然我真的走了哦。”

  這時候他們正好走到一個岔路口，康明煦二話不說把她拐進了一個小胡同，緊壓在牆角，形成了一個視線死角，他們能看清楚四周各方位，別人卻看不到他們。

  壁咚？不對，男人的眼神不對。

  她幾乎用氣音問，“怎麽了嗎？”

  他豎起一根手指壓在她唇上，“乖，有點小麻煩，一會兒見機行事，別怕。”

  你說不怕就不怕？到底有什麽麻煩？剛才的問題也沒有回答，這個男人真是氣死她了！你以為你在上演霸道總裁啊！

  就這樣靜靜呆了兩分鍾，胡同裏傳來了說話聲。

  “都找仔細了？”

  “都找了，沒有，明明剛才還看到了。”

  “你沒看錯？”

  “老大，我絕對沒看錯，是康邵衡，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康？趙雪瀅心裏咯噔一下，看了一眼壓著她紋絲不動的男人，找他的？聽這不是善茬。

  “別緊張，線人傳來的消息指向也是這裏，既然你沒看錯，那目標可能就在附近，我們分頭找。”

  聽聲音隻有兩個人，腳步卻很雜亂，慢慢的離開，就在她即將放下心的時候，那個被叫做老大的人突然出聲喊道，“等一下，這個胡同檢查了嗎？”

  趙雪瀅心下一慌，完了，要被發現了！

  康明煦拂了拂她的頭發，用唇語說別怕，然後拉著她的手踏出角落，閃到就近一家人的門廊裏。

  謝天謝地門是開著的，輕輕推開，迅速閃了進去，一進去就把門閂插上，不過一個呼吸間門外傳來敲門聲。

  “你們是什麽人？”

  兩人猛地轉頭，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女子，神情冷淡戒備的盯著他們。

  敲門聲還在繼續，或許是看出他們的窘境，這女子很體貼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趙雪瀅心下一鬆，沒喊沒叫的，這個女孩子真是個好人。

  “後門就在那裏，你們走吧。”

  原來是領他們到後門，真的超級體貼。

  “謝謝你。”

  後門出去是另一個小胡同，走兩步就能到主幹道，這時候卻不敢暴露。

  “那些人是找你的？”

  “對。”康明煦大大方方承認，“嚇到你了？”

  趙雪瀅搖頭，“倒也不是，就是好奇。”

  她抬頭看他，這人好似習以為常，沒有一點反常的情緒。

  以前就覺得這個人不是普通家庭出身，此時更加確定，一般有權有勢的人家根本用不到便衣出動。

  “那些人是部隊上的？”

  康明煦驚訝了一小下，隨後釋然，她本來就聰明細心，不難推斷出來。

  “是退|伍的，現役不能隨意調動。”

  潛台詞是退|伍的容易組織是嗎？那你惹到什麽人了？

  到底沒問出來，這屬於隱私，他願意說她聽著，不願意說還是不知道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