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康明煦就來敲門，趙雪瀅眯瞪著眼睛開門，“這麽早有事嗎？”

  “你不是想去縣城？今天有牛車，再晚就沒位子了。”

  瞬間清醒，“你等我洗漱一下，十分鍾，五分鍾就行！”

  門啪的一聲關起來，康明煦收回伸出去的手，她的長發應該很順滑？好像很喜歡披頭散發？不喜歡大辮子，喜歡馬尾？

  這倒是康明煦誤會了，趙雪瀅在生活細節方麵還維持著以前的常識，披頭發的人多了，在自己小屋披更不算什麽。

  至於大辮子，她認為麻煩，而且編不好，沒有馬尾來得方便快捷。

  趙雪瀅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換衣服，卻最耐心的做完了臉和手的護理。

  幹燥冷冽的冬季，坐著牛車晃上差不多兩個小時，真的很容易凍傷，她可不想傷臉。

  出門前貼了兩貼暖寶寶，這樣就能維持十多個小時的溫暖，暗讚自己機智，空間裏備著這樣的黑科技。

  背好小解放包，保險起見所有重要東西全放在空間，隻取了三個煮雞蛋塞包裏。

  “我好了，咱們走吧。”

  康明煦一邊幫忙鎖門一邊打量她，很精神，像春天剛冒出來的花骨朵，有種昂揚向上不畏生死的力量。

  發現對方在打量她，趙雪瀅大大方方讓他看，並厚臉皮問道，“好看嗎？”

  說著轉了個圈，讓他全方位了解。

  康明煦很認真的回答，“很好看。”

  是她問的，人家回答了她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催促道，“快走吧。”

  邊走邊把雞蛋拿出來，他吃兩個，她吃一個，有點少，太倉促了，先墊肚子吧。

  手剛伸出去，和對方伸過來的手碰到一起，他手裏是餅？

  “熱乎的土豆餅，快吃吧。”

  趙雪瀅接過來，一股土豆香混合著麵香，撲鼻而來，胃已經迫不及待了，咬了一口，確實還燙乎，像剛出鍋的。

  她一邊吃一邊遞過去雞蛋，“嗯，真好吃，你吃了嗎？”

  康明煦也沒客氣，接過雞蛋開始剝皮，對這丫頭的大手筆已經見怪不怪了。

  “吃過了，這裏還有，慢點吃別燙著。”

  剝好的雞蛋遞到嘴邊，趙雪瀅下意識咬了一口才回神，“這是給你準備的，我還有一個呢，你快吃，別喂我了，吃不了這麽多。”

  康明煦就著她咬過的地方三兩下幹掉一個雞蛋，她臉紅了紅，還真不嫌棄她吃過的。

  土豆餅不大，但真的很香，包著土豆的餅皮應該是放了一點油烙的，酥酥脆脆，土豆絲又很軟綿，沒有過多的調味料，口感是原始的好吃，她連著吃了兩個意猶未盡。

  “喜歡吃下次再給你做，一次吃太多撐肚子。”

  趙雪瀅詫異，“你做的？”

  康明煦反問，“沒覺得今天早上的炕格外暖和？”

  還別說，是真的比往常暖和。

  柴火維持不了那麽久的火力，炕一般到淩晨就開始發冷。

  康明煦把她壓在脖子底下的圍巾提起來，擋住口鼻，“我會做飯有那麽驚訝嗎？”

  “嗯，很驚訝，你不是一直在三太奶奶那裏開火嗎？”

  看她戴上了女士手套，才把遞出去的手套戴起來，“三太奶奶一個人生活，上了年紀掙不了公分，隊裏的幫襯不夠吃。”

  還真是個好人，明明自己會做飯，而且做的很好吃。

  “她沒有親人嗎？”

  “有三個兒子，兩個犧牲了，一個在北國戰場上失蹤了。”

  趙雪瀅縮在圍脖裏悄悄打量他，或許連這個男人自己都沒發現，他在說起這場戰爭時臉上的冷硬，帶著生人勿進的氣勢，讓她感到分外陌生，又致命吸引。

  這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一大早做土豆餅又要揉麵又要和餡兒還要盯著一個一個烙，很麻煩的，怎麽想起來做的？”

  “想做給你吃。”

  表情終於柔和了，她鬆了一口氣，那個樣子雖然很有魅力，可彌漫著一股肅殺，甚至悲傷，還是少出現在他臉上的好。

  牛車停在村子打場的地方，從知青院走過去不遠不近，他們甚至遇到了魏建強，王慶國和李紅英三個人。

  不鹹不淡的問候了幾句，男人們表麵功夫到底比女人強上不少，隻要不撕破臉皮總能含混幾句，女人就不行了。

  李紅英的眼睛好似帶著刀子，一路上不停的剜她。

  但凡康明煦照顧她一分，或者王慶國沒皮沒臉的湊過來說上兩句，這位同誌就和得了眼疾一樣，瞬間發作。

  和這樣情緒外露的人沒什麽好計較的，她心平氣和看對方表演。

  牛車不大，村裏人加上他們，坐不下，最後年輕力壯的跟車走著去，康明煦也是其中之一。

  你車出發後王慶國這個牆頭草竟然還敢往她身邊湊？

  “雪瀅妹子，你這幾天忙什麽呢？一直見不到人，門關著，敲也不開。”

  她對跟在車外徒步的康大爺喊了一聲，王慶國立馬縮著脖子挪遠了一些，沒辦法，康明煦眼神太嚇人，惹不起。

  可背不住最欠，“雪瀅妹子真是的，我也沒怎麽你，總拿康哥嚇唬人。”

  一旁可算逮到機會的李紅英馬上插嘴，“某些人就是居心叵測。”

  多的她也不太敢說，畢竟康明煦就跟在旁邊，聲音稍微大點都能聽到，她要顧忌臉麵。

  趙雪瀅簡直被這兩個人氣笑了，“王慶國同誌，我爸媽可沒生過你這樣的兒子。”

  至於李紅英，直接忽視，連互撕的意向都沒有，沒意思。

  康明煦走在牛車旁，時不時看看瀅瀅，冷不冷，餓不餓，腳麻不麻。

  他過一會兒就問一句，來的頻繁這兩人不敢放肆，倒是惹的一旁觀戰的大嬸們樂不可支，出聲調侃她。

  “趙知青真是好福氣，能和我們小康處對象，這下成了得罪了全村的小姑娘。”

  說完幾個大嬸們哈哈大笑，趙雪瀅也跟著笑，“嬸兒們叫我瀅瀅就行，親近。”

  不過一句話，大家都高興起來，因為很少有女知青和他們客氣，都用鼻孔看人，顯得她們高人一等，讓人瞧著不舒服。

  “哎呦，我說這姑娘長得俊，性子也好，和小康最般配，你看看，沒錯吧？”

  大家突然變得熱情起來，你一句我一句打趣趙雪瀅之外還有村人們特有的淳樸善意。

  康明煦和村裏人處的很好，顯然被當做自家人，連帶著對趙雪瀅也親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