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護工眼看著顧念笙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地滑落，心下有些不忍，拿著紙巾遞了過來。

  “多謝。”顧念笙伸手接過紙巾，帶著哭腔道了一聲謝。

  護工是個很溫和的女人，見顧念笙如此，心疼地道：“你是朦朦的姐姐吧？”

  “嗯。”顧念笙應聲。

  護工笑起來，“朦朦給我看過你的照片，還說你本人比照片上要漂亮，如今見到真人，的確是很漂亮。”

  “謝謝。”顧念笙喑啞著嗓音說道。

  “謝什麽啊啊……”護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話落想起什麽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司機一眼，猶豫了一下，往顧念笙身邊挪了挪，不大自然地小聲道：“顧小姐……”

  顧念笙脊背頓時緊繃起來，而後就聽護工聲音極低地道：“這是朦朦叫我交給你的。”

  顧念笙微微側眸，就看見護工遞過來一個折疊在一起的信，心底的悲傷忽然就洶湧起來了。

  -

  顏珩趕到手術室門前的時候，顧念笙已經不知所蹤，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護工坐在那裏。

  顏珩四下打量了一眼，見四周沒什麽人，隻有遠處站著兩個男人，這才走過來，對著護工問道：“你好，請問病人家屬呢？”

  護工正低著頭歎氣，聞言抬起頭來，就看見一雙含笑的眼。

  -

  顧念笙紅腫著眼睛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先前看著她的司機已經不見蹤跡，換成了兩個穿著便衣的保鏢。

  “大小姐。”兩人也不避諱顧念笙，見她出來規矩地行禮問好。

  顧念笙喑啞著嗓音應了一聲，低垂著眉眼往手術室走。

  彼時，護工還在長椅上坐著，見顧念笙這般，不忍道：“顧小姐，你還好吧？”

  顧念笙含糊的點了點頭，也在長椅上坐下。

  怎麽可能好呢？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現在就躺在手術室裏，命懸一線，她怎麽可能好呢？不會好的。

  顧念笙扯著嘴角苦笑，眸中的眼淚越發忍不住。

  她以往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努力，可如今才發現，她什麽也不是，什麽也做不到。她如今，就隻能無望地等待，等待醫生最後的審判。

  “你好，請問是病人家屬嗎？”

  顧念笙正難過，便聽到了略熟悉的聲音，顧念笙一怔，就看到一抹白大褂，下意識地抬眸，便對上一雙熟悉的眉眼，當即一愣，剛要開口，手術室的門忽然就打開來。

  “請問，哪個是病人家屬？”

  急促的聲音傳來，顧念笙“蹭”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慌亂而急促的往醫生麵前走。中間還踉蹌了一下，若非一旁的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怕是要直接摔下去。

  “我，我是病人家屬，醫生，我妹妹她怎麽樣了？”顧念笙撲到醫生麵前，緊攥著醫生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顧小姐，請你節哀，我們盡力了……”

  “嗡”地一聲，顧念笙覺得腦袋一懵，好似被超強的電流擊中一般，以至於她身體難以承受，大腦空白，眼前也發白，她想要問些什麽，奈何還沒出口，便身子一軟整個人倒了下去，緊接著就徹底沒了意識。

  -

  “滴答、滴答、滴答……”

  顧念笙是聽著滴答聲醒來的，她睜開眼，卻隻看到一片白色。

  大腦裏大片大片的空白，太陽穴麻木的疼著，她動了動嘴角，想要說些什麽，問些什麽，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麽。

  “夫人，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顧念笙緩緩轉過臉，就看見從外進來的顏珩，見他仍舊穿著一身白大褂，神情不由恍惚了一些。

  顏珩剛從外麵進來，手中正拎著飯菜，見顧念笙醒來，笑著道：“夫人你可醒的真夠及時的，我剛把外賣拿過來的，哦，對了，還是鳳鳴軒的，你估計會喜歡。”

  顧念笙不是第一次看到顏珩穿白大褂，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想起些破碎的記憶，神情頓時慌亂了幾分，她急促的想要開口詢問，可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沙啞腫痛的厲害。

  “顏……”

  顏珩好笑出聲，放下外賣，一邊拿著杯子倒水，一邊道：“夫人，你還是先別說話的好。”

  顧念笙嘴角動了動，發現嘴唇幹的厲害，到底是閉了嘴。

  顏珩端著水杯走過來，笑問：“夫人你自己能起來嗎？”

  顧念笙嚐試了一下後，最終搖了搖頭，她右手正在輸液，如今渾身酸軟無力，根本起不來。

  “那我扶您起來？”顏珩挑眉詢問。

  顧念笙點了點頭，顏珩這才將水杯在一旁的桌子上放下，小心翼翼地將顧念笙扶起來，又在她身後墊了個靠枕，好讓她靠的舒服一點兒。

  等到顧念笙喝完了一杯溫水，喉嚨這才好受了一些。

  “夫人是想問顧小姐？”見顧念笙望向自己，顏珩頓時會意，笑著開口。並伸手接過了水杯。

  “嗯。”顧念笙點了點頭，神情卻有些沉重。、

  “夫人你別這麽緊張，顧小姐好好的。”顏珩神情隨意，拿著水杯走到另一邊又倒了一杯溫水，這才折返回來。

  而顧念笙卻因為顏珩這一句話，驀然睜大了眼睛。

  “真的，夫人，沒騙你。”顏珩笑起來，繼續道：“隻是如今顧小姐不在國內，已經送去了國外，等顧小姐那邊病情好轉，你就能跟她視頻了，又或者，等國內的事情忙完，您就可以去國外找她了。”

  話落，見顧念笙睜大眼睛錯愕的看著自己，眉眼溫和了幾分，繼續道：“總之，顧小姐的事情，墨總已經全部安排妥當，您現在什麽都不需要擔心，等回頭墨董事長生辰宴之後，您處理好工作上的事情，就可以去美國找顧朦小姐了。”

  這一番話落下，顧念笙那一顆飄忽不定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是了，無論何時，無論什麽情況，隻要提到墨知行，她總能心安。

  隻可惜，讓她如此放心，如此有安全感的一個人，很快……就會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想到這一點，顧念笙心下一片苦澀，但還是笑著同顏珩道了謝。

  “夫人不用謝我，我又沒做什麽。”

  顏珩淺笑，想起什麽來，眸中一閃而過的異色，但瞧見顧念笙臉色不太好，猶豫了一下，到底沒能把那件事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