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的溫柔麽？

  她怔怔地想著，卻是有些舍不得這份好，便衝著墨知行回應了一個笑，而後收回目光，打起精神將麵前的螃蟹吃了。

  眼看著墨知行親自剝了螃蟹給顧念笙吃，馬瑜蔓別提多激動了！若非當著人她不好表現出來，一定要仰天大笑。

  她想墨知行大概怎麽也想不到，孕婦不能吃螃蟹吧？

  要知道，螃蟹有活血祛瘀的功效，一旦孕婦吃多了，是一定可以流產的。

  而她為了不動聲色地除去顧念笙肚子裏的孩子，很是下功夫查了資料，而顧念笙最近絲毫沒有察覺出來，還在那兒傻乎乎地吃苦瓜……

  嗬！這對傻子夫妻！連一點兒常識都沒有！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顧念笙一定可以流產！

  想到這兒，馬瑜蔓心裏說不出的開心，因為過於激動，眼睛都放著光，臉上也帶上了一抹紅。

  墨知行眼角餘光瞥見她的神情，眸光壓了壓，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然後繼續給顧念笙剝螃蟹吃。

  畢竟，潘陽湖新鮮的螃蟹，吃了也不虧。

  -

  晚飯之後，顧念笙洗漱完，便無精打采地坐在床上打遊戲。可墨知行並不在臥室。

  顧念笙被溫丞邀請，兩個人一直打到了十一點，溫丞喝了酒，實在是撐不住了，便同顧念笙說了一聲準備下線，下線之前還不忘問顧念笙為什麽還沒睡，又問墨知行去哪兒了。

  “他在書房。”顧念笙淡淡答了一句，又道：“我要睡了。”而後不等溫丞答話便退出了隊伍，放下手機，關了床頭燈睡下。

  許是身邊沒人不習慣的緣故，顧念笙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眼看著到了十二點，卻始終不見墨知行回來，心下忽然說不出的難過。

  是因為卓雪菲回來，所以，都不願意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了嗎？

  黑暗中，顧念笙吸著鼻子哀怨而酸澀的想著，卻是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傷心。

  -

  耿明那邊的調查有了線索，墨知行為了盡快解決眼前的事情一直在書房忙到了十二點，眼看著到了半夜，怕回去吵到顧念笙，便在書房睡下了。

  -

  翌日一早，顧念笙醒來的時候，房間裏隻有自己，看著身側空蕩蕩的被子，顧念笙愣了一愣，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是摸到一片冰涼。

  鼻子忽然就酸了起來，隻覺得那涼意順著指甲密密麻麻地爬了上來，順著神經纖維，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裏。

  她忽然有些想哭。

  她收回手，拉過被子蓋過頭頂，閉著眼睛許久沒有睜開。

  她跟自己說，其實也沒什麽，他們本來就是合約夫妻，所有的關係都是建立在合作的基礎上而已。

  無論是結婚，還是領證，又或者是住進墨家，又或者是在媒體麵前秀恩愛……

  這些，都隻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一種合作共贏的手段。

  可是，她心裏怎麽就這麽難受呢？酸澀的就像是被人倒了一大通硫酸進去了似的。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從心裏蔓延到眼眶的溫熱。

  她頹然地想，不過是一晚上沒回來而已，這沒什麽的。以前墨知行出差的時候，也不回來的，可……

  鼻子更酸了一些，顧念笙實在是沒辦法自欺欺人，她不得不承認，在墨家的時候，她從未自己在這個房間裏睡上一整晚。

  墨知行出差的時候，她不會回來。

  而她生病的時候，墨知行也沒有把她一個人丟在墨家。

  墨知行……

  他以前，……似乎對她很好的。

  無論是照顧生病的她，還是讓人保護她，又或者是在她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到，又或者是在情|人節之前，費心費力地為她準備禮物和驚喜……

  這些，顧念笙全都記得，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原以為這種好會延續下去，隻要他們都不開口提離婚，他們就不會分開，她可以什麽都不介意，她可以不要孩子，也可以接受墨知行的所有，她隻想待在他身邊。

  她習慣了他帶來的安全感，也習慣了他做她生命裏的英雄，更習慣了他每晚睡在她身邊時的溫度。

  她從未開口說喜歡，又或者別的，但她覺得她是喜歡墨知行的，喜歡到可以為他拋棄先前固有的原則，喜歡到想要時刻在他身邊，喜歡到聽人誇讚墨知行她都跟著開心，都忍不住想要昭告天下說“看啊，這是我的英雄，是我一個人的英雄。”

  可是，她不能，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來說這句話。

  她就隻能維持著這種似是而非的關係，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的更糟糕。

  可現在呢？

  她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可卓雪菲回來了，她一回來，顧念笙就被打回原形，就變成了那個獨自掙紮的人。

  沒有溫暖，沒有依靠，沒有拯救她的英雄。

  顧念笙察覺到臉上的溫熱流入發絲裏，拉著被子狠狠蹭了蹭，就聽見了臥室門被打開的聲音，整個兒身子狠狠僵了一下。

  墨知行一早醒來，算著顧念笙起床的時間回來洗漱，見顧念笙還沒起，出聲提醒道：“起床了。”

  “嗯。”被子裏的人發出喑啞的聲音，墨知行早上的時候也時常覺得嗓子不舒服，便沒有在意，轉身往洗漱間去了。

  聽著腳步聲遠去，顧念笙這才拉開被子，紅著眼眶望著門口，可門口哪兒還有墨知行的人影兒？

  顧念笙盯著門口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從床上爬起來。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她跟自己妥協道：顧念笙啊顧念笙，這本來就是假的，假的，再怎麽也成不了真的不是麽？

  墨知行從頭到尾都沒有錯，他從未跟她說過喜歡，也從未承諾過什麽，他隻是在一定範圍內對她溫柔對她好，所以，他有什麽錯呢？他什麽錯都沒有。

  錯的是她才對，是她忘了自己嫁入墨家的本質，以及和墨知行領證的目的，是她自己泡進有溫度的糖水裏不願意出來，然後自欺欺人，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而已。

  顧念笙看的明白，她覺得，人得放過自己。

  -

  墨知行洗漱完便進了更衣室，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顧念笙再化妝，雖然已經打了粉底，但墨知行還是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眶，想著昨天全網飛的黑帖子，墨知行皺了皺眉，沒有吭聲，拿著手機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