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為什麽啊？”顧念笙趴在沙發邊緣上，湊到墨知行身邊道：“咱們要是都不回去，豈不是順了你那個後母的意？”

  “我跟你講，墨知行，我早就看出來了，她就是覺得她兒子離家出走，心裏怨恨，也不想讓咱們呆在墨家，可是憑什麽啊？”

  “你是墨家最正經的大少爺，我是墨家最正經的兒媳婦，她頂多是個來路不正的姨太太，無論是墨氏，還是墨家，都不該是她的，所以，我們不光要回去，還要高高興興，大大方方的回去。”

  “說到底，你才是墨家的主人，她算什麽啊？竟然還想鳩占鵲巢，跟我那個二叔一樣無恥。我跟你說，這樣的人，我最不喜歡了。”顧念笙單手托著臉，繼續道：“雖然我這個人很怕麻煩，可我就是喜歡抗爭，哪裏都險惡，哪裏就有抗爭，俗話說得好，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不就一個馬瑜蔓嗎？我還能怕她不成？”

  說著，忽然咧著嘴角笑了，眼神亮閃閃地看著墨知行，道：“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呢嗎？我不行，還有你啊！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就不信咱們兩個還鬥不過她一個老妖婆了！”

  墨知行聽著這話有趣，嘴角彎了彎，說道：“你沒必要跟她鬥，一旦搬出來，她就不會針對你了。”

  “不行！”顧念笙一張拍在沙發上，道：“做人怎麽能退縮呢？！再說了，我就算搬出來就能好了嗎？”

  “我當初放了墨紀安的鴿子，婚禮當天還把墨紀安和溫靜雅在酒店偷情的照片放出來，就算那老妖婆沒有證據，那也知道是我做的，這件事我撇不幹淨。”

  “再說了，墨紀安恨我恨的要死，恨不能弄死我，我能躲到哪裏去啊？別人想害你，很大程度上，根本不決定你是誰，你在哪兒，而是在於對方想要害你的心有多強烈，想想我在美國，再想想今天，事情還不夠明顯嗎？”

  “再說了，我又不是懦夫。他們越是討厭我，我就越是想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轉悠，我不光要轉悠，我還要活得很好，我非氣死她不可，我讓她眼看著我嘚瑟，卻還對我沒轍，不能衝上來掐死我，就隻能在心裏幹上火！”

  顧念笙說著，抱著手臂，笑著晃了晃了肩膀和腦袋，整個人的神情說不出的可愛嘚瑟。

  墨知行搖頭輕笑，收回目光望向江麵，喝著冷飲道：“那你就真的是在玩火了。”

  “那又怎樣？難道隻許他們防火，不許我偶然放煙花？”顧念笙挑眉反駁。

  “你就不怕他們買凶殺人？”

  墨知行側過臉來，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就連嗓音都沉了幾分，趁著江上的夜風，讓人莫名覺得森冷。

  隻一瞬間，顧念笙臉上的笑意便消失殆盡，她直視著墨知行的目光，道：“怕，怕的要死。可那又怎樣？難道就因為害怕什麽都不做了嗎？”

  是啊？就因為害怕什麽都不做了嗎？

  墨知行再心下問自己。

  見墨知行不答，顧念笙收回目光，遙望著江上的船隻，道：“我回國的時候，就想好了所有，墨知行，如你所見，今天我遇到的飛車黨，並不像是意外，我在國外便想到了這點。”

  她頓了頓，繼續道：“早在我父母出事之前，我在美國就遇到了同樣的事情，但我很幸運，第一次，是我兼職的地方耽誤了我的下班時間，我再給同事幫忙的時候，受了傷。”

  “同時送我去醫院，我這才沒有開自己的車。因為受傷，沒辦法上班。於是我托同住的美國女孩幫我把車子開回來，可誰能想到我的車子被人動了手腳，刹車失靈。”

  說這兒，顧念笙長吐了一口氣，這才繼續：“但幸運的是那個女孩子保住了性命。我想，下手的人，大概是想偽造成我車禍意外身亡的假象。我僥幸逃脫，但因為怕父母擔心，就沒有跟他們講，誰知道他們沒多久，就出了意外。還是車禍去世，你說巧不巧？”

  說到這兒的時候，顧念笙眉頭緊皺，側過神來問墨知行。

  “而且，這樣的事情，在我回國之前從未斷過，但我運氣好一些，總能躲開。等到我真正回國，答應二叔嫁入墨家後，這樣的意外突然就消失無影無蹤了，可如今，它又出現了。”

  “你說，這是為什麽呢？”顧念笙苦笑著問道。

  墨知行看著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曾經，他也不止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也曾經問過，這到底是為什麽呢？可並沒有人回答過他？

  那時候，他年紀小，偶爾也會有想不開的時候，總覺得隻有自己一個人是獨自行走在沙漠上的。如今才發覺，那片名為痛苦和茫然的沙漠上走著很多人。

  不光有他，有顧念笙，還有無數他不認識的人。

  隻可惜，他們都隻低頭走路，隻思考自己為什麽走到了這樣的境地，從未抬眸去看一看別人。

  顧念笙說完，便拿起果汁望著江麵一口氣喝完，放下杯子後，伸手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朝墨知行伸出手，笑看著他道：“墨知行，回家吧！”

  既然都是痛苦沙漠裏的獨行者，既然遇見了，何不一起結個伴呢？

  雖然痛苦和危險無法消除，無法預知，但也好過獨自悲傷，不是嗎？

  ……

  入夜，溫靜雅又是發了脾氣，一想到自己晚上做夢總會夢到恐怖的事情，說什麽也不願意吃飯，更不願意睡覺。像是魔怔了一般，一直對著醫護人員大喊，說他們給自己的飯菜裏下了藥。

  帶著口罩的年輕女護士無奈道：“溫小姐，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您以為還是活在電視劇裏麽.？哪兒有什麽迷幻藥，我們聽都沒聽說過的。”

  “你們不要不承認，我告訴你們，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就是你們想要害我！我告訴你們，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吃你們一口東西的，你把這些全都給我拿走，拿走啊！”

  溫靜雅坐在病床上，因為抓狂，一雙眼眶紅的厲害。她罵完見小護士還不走，隨手拿了枕頭朝著小護士拿過去。

  那護士輕易躲過，蹙著眉頭道：“溫小姐，您這樣是不行的，您是患者，不好好吃飯怎麽成呢？您聽話一點兒，好好吃飯，然後好好休息，這樣身體才能好的快。”

  “我不！你們都是壞人，我才不要吃你們的東西！你快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拿走，快啊！快！”溫靜雅吼的嗓音都要破了，整個人像極了一個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