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欒盈謀反( 魯襄公二十三年,公元前550年 春秋第一百七十三年)
作者:逸蝶宿深枝      更新:2021-01-06 09:13      字數:3244
  “沙隨大會”的第二年,齊莊公等到了一個機會,準備對付晉國。

  魯襄公二十三年,春天,晉平公的舅舅,杞國的杞孝公死了,晉平公的媽媽很傷心,晉平公也忙於吊喪的一些事情之中。

  同時,晉國為了和吳國保持良好的同盟關係,壓製楚國,便將晉君的女兒嫁給吳國去,按照當時的婚姻嫁娶的製度,諸侯嫁女,同盟或同姓的其他諸侯,根據需要,可以將自己的女子所謂陪嫁的媵妾,一起嫁到對方,這是符合禮治的。

  這次的晉國嫁女,齊國需要陪嫁媵妾。

  晉國國內的注意力,轉移在一個喪事和一個喜事上,機會就來了,用晉國的話來說:齊國“反革命的亡我之心”就有了縫隙。

  按照齊莊公和欒盈的計劃:先秘密的將欒盈送到晉國的曲沃,這是他自己的采邑地,策劃反動群眾進行秘密的叛亂,然後齊國根據叛亂的發動情況,再出兵進行接應,一舉打垮晉國目前的政治勢力,繼續擁立欒盈成為晉國的執政卿士,這樣欒盈肯定會感謝齊國的幫助,讓齊國放開手腳,繼續去蠶食魯國,擴大自己的地盤和勢力。

  計劃製定好了,就開始行動。

  欒盈帶著自己的得力的親信戰將,以及齊莊公送給的兩隻“雄雞”,即殖綽、郭最兩員大將一起,化裝成隨行的工作人員,跟著齊國送陪嫁女的隊伍一起前往晉國,欒盈和親信們坐在後麵的大篷車中,一路上搖搖晃晃的進入晉國,在齊國送親的隊伍路過曲沃的時候,欒盈一幫人眾下車,潛入欒氏的宗族中。

  半夜,欒盈就去拜訪了曲沃的縣長胥午。

  胥午很是吃驚,沒想到欒盈回來了,他可是全國的重要通緝犯,當知道了欒盈的秘密計劃後,胥午有些擔心了,看著欒盈就說:

  “不可以吧,如果是上天要廢掉的人,誰還能把他興旺起來。你這樣做肯定免不了一死的,還不如繼續流亡,當然我不是怕死昂,而是明明知道這個事情不可能成功的。”

  欒盈說:

  “雖然說道理是這樣,但是隻要我們努力了,即便是不成功,也是因為老天爺不幫助我,我是不會怪罪你的,我也不後悔。不成功,和你本人沒有關係;或許成功了,這就是你的功勞。”

  胥午本身就是欒盈的家臣,也隻好答應了,自從欒盈出事後,他們欒氏家族的官員,早已經成了晉國重點關注的邊緣人士了,受到排擠、監視和打擊,既然欒盈有計劃,有決心,願意領著幹,就破釜沉舟,幹幹試試。

  第二天晚上,胥午請所有的欒氏宗族有臉麵人物,在他的家裏喝酒吃飯,把欒盈偷偷的藏在另外一個房間裏麵,偷偷的傾聽宴會上的動靜。

  開始舉行宴會了,當音樂慢慢的響起來的時候,胥午就開始說話了,真有點電視劇的樣子,不過那時候吃飯就是所謂的奏樂,肯定不會是彈鋼琴、吹喇叭、彈吉他,肯定是編鍾古琴之類的風雅的東西。

  胥午歎了一口氣,說:

  “世道艱難啊,太難了,這幾年簡直是太難了。如果現在要是欒盈在這裏和我一起喝酒的話,大家會怎樣啊?”

  下麵的人紛紛說:

  “欒盈是我們帶路人,是我們的主心骨,是我們的主人,找到主人為他而死去,這就是永生,雖死猶生,雖死猶榮,但是——”

  大家說著就落下了眼淚,有的歎息,有的感慨,有的憤怒,有的仰天長歎,有的落淚。胥午一看,馬上舉起酒杯,和大家共飲三大爵,然後又開始說了一些控訴當前時局,控訴範氏家族對欒氏的壓迫,控訴了大王一些的昏庸之事,大家的情緒漸漸的高漲起來了。

  胥午又重新提出了剛才的那個話題:

  “世道艱難啊,太難了,如果現在要是欒盈在這裏和我一起喝酒的話,大家會怎樣啊?”

  此時,大家已經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激情勃發,群情激憤的狀態了,於是幾個人當場一摔杯子喊道:“要是找到了主人,我們還有什麽三心二意的,幹——”

  欒盈一看火候到了,於是就走了出來與大家見麵,然後逐一的拜謝。

  話已經說出口了,就不能收回了。古代就是這樣,說的話就要承諾,為何遵守別人的命令,都是用“諾”,而非是現在的“是”,這就是“一諾九鼎”的意思,想反悔,也搬不動了。

  欒氏準備暴動了。

  四月,經過周密的準備,欒盈帶著曲沃的甲士們,在魏氏的魏舒幫助下,白天秘密潛入了晉國的首都絳城。

  魏舒就是當年欒盈在下軍擔任副將時,所輔佐的下軍主將魏絳的兒子,兩個人的關係非常好,魏舒也知道欒盈被範宣子構陷的經過,所以就幫助欒盈準備這次除掉範宣子的行動。

  此時,另外的幾個家族的政治動向是怎樣的?

  趙氏家族,因為魯成公八年期間,趙同、趙括“趙氏孤兒”事件中,曾被欒氏、郤氏的構陷,而一直的憤恨欒氏,趙氏、欒氏兩個家族之間,勢同水火。趙氏和韓氏家族關係也很好,也是當年韓氏幫助趙氏孤兒趙武成長的原因所導致。

  中行氏家族,因為當年魯襄公十四年討伐秦國的戰鬥中,欒黶借故荀偃“馬首是瞻”的命令,而不聽命令,先行撤軍,造成了一場著名的“遷延之役”的失敗,而遷怒於欒氏,這兩個家族的關係也很惡劣。而且中行氏本來就和範氏家族保持著良好的關係。而且荀氏另一枝子,智氏家族的荀盈在十七歲的時候,就在中行氏的手下幹革命,是中行氏老部下,程鄭目前得到了晉平公的寵愛。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在晉國當時趙氏、欒氏、中行氏、範氏、魏氏、韓氏、智氏等幾個大家族中,支持欒氏的隻有魏氏和主管諸侯副車的七大夫而已。

  這就很麻煩了,一次成功政治政變,沒有獲得強力的政治勢力的支持,是很難以成功的。

  當欒盈帶著人馬衝進晉都絳城的時候,樂王鮒正和範宣子在一起吃早茶,聽到來人的報告:“欒氏回來了——”。

  範宣子很是驚慌,看著身邊的樂王鮒。

  樂王鮒一聽,就和範宣子說:

  “趕快帶著國君進入固宮,嚴防死守,肯定沒有危險,現在欒氏的故怨很多,你現在是正牌的執政大臣,名正言順,欒氏是從外麵進來的,你掌握著政權,掌握著國君,就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地位,沒有什麽可害怕的。

  現在欒氏就自己一點人馬,無非就是魏氏的支持,這是完全可以用武力的手段鎮壓的,現在平定叛亂是你的責任,不要懈怠啊。”

  範宣子馬上穿著黑色的喪服,因為此時晉平公也在為舅舅服喪期間,接到晉平公後,將其帶到了王宮防守最堅固的固宮裏麵,進行堅守,同時又命令自己的兒子士鞅,組織人馬,先把魏舒控製起來。

  士鞅馬上帶人前往迎接魏舒。

  而此時,魏舒已經整軍待發,魏舒的軍隊戰車排列好了隊形,而且魏舒已經登上了戰車,準備帶領著部隊前往城門去迎接欒盈的隊伍,士鞅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來到了魏舒的戰車跟前,麵上很著急的說著:

  “聽說欒氏率領的叛亂分子進城了,我父親和各位大臣們都在君王那裏,派我來迎接你,事情很緊急,請讓我為你親自駕車。”

  魏舒看到士鞅帶了很少的隨從前來,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和欒盈勾結的事情,而且象是匯報緊急情況的樣子,也就沒有防備,看著士鞅到了自己的戰車跟前,就想聽聽士鞅說什麽,當他聽到士鞅的這番話後,士鞅剛說到“請讓我為你親自駕車”的時候。

  突然——

  冷不防,士鞅就攀著戰車的帶子,一下子跳上了魏舒的戰車,然後右手抽出寶劍,左手扯住了魏舒的身上的挽帶,讓駕車的車駕,將魏舒的戰車駛出了隊列,離開了已經排列好的魏舒的隊伍。

  魏舒的車駕蒙了,問士鞅到哪裏去,士鞅說:到王宮。

  魏舒被士鞅挾持,一下子也愣住了,冷不防自己成了人質,此時已經不敢說什麽了,前往國君王宮是正常的,如果自己不答應,就是違背君命,士鞅當場殺了自己,一點毛病都沒有,現在魏舒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和欒盈勾結的事情有沒有泄露,在這種情況下,隻好抱著僥幸的心情前往王宮了,也許真的沒有什麽,就是君王找自己商量如何抵抗欒盈的事情,也就沒有反抗,跟著一起來到了王宮。

  就這樣,聯合欒氏的重要一股力量的司令員被挾持了。

  範宣子是個老油條,知道現在還不是揭露魏氏和欒氏勾結的時候,假裝什麽也不知道,非常熱情的親自到王宮的台階前迎接魏舒,看到了魏舒後,就很親切的拉著魏舒的手,向王宮走去,路上他向魏舒承諾,這次隻要是鎮壓欒盈造反叛亂成功後,就把曲沃的城邑給魏舒當作采邑,這可是個巨大的誘惑。

  魏舒就這樣被控製在了王宮。欒盈的強力內應被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