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晉國“三郤”滅族(下) (魯成公十七年,前574年,春秋第一百四九年)
作者:逸蝶宿深枝      更新:2021-01-06 09:12      字數:3312
  (3)事件導火索

  “春秋時期”的畋獵是非常盛行的活動。

  按照規矩,諸侯一起畋獵都有規矩,比如說:在田獵中射殺獵物,也是有順序要求的,一般來說,都是到了獵場發現獵物後,先由諸侯君王一級的人先射箭,然後才是大夫們射箭,要不,看到獵物,也不管誰和誰,一通亂射,獵物渾身刺蝟,到底是誰射死了的,豈不是亂了套,所以就有一個規矩在這裏。

  但是,無論怎樣的射獵規矩中,女人是不能參加的,因為古時候射獵,等同於行軍作戰,女人怎麽能夠參加呢,無論女人的地位有多高,都不行,這也是規矩。

  在那樣一個“講禮貌、講規矩”的年代裏麵,違反規矩的後果很嚴重,有時要動刀子的。

  晉厲公可是一個瀟灑的人,他是晉國的大王,一切規矩要圍繞著他進行才行,所以在一次的畋獵中,晉厲公帶著自己最喜歡的美女,一起參與畋獵。並且,晉厲公和美女一起率先發箭,然後再讓跟著的大夫們射箭,晉靈公和美女雙雙射死了獵物,當場哈哈大笑飲酒助興。

  這讓,跟著參與畋獵的郤至很是生氣,他是新軍主帥,畋獵就是軍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大王帶著女人參加,視同兒戲,於是也不顧晉厲公命令,嗖——,的一箭,還不等大夫們射箭,郤至就射死了一隻野豬,算是給大夫們爭回了點麵子吧。

  其實,也就是個射箭打獵的遊戲,何必這樣的認真,古代人不懂得現在人的變通之術。

  此時,有個宦官叫孟張看見了,跑過來要奪取那隻被郤至射死的野豬,歸類到晉厲公射死的禮物之中,這也很正常,大王射完了箭後,大夫們還沒接到命令射。那此時,郤至違規先射的就應該屬於大王的獵物。

  看著孟張吧嗒這一張小嘴,在白白的臉上講著道理,郤至雖然會說,那還能和他辯論,身份不一樣啊,但是,看著獵物被沒收,也是勃然大怒,竟然昏了頭。

  搭弓張箭,嗖——,碰——,一箭把孟張的嘴射穿了,孟張當場到地身亡,晉厲公的宦官給射死了。

  原本一個下人,在那個時代並沒有什麽,但是這是君王身邊的人,這就是麵子問題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嘛。

  晉厲公很生氣,憤怒的說:“這就是郤至在明擺著欺負我。”

  晉厲公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之後就招來了寵臣們秘密研究,如何處理郤至的事情,胥童一看機會來了,就說:

  “大王,你要處理的可遠遠不是一個郤至那樣的簡單,要將三郤一起處理了,你想想,你單純的殺了郤至,其他的郤氏宗族能算完嗎,他們可是大族啊,這樣多的仇家,整天在瞄著你,你還怎麽過,隻有除掉郤氏這個大族,國君才不會受到威脅和逼迫。”

  晉厲公很讚賞的認可了胥童的意見。

  (4)三郤滅族

  郤至,也知道自己惹禍了。

  看著晉厲公那天憤恨的樣子,以及咬著牙說的自己在明擺著欺負他的言語,更是讓人心驚膽顫,郤至知道自己趟上大事了。

  郤琦知道這個事情後,也認為晉厲公做的有問題,不就是殺了一個下人嗎,象郤至這樣的大將,為晉國立下了多大的功勞,難道因為這個事情就要給郤至治罪,自己也很是不服氣,於是也就和郤至、郤犨等人與郤氏族人們一起商量:

  “實在不行,我們就一起進攻晉厲公,我們即使是死了,國君也別想好好的安全活著,大家一起完蛋。”

  郤至很是感動,但是他總不能讓整個的家族跟著自己受難,於是就再次發揮了自己每到關鍵時候的就擅長的長篇大論:

  “同誌們,感謝你們對我的支持,大家都是我的親戚,三嬸子、六叔叔,大表哥等等,我不能讓大家為我犧牲整個宗族。

  人之所以能夠立身在這個世界上,就要講究信、知、勇者三個道理。信,就是不叛變君王,永不叛黨;知,就是一定要做順民和良民,勇,就是不做禍亂。失去了這三個基本的做人準則,誰還會擁護我呢?

  同誌們,因為叛亂而死是會帶來更多的怨恨的。

  這對於我們這個宗族的發展有什麽好處呢?臣子是國君的,國君想殺就殺吧,我們還能埋怨國君?我如果有罪,現在早就已經死了,如果國君濫殺無故的大臣,也將會失去他的臣民,再想平安無事,就很難了。

  同誌們,我們就聽後國君的處置吧,這樣才能讓我們宗族安全,這樣才能讓我們的宗族發展下去,結成強大的,戰無不克的黨派。

  努力吧——”

  郤至的話很感動人,郤氏聽從的郤至了講話精神,等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甚至有些年輕人站在弄堂的門口高喊: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其實,原本他們預想的猛烈暴風雨,並沒有那樣的猛烈,當然這也算讓郤氏一族,少流了很多的血。

  魯成公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在晉厲公的允許下,胥童和夷陽五準備率領著八百個重裝甲士,攻打郤氏家族,進行正麵的突擊作戰,你想想,這樣的戰鬥一旦發生,郤氏宗族還不是血流成河,老的少的,統統的死光。

  此時,長魚矯向晉厲公說:“用不了這樣多的人,給我一個幫手就可以了。”

  晉厲公一聽當然覺著好,就派了宮內的寺人清沸魋(tui),和長魚矯一起辦理,於是在幾天後的一次上朝的時候,長魚矯和清沸魋手持著長戈,相互拉扯著,打起仗來,兩個人臉紅脖子粗,誰也不讓誰,各自說各自的理由,爭相讓也來上朝的郤琦、郤犨、郤至給評理,吆吆喝喝的,十分混亂,晉厲公讓他們到旁邊的亭榭中去處理這個事情,別影響其他大臣上朝。

  “三郤”此時的警惕性已經放鬆了,因為好長時間,晉厲公都不提郤至殺死孟張的事情了,慢慢的“三郤”也認為是晉厲公默認自己錯了,也就過去了,搞的前一陣子很緊張,又是開會,又是宣誓的,幸虧郤至勸說,要不,還真不知道能鬧出什麽大亂子來。

  看著兩個弄臣相互爭吵,還像模像樣的拿著長戈,要拚命,作為都是武將出身的“三郤”也感到很好玩,就跟著到旁邊的亭榭中聽訟。

  先是,長魚矯說理由,於是長魚矯就拿著長戈指著清沸魋開始訴說,郤琦和郤犨年紀大了,都坐在座位上傾聽,隻有郤至站在一旁,當長魚矯走到座位麵前時,看著倆位郤氏沒注意,就突然舉起長戈將郤琦和郤犨,噗——,噗——,兩下,直接給戳死了,郤琦和郤犨臨死都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情。

  郤至一看大事不好,放聲大喊:“瘋了,長魚矯瘋了,快跑吧——”

  撒腿就跑,長魚矯舉著長戈撒腿就追,一前一後,跑到了郤至的坐車麵前時,長魚矯追上了郤至,從背後一戈,就砍在了郤至的後脖子上,頓時郤至的半個腦袋都掉了下來,郤至也死了,郤至臨死也沒搞明白,這次被殺,到底是因為長魚矯瘋了,還是被陰謀殺害的。

  晉國的“三郤”,命喪朝堂之外。

  長魚矯和清沸魋將三人的屍體拖到了朝堂上,陳列給晉厲公看,並匯報戰果。

  此時,胥童和夷陽五帶著八百甲士湧入朝堂,負責保衛晉厲公,同時將欒武子欒書和中行偃給劫持在晉君麵前,長魚矯回頭看著這兩個人,對晉厲公說:“不殺掉這兩個人,以後肯定會有禍患到大王身上的——”,說完就看著晉厲公。

  晉厲公沉吟的看著兩個人,隻見兩人渾身亂鬥,雙雙跪倒在麵前。

  晉厲公知道,這兩個人,也是很有勢力的晉國大的宗族,中行家族是荀林父後代,欒氏家族是欒枝後人,都是晉國的功臣後代,欒書現在還是中軍元帥,不能貿然下手。

  於是晉厲公流著淚說:

  “今天一天之內就把三位重要的卿士的屍體,陳列到了晉國的朝堂上,我實在是不忍心再增加新的屍體了,算了吧。”

  長魚矯著急的說:

  “大王,你不忍心,但是他人會對國君忍心嗎?

  我聽說動亂發生在朝廷之外,叫做奸,發生在朝堂之內,叫做軌,對付這兩個動亂,采取的辦法不一樣,用道德來對付奸,用刑罰來對待軌。

  麵對著動亂事件,不當機立斷,導致這兩個手段都不能樹立和運用,剛才說的奸和軌就會一起出現,大王請讓下臣出走吧!”

  這個長魚矯說的很有道理,很深刻,也看的很明白,之後他就投奔的狄人避禍去了,明哲保身,下狠手的打手,要學會保護自己啊。

  晉厲公麵對的不是要殺光所有的實力,而是要麵對如何安定這個場麵,角度不同,於是就說:

  “我主要是討伐郤氏,讓你們跟著受驚了,既然郤氏已經伏法,就請二位大臣還是各任其職,好好輔佐晉國吧!”

  二個人死裏逃生,磕頭如搗蒜。

  “大王討伐有罪的人,今天有赦免了我們的死罪,這就是國君的恩典,我們就是死了,也不敢忘記國君的大恩大德,一定好好的任職,輔佐大王。”

  晉厲公看著下殿的二人,當場就任命了胥童為執政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