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晉獻公“信饞殺子”(魯僖公四年,春秋第六十七年,公元前656年)
作者:逸蝶宿深枝      更新:2021-01-06 09:12      字數:8409
  晉獻公一往情深的愛著自己的小媳婦——驪姬。

  自從上次太子申生征伐皋落戎得勝(魯閔公二年,公元前660年)回來後,在曲沃鎮守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年多了。驪姬的兒子奚齊也已經十一歲了,也到了驪姬開始為兒子著想的時候了,前麵對太子的構陷鋪墊,應該進一步的實施,驪姬就整天在晉獻公的耳邊吹風,說太子現在很得民心,如果大王不再去處理的話,恐怕就很難控製了。

  晉獻公也很苦惱,心愛的美人整天在耳邊叨叨,但是現在太子並沒有什麽過錯,怎麽處理?尤其是自己派太子帶兵出征,就引來了裏克的不滿;發給太子雜色的軍裝和缺損的玉環,就引來了滿朝文武的議論,新聞界各種流言蜚語,說明太子還是很得民心的。說廢就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於是也就很敷衍的說:

  “放心吧,美人,我想著這件事情,就是現在還沒有找到如何懲治太子的辦法而已,耐心點”。

  驪姬的相好,那個晉獻公的男寵優施看的很明白,於是就找到了驪姬說:

  “其實國君從內心是已經答應了廢太子的意見了,但是大王擔心和我一樣,關鍵是太子黨的大臣要處理,減掉太子的羽翼事情才能成功,裏克就是態度不明的重要大臣之一。

  這樣吧,我們先安排個宴會,請裏克吃一頓,探探裏克的意思再說。”

  驪姬一聽好主意,就特意的安排了一個酒宴,殺了一隻羊,邀請裏克夫婦來喝羊肉湯,裏克一看大王的夫人請吃飯,無論如何是不能推辭的,就穿著漂亮的禮服帶著老婆一起參加了宴會。

  當宴會舉行到了一半的時候,優施就當場為宴會獻舞一場,別看優施是男人的身子,可是舞姿曼妙,優美,別有一番風情,裏克夫婦享受了大王的待遇。

  裏克的夫人非常的高興,就邀請優施一起喝酒,漂亮的小夥子人人愛,優施對裏克夫人說:“感謝夫人請我喝酒吃飯,俺們當演員的能和首長們喝酒,就是莫大的榮幸,我可以教裏克大人如何快樂的侍奉大王。

  這樣吧,我再獻獻醜,為你們唱一首美麗動人的歌謠,請注意聽歌詞”

  於是優施就又站了起來,當眾開始演唱:

  我們雖然快樂的歌唱,但是總不如百靈鳥兒的歌唱更動聽,眾鳥都聚集在圍在一起的茂林上,隻有百靈鳥獨自站在一支獨特的枯樹上,為什麽啊,為什麽——

  裏克剛才聽到了優施對自己老婆說的話,所以非常注意的聽他的歌詞,等優施唱完後,裏克就問:

  “什麽叫做茂林,什麽叫做枯樹?”

  優施一看,裏克大人的政治嗅覺非常敏銳,就開誠布公的直接說:

  “母親是夫人,兒子當國君,這不就是茂林嗎?母親已去世,兒子被誹謗,這不就是枯樹嗎?我看,不但是枯樹,而且是一支已經受了傷並很快就要折斷的枯樹。”

  裏克不敢在這樣的酒宴上再說過多的話,就打著哈哈,開始喝酒,拉家常,感謝盛情的宴請,酒宴結束後,裏克回家想了很久,一直到半夜,就派人將優施叫過來喝茶,優施連夜趕來,兩人坐在一起,裏克就問:“你白天在酒宴上說的話,是開玩笑,還是聽到什麽了,所以我叫你過來問問。”

  優施說:“裏克大人,我整天在王宮裏麵,大王和夫人的身邊混,肯定是聽到了一些你們聽不到的東西,是我想結好大人才說了這段話的。”

  “什麽傳聞?”裏克問到。

  “其實國君已經許諾驪姬要殺死太子,立奚齊為王,已經謀劃了很長的時間了,你也知道那些跡象不是憑空而至的,你好好想想應該怎麽辦吧,我的大人。”

  裏克其實已經考慮的很成熟了,隻不過借著優施的橋梁進行政治上的交易罷了,於是就對優施說:“我這個人膽子很小,你說,果讓我去按照大王的意思殺太子,我不忍心這樣做;但是如果讓我給太子通風報信,我又不敢這樣搞。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保持中立比較好,這樣能夠避免禍害嗎?”

  優施嘿嘿一笑:“肯定能避免禍害的。”

  裏克的這個給表態,等於是給了驪姬一幫,一個明確的政治態度的信號,驪姬一派分化裏克的行動有了成果。

  第二天,裏克就找到了好朋友丕鄭大夫,見麵就說:“老夥計,壞了,壞了,以前史蘇說的話要應驗了,優施昨天晚上告訴我,國君已經下定決心立奚齊為君了。”

  丕鄭問:“你是怎麽回答優施的?”

  裏克說:“我馬上表示這件事我處於中立的地位,可以吧,是不是回答的很聰明?”

  丕鄭一聽,連忙搖頭。

  “裏克,看著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的這個說法等於是害死了太子,你想想,你這樣說等於向驪姬說明了自己不參與的態度,而驪姬派優施對你說這番話,就是擔心你會幫助太子,有很大的忌憚,這樣一來,驪姬知道你為了明哲保身處於事外,更是加快了他們實施加害太子的決心了”

  裏克一聽,腦子也大了,連忙問:“你說,當時那個局麵,我應該怎麽回答,也隻能這樣說了。”

  丕鄭說:

  “你應該當場就表示堅決不相信優施的說法,就是認為在開玩笑,表示不相信他們的話,這樣一來,他們就拿不準你的態度,最少也會減緩對太子加害的腳步,等到有機會,再幫助太子反轉局麵,這才是高手的回答啊。”

  裏克佩服的連連點頭,用手隻拍自己的腦瓜子說:“慚愧,慚愧,慚愧啊!”

  所以說,在這裏告訴我們一個經驗,當我們在生活中遇到一些類似的難以抉擇的事情時,不要輕易的亂表態,要學會打哈哈,學會推磨,學會裝傻,這才是立於不敗之地。否則,一旦表明了態度,萬事難以兩全,無論是那一派成功,對方都會視你為眼中釘的,沒有好下場。在這場鬥爭中,驪姬黨成功了,至少說明你是不願意和他們合作的,想明哲保身,之後也不會重用你,甚至除掉你;如果太子黨成功了,你的態度會讓太子憤恨你沒有立場原則,也會除掉你的,所以想保身,反而不能保身。

  政治,就是高智商的玩命活動,成功了,帝王將相;失敗了,家破人亡,好好想想,真不如做一個富家翁更好。

  裏克想聽聽丕鄭的意見,就故意問:“現在錯話已經說了,你準備怎麽辦?”

  丕鄭是個大腦子,一聽裏克話裏有話,心知肚明,就說:“我是個小臣,就是聽大王的話,大王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目前的決定權不在我,而在大王身上,另外我還有很多書要看,還要種菜,很忙啊!”

  裏克就明白這個老狐狸的意思了,連說:“謝謝”。

  離開丕鄭家回去的路上,裏克故意在乘車的時候,一頭掉下了車子,骨折了,然後就在家裏麵養病了,三十天後,終於禍患出現了。

  驪姬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並知道晉獻公同意立奚齊為太子意見後,就和朝中的中大夫密謀計策,並排他到曲沃去和太子申生通報,說:

  “國君在夜裏夢到了申生的媽媽齊薑了,薑媽媽在夢裏來到國君的跟前說,自己很是饑餓,既然兒子申生現在在曲沃鎮守晉國的宗廟,為什麽不給媽媽送點吃喝的祭祀一下。

  驪姬知道這個事情後,馬上通知了太子,並讓太子趕快進行祭祀活動,一定要把祭祀的胙肉送回來給爸爸,表示感謝。”

  這個理由,太不好拒絕了,無論怎樣,這都是人家驪姬的一番好心。

  申生的媽媽是晉獻公烝於武公的小妾齊薑,齊薑早已經去世了,而且太子申生又是很孝順的兒子,聽到驪姬的這個說法後,心裏當然很是難受,自己又駐紮在曲沃新城,是晉國小宗的宗廟所在地,因此就馬上進行了祭祀和奉獻祭品的活動。

  按照當時的禮治,祭祀所奉獻的祭品都是要在祭祀完畢後,送給親人或大臣們分享的,尤其是做臣子的進行祭祀,一定要將祭品奉獻給國君,這是禮治。那時候祭祀用的胙肉,就是很高檔的祭品,也就是肉幹,牛肉或豬肉幹吧。

  所以,太子申生祭祀完畢後,就和自己的老師杜原款一起,親自前往晉獻公與驪姬居住的絳城,向晉獻公奉獻胙肉。可是,時間趕的不巧,正好爸爸晉獻公出去打獵了,沒有在都城,申生就把胙肉給了驪姬,胙肉在了宮中放了六天。

  驪姬就開始繼續實施惡毒的計劃,將留在宮中的胙肉放進了毒藥“七步斷魂散”,還在一起送來的美酒中,放進了烏頭草,肯定也是一種類似催化劑之類的毒藥吧。

  六天後,晉獻公打獵回來了,聽到驪姬說太子申生送來的祭祀媽媽的胙肉和美酒,當然很是高興,連忙派人將申生和他的老師杜原款一起叫來,舉行個敬獻的儀式,讓後親自品嚐胙肉,當場就讓宮廷廚師將胙肉拿出來,要嚐嚐美味。

  此時,驪姬看到時機成熟了,就馬上跪在晉獻公的麵前說:“大王,你千萬別怨我多嘴,不過,從宮外進來的食物,不可以不試試,大王的安危才是國之大事”。

  晉獻公一聽,也對,就把已經端起來的酒杯,直接倒在了地上,奇跡發生了,土地竟然起了一個小鼓包,用當時的話說,就是:地墳,一個象墳一樣的小土包。聽這個描述,很嚇人,比鏹水都厲害,鏹水大不了“嗞啦——”一聲,冒青煙,這個毒藥將土地都燒的鼓起來了。

  晉獻公愣了,太子申生也愣了,杜原款開始哆嗦起來了。

  晉獻公陰沉著臉,讓人牽過一條大狗,然後把一塊胙肉扔給了大狗,大狗快樂的吃了胙肉,馬上就痛苦哀嚎著當場倒地斃命了。

  晉獻公看著申生,一句不說,又讓身邊的侍臣吃一塊,這個侍臣真倒黴,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已經嚇得臉色蒼白,沒想到大王讓侍從嚐試,等到晉獻公回頭看身邊的幾個並排站立的侍臣時,其他的人都後退一步,隻剩一下一個渾身打顫的,平時自認為很聰明的侍臣還站在原地,他以為別人會自告奮勇的上前一步,沒想到,大夥都是後退一步,他在原地站著,就等於是上前一步了,見到大王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回頭一看,身邊的其他夥計們,都站在他身後,侍臣腦子“嗡”的一聲,我勒個去,這是幹什麽嗎,但是事已至此,隻能慘笑的搖搖頭,顫抖著拿起了筷子。

  果然,侍臣吃後不一會兒就倒在地上死了。

  這個場景太慘烈了,也太突然了,等到爸爸開始讓侍臣嚐菜的時候,看著都退到後麵的侍臣們,太子恍然大悟,還傻乎乎的站在這裏,這不是等死嗎,快跑吧,於是就悄悄的趁大家都不注意,兩丫子加一丫子,撒(仨)丫子,跑了。

  此時,隻剩下自己的老師杜原款同誌,還傻傻的站在那裏,象剛才的那個嚐菜的侍臣一樣,原地打哆嗦。

  驪姬一看這個情況,馬上當庭坐在了地上,拍著自己的雙腿,大聲的啼哭:“老天爺啊!老天爺,這個國家早晚都是你太子的,你何必這樣的著急啊,連自己的爸爸都想殺了來取代他,何況對別人,目前大王已經老了,就等不了這幾天了——,啊——”。

  然後轉頭對晉獻公可憐巴巴的說:

  “太子之所以這樣,就是因為大王想廢掉他而導致的,根源就是因為我和奚齊二人,我願意帶著奚齊一起到別的國家去避難,或者是我就直接自殺算了,不要使我們母子以後被太子所魚肉殘害。”

  這可真是惹惱了晉獻公。

  馬上將還呆在一旁的杜原款抓起來,殺頭。

  這個冤枉的老師杜原款臨死的時候,心中真是悲苦澆酸,無法形容,讓身邊的侍臣回去告訴太子:

  “我這個老師太傻了,心智並不靈敏,你跑的時候,拉我一把就好了。所以,老師不能深入的猜測太子的想法,跟不上節奏,教育的也不好,也就這樣死了,再見吧,我的太子爺爺。

  不過,老師我始終認為太子是個大孝子,眾人皆知,君子的素質要求:即便是有了讒言的陷害,也要大義淩然,不要畏懼,殺身成仁,死了都不忘大王,這既是衷心和孝順,這樣死,萬民必然會思念你的,重於泰山。”

  杜原款老師的這番臨死贈言,扣住了太子的脾氣,我先死,你最好也要跟著,一起作伴也好,這個老師真是迂腐之人啊,讀死書的人,他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活著,才是硬道理。

  現在我們回頭在溫習一下前麵的過程,探討一下太子申生逃跑的行為和原因。

  有人會問:當時,你跑什麽?馬上給爸爸辯解一下,說這個事與你無關,都是驪姬搞的鬼,不就行了嗎。

  你再聽聽人家申生怎麽說:

  “那不行,我知道爸爸非常喜愛驪姬,一天也離不開她,如果離開驪姬就睡不好、吃不飽、不高興了,如果我申辯,就會給驪姬帶來罪過,然後處理她,爸爸已經老了,不能沒有驪姬的照顧,爸爸離開她不高興,我就不高興,還不如我認罪死了更好”。

  所以這個方案肯定不行。

  也許你會問:太子,既然你這樣想,就別跑回曲沃新城,離開晉國去避難,不是更好嗎?

  申生會很憂鬱的回答你:

  “不行,雖然逃跑可以暫時的避免災禍,但是因為這件事所產生的民怨,肯定會歸罪於爸爸,這就是讓老百姓怨恨國君,從而彰顯了爸爸的罪惡,然後被諸侯恥笑,你說我能跑到哪裏去,在國內受困於父母,在國外受困於諸侯,這是雙重罪惡。”

  因此,用當時的文明話說就是:去而罪重,不智;逃死而怨君,不仁;有罪而不死,無勇。所以,我要安心的等待著爸爸給我的降罪。聖人啊!

  驪姬一看,事情已經辦到這個地步了,最後在加上一把火,便親自到了曲沃麵見申生,嚎啕大哭的對申生說:

  “你對自己的父親尚且忍心要殺死他,更何況對老百姓啊。你通過這種方式忍心殺父,又想博得老百姓的好感,誰能支持你?你的所作所為都是老百姓所厭惡的,你這樣的人,能活得長久嗎,你以為能活得長久嗎。”

  申生既然在那天現場都沒有進行自我辯護,現在自我辯護已經晚了,也沒有力度了,看著驪姬的樣子,申生真是欲哭無淚,明明是她想陷害自己,卻把弑君的屎盆子往自己的頭上扣,真是冤死了,老師也死了,沒人商量了,幹脆我就自殺算了,省的在裏麵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

  魯僖公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在一個寒冷的夜晚,曲沃新城一片蒼涼。

  太子申生,給在都城閉門避禍的狐突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狐突兄弟:

  我現在才知道,你的名字叫狐突,但是一點也不“糊塗”,是我這個太子糊塗啊。

  申生我有罪啊,當時不聽你的勸告,早跑了,也就是頂多一個“流亡分子”的名分罷了。現在遭到構陷後,已經成了殺人弑君犯了,逃跑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申生不敢愛惜自己的生命,這也是爸爸給我的,我愛爸爸,所以現在爸爸很老了,國家現在又多災多難,你閉門不出,我們的國君怎麽辦?如果在我死了以後,能夠出來幫助我們國家和國君的事情出一點力,那就太好了。

  我申生接受了國君的安排而去死亡,很幸福,也很傷感,但是我對自己的行為絕不後悔,再見了,我的好兄弟。

  寫完後的當夜,申生自縊而亡。

  後人為了紀念這位好太子,都尊稱他為“共君”。

  消息傳到晉國首都,朝廷上下一片寂然。

  驪姬也知道自己終於釀下了大禍,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必須咬著牙走下去,驪姬知道除了太子申生外,還有兩個公子很賢惠,這就是:重耳和夷吾。當年為了拆散三位公子的勢力,才讒言讓太子申生據曲沃,讓重耳據蒲地,讓夷吾據屈地。

  事件發生後,當時兩位公子也在晉國都城述職,得知消息後,兩個人分別跑回了自己的領地避難,這讓驪姬找到了借口,說兩人也是心懷鬼胎,和太子是一黨的,要不他們逃跑幹什麽,說明心裏有鬼。

  晉獻公已經完全糊塗了,怨恨轉到了倆位公子身上,意圖斬草除根。

  在晉獻公的心中,重耳和夷吾各自跑回了自己的分封領地“蒲城”和“屈城”避難,就應驗了當初大臣士蒍的預言,必然會成為國家的隱患,當初晉獻公分封二位公子到“蒲城”和“屈城”的時候,派大臣士蒍為他們鞏固和修理一下城牆,怎麽說也算是公子駐守的地方,必要的裝修,還是要有的。

  誰想到,負責這次搞維修的大臣士蒍,工作十分的馬虎,一點也不認真,甚至竟然在城牆的建築材料中摻進了采草,偷工減料,搞了劣質的形象工程。

  夷吾火了,一看這個城牆,修的破破爛爛,一把火,會燒的更旺,這哪是禦敵的城牆,這就是攙著黃泥的柴火垛子,於是就想爸爸投訴。

  事情很嚴重。

  晉獻公就開始問責士蒍,沒想到士蒍斯條慢理的認可了這個情況,晉獻公火了,問為什麽?士蒍回答:

  “根據我的智力和所聞聽說:

  如果沒有喪事而假裝有喪事的悲傷,憂愁和喪事就會跟著來了。假如沒有戰爭和兵患,而假裝有兵患的樣子去修理城牆,那嗎在沒有兵患的前提下,這個城牆就會成為國內固守的一個據點,一旦出現雙方的矛盾,這是作繭自縛,自討苦吃,所以我就故意的馬馬虎虎,搞個形象工程罷了。

  因為,如果為這些可能的隱患,而努力修築堅固的城牆堡壘,一旦發生內亂,導致國家出現困難,這是對國君的不忠;但是現在國君安排了我這個工作,也是一個命令,我又不能不去做,如果這樣就是不敬,我一旦失去了忠和敬,又怎麽能夠侍奉國君呢!我的元首你好好想想吧。”

  晉獻公聽後感覺很有理,也就打了個哈哈,搪塞過去了,沒有對士蒍進行任何的處理。

  士蒍為此賦詩一首:

  狐裘尨(mong)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

  除了第一句,後麵很容易懂,第一句的意思就是:狐皮大衣上的毛亂蓬鬆。其實就是形容亂的樣子。

  所以說,晉獻公想起了士蒍的這個事情後,更是下定決心要斬草除根,徹底的為新太子奚齊掃清道路。

  魯僖公五年,公元前655年,春天,晉獻公派寺人披(《國語》中稱為:閹楚)去攻打重耳所在的“蒲城”。

  公子重耳感歎的說:

  “這支部隊是奉了國君的命令來的,我怎麽能夠去抵抗父親的軍隊,這是不孝順的”。

  於是就在軍中宣布:凡是不服從我的命令,抵抗父親派來的軍隊的,就是我重耳的仇敵。

  這倒好,軍隊剛到城下,重耳的部隊就解除了武裝,開門迎接寺人披來捉拿重耳的軍隊,寺人披帶著軍隊馬上趕往了重耳的府邸,重耳還在家中收拾細軟準備再次逃跑,一聽門口來了抓他的軍隊,撒腿就往後院跑,圍捕的軍隊一看就跟著追,到了後院堵住了重耳,重耳垂淚“噗通——”就給披跪下了,訴說了自己的不幸和大哥申生的冤枉,其實寺人披這個人,也知道最近的國內政治變化,內心對著各位公子都抱有很大的同情,隻要長歎一聲,揮手一劍。

  寺人披,揮手一劍,將重耳的衣服袖子割下了一塊,掉頭就走了。

  重耳愣了半天,明白過來,向寺人披的背影拜了三拜,翻過院牆,再次逃跑了,出奔翟(狄)國。為何重耳出奔翟國?

  因為這是他媽媽的國家,也就是姥姥家,重耳的媽媽是狐姬,翟國的公主,弟弟夷吾的媽媽是狐姬的妹妹小戎子。因此,有困難先往姥姥家跑。從此重耳展開了偉大的流浪生活,我們要專門拿出一個篇章,來描述重耳的流浪生活,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晉獻公得知重耳跑往姥姥家後,狠狠的把寺人披訓斥了一頓,但是並不罷休,繼續派晉國的大將裏克率領軍隊前往狄國(這裏換過名稱,為承接後麵內容,狄,翟二字,古時通用)。

  裏克軍隊的戰車是這樣布局的:由梁由靡駕駛戰車當司機,虢射為車右,保護裏克,軍隊在采桑地區與狄國的軍隊開戰,你想,狄國是倉促應戰,而晉國是追擊逃犯的有備而來。再說,兩國的國力也有很大的差別,所以很快晉國軍隊就獲得勝利,狄國的軍隊開始撤退。

  晉軍駕車的司機梁由靡著急了,對裏克說:“狄國軍隊沒有決死的戰鬥意誌,不以撤退為羞恥,我們追擊他們吧,必定會大勝的。”

  裏克是誰,大將,心裏自然明白,由於自己的講話不謹慎,給太子的禍害有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心裏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閉門避難。現在太子死了,大王讓自己追殺重耳,也是一種考驗,不來,肯定不行;來了,又打了勝仗;這趟差事算是交代過去了。自己不會抓重耳回去的,如果這次戰場上真的麵對重耳,反而不好處理了,寺人披的伎倆怎能瞞過裏克的眼睛,一個公子哥,竟然從一群圍捕的軍隊手底下,麵對麵的跑了,可能嗎?這個年頭多給自己留條後路,才是正確的。

  因此,裏克,摸著胡子,沉吟了半天說:

  “我看,不能追,這次算是狠狠的震懾了狄國,如果我們追擊,可能會遭到埋伏,狄人很狡猾,不能上當,我命令,馬上收兵。”

  梁由靡這個司機,視野也就是個司機的高度,還很不理解的恨恨的說:“不用一年,狄人肯定會報複我們的”。誰想到,還真讓梁司機猜對了,過了一年,狄人真的出兵征伐晉國,就是為了報複這次的采桑之仇,春秋時期,有仇必報,很是血性。

  折騰了快一年,也沒有抓到重耳,晉獻公泄氣了,反正重耳是不能回來了,沒有威脅了,輪到另一個兒子夷吾了,重耳小姨生的弟弟夷吾。

  魯僖公六年,公元前654年,晉獻公派賈華帶兵伐屈城。

  小弟夷吾的性格和重耳完全不同,雖然說兩個人的媽媽是親姐妹,但是一個穩重,一個剛烈,夷吾沒有哥哥重耳那套孝順的理論,隻要是軍隊來侵犯,什麽爸爸的,哥哥的,還是親娘的,抵抗到底,開戰。

  沒有幾個匯合下來,夷吾開始心裏暗罵大臣士蒍這個老狐狸了,當年給我修城牆摻假的問題出現了,晉軍火把往城牆上一扔,一會兒,城牆竟然神奇的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還抵抗什麽,馬上就是烤豬排了,跑吧!於是夷吾隻能和屈城的手下及老百姓告別,演講的內容就像是“革命紅色電影”裏麵一樣:

  我夷吾會回來的,隻要生命在,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你們等著我,革命一定成功。等等。

  夷吾開始也想跑到狄國,那也是他姥姥家,但是身邊的大臣說:

  “你哥哥重耳先跑回了姥姥家,這次你也往姥姥家跑,都是一個國家,對於狄國來說,連續接納逃亡者,與晉國自然就是有罪的,晉大狄小,最終不但保護不了你,也可能更大的災難,我看去梁國就很好,靠近秦國,又是秦國的盟邦,很有力於我們”。

  於是夷吾跑往了梁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