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水就一滴一滴的落在手背上。

  不過想到剛才護士說的話，她又很快的抹去臉上的濕潤。

  現在一切都在變好，正如封修慎所說的，奶奶一定很快就會醒過來。

  封修慎不知道在外麵瞪了多久。

  她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站在門口的時候臉色漫不經心的，但是路過的人還是情不自禁的回頭。

  一直等到病房的門打開了，封修慎去看唐雲柒的眼神，發現她果然眼睛通紅，一看就知道剛才肯定是哭過了。

  封修慎把她摁在自己的懷裏：“好了，不許哭了。”

  唐雲柒嗯了一聲，收拾好了情緒：“我好了，你進去吧，你肯定有很多話想跟奶奶說。”

  唐雲柒自認她的情緒在豐富也是比不上封修慎的，他是奶奶的孫子，也是奶奶投入了最多關愛的人，他想說的話肯定比她更多。

  封修慎換上衣服。

  他走進去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床上骨瘦如柴的老太太的，如果不是她的胸口還有起伏的話，封修慎真的覺得奶奶或許已經不在了。

  不管封修慎心裏有多麽的心驚膽戰，他的臉上都非常的淡然。

  他跟老太太其實沒有什麽話要說，老太太對他太過於了解了，他就算是真的有什麽話他相信老太太肯定也第一時間知道了。

  所以他推開衛生間的門，拿來一個臉盆，看了一眼就把老太太的毛巾放進了水盆裏。

  接了一點冰涼的水之後又添了一點熱水，他試了一下水溫，是溫溫熱熱的，剛剛好，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

  把水盆放好了，他的手放在水裏，擰幹了毛巾。

  把老太太的手拉過來輕輕的擦了一遍，他的動作十分的細致，好像是對待易碎的玻璃一樣。

  這邊的手擦完了又把那隻手擦幹淨了。

  從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老太太的手上有汙漬，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染上的，或許是護工不小心沒擦幹淨，封修慎對老太太還是了解的，知道她平時最喜歡的就是幹淨，隻要手上髒了一點點都要清洗幹淨。

  現在也是幫老太太把手擦幹淨。

  等老太太的手擦幹淨了，他就把水盆裏的水倒幹淨放回了遠處。

  做完了這一切，他回到老太太的床前，她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病房裏很重，封修慎握著老太太的手。

  封修慎其實很多記憶都已經有點模糊了，他再厲害也總有記不住的東西。

  父母的那些回憶已經不必去想，那些回憶不管多美好，人都已經不在了。

  反而是封修慎經常會記得老太太的這雙手。

  不管什麽時候，老太太總是會牽著他的手，小時候，這雙手還沒有這麽的蒼老，甚至還圓圓潤潤的，他還記得指甲有多明亮，帶著淡淡的粉色，看起來格外的好看。

  後來等他長大一點了，老太太就不怎麽經常去牽他的手了，但是偶爾還是會去牽他的手，隻是那雙手已經開始慢慢的蒼老，長出了老年斑，光滑的皮膚也開始發皺，長長的指甲也好像黯淡了下來再也沒有以往的亮色。

  不過封修慎依然還會非常喜歡這雙手。

  隻要是奶奶的手，他都喜歡。

  現在在這雙手的時候封修慎主動握住老太太的手，她還沒有睡醒，但是封修慎卻很懷念這雙手牽著他的感覺。

  他把這雙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從剛才的一句話都沒說到現在終於沙啞的出聲：“奶奶，您終於醒過來了……”

  封修慎在這裏待了很久的時間，後來才站起來。

  他回頭哦想想，確實很久沒有和老太太單獨一起待這麽久的時間了，他總是在忙，想的也是奶奶現在吃藥家裏又有這麽多人陪著，隻要他忙完了這段時間就能夠帶著老太太出去走走。

  隻是他沒想到，諾言還沒有實現的時候老太太就已經率先出了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又落在老太太的臉上，沉沉的視線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一直站了很久，直到外麵的護士都在催促的時候他才離開。

  他也沒注意到，離開的時候那雙一直都沒有動靜的手動了動。

  封修慎推開門走出來，唐雲柒撲進他懷裏，雙手摟著他的手臂，軟軟的說：“不要難過了，還有我在，而且奶奶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就肯定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封修慎垂著眼睛，沒想到唐雲柒會第一時間過來，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你從哪裏看出來我難過了。”

  唐雲柒對上他的眼睛：“雖然你不說，但是我感覺的出來，你現在特別的難過。”

  四目相對的時候，封修慎突然覺得心裏那些沉重的，難以言說的東西慢慢的卸了下來，他伸手回抱住唐雲柒沒有再說話，隻是抱的更緊了一點。

  他隻想能夠一直這麽下去。

  過了幾秒，唐雲柒戳了戳他的手臂，說：“雖然我也很想一直這麽抱下去，但是我們站在這裏好像不太好。”

  封修慎鬆開了她之後唐雲柒快速的從他懷裏退了出來。唐雲柒罕見的有點不好意思，封修慎往周圍看了一眼才發現原來周圍已經有不少人的圍著他們竊竊私語。

  封修慎這才知道為什麽唐雲柒會這麽反常。

  唐雲柒拉著他的手往外走，腳步都著急了幾分：“我們快走吧。”

  封修慎好笑，隻好跟上了她的腳步。

  等到了外麵，唐雲柒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臉紅紅的，不過情緒好在是冷靜下來了。

  封修慎失笑：“剛才不是你主動抱過來的嗎，怎麽突然又害羞起來了？”

  唐雲柒其實想起剛才的事情也覺得自己有點大膽，不過封修慎提起這件事她也一點都不虛，強裝鎮定的說：“我們都是夫妻了，隻是抱一抱有什麽關係，又不是什麽其他的。”

  封修慎看著她可愛的樣子最後沒忍住拉著她抱緊了幾分。

  唐雲柒怔愣了一下又說：“剛才我說對了嗎？”

  封修慎感受著她的體溫：“說對了什麽？”

  “你剛才是不是在難過？”

  “嗯，有一點點吧，不過再看見你的時候什麽難過都消失了。”封修慎說，有唐雲柒在，他才會覺得苦悶的世界還有那麽一絲光亮，還有值得讓人拚下去的衝動。

  唐雲柒也抱緊了他。

  “以後，你要是難過的話可以說出來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永遠在一起，還要白頭到老，所以你要學著對我慢慢的坦誠，這樣的話我們才能夠更加信任彼此啊，對嗎？”

  封修慎笑出聲來。

  聽著她的話嗯了一聲。

  唐雲柒有點不服氣：“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你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