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柒忽然有點沒明白封婷的意思。

  “那……”

  “這段時間我就是帶著老太太簡單的出去走了走，她老人家還是挺喜歡這兒的，也確實是舍不得，而且還想看著曾孫出世，就是性格是在是太倔強了，怎麽都不肯吃藥，真是倔啊。”封婷搖了搖頭，她現在多少能夠體會到老太太看著自己倔強的時候大概也是一樣的想法。

  唐雲柒的神色黯淡下來，她以為封婷至少還能夠勸說老太太吃藥，但是現在看來就連封婷也不行。

  “我之前也生氣，尤其是生修慎的氣，在我知道老太太簽了那些狗屁協議的時候就很生氣，但是後來想想修慎也有自己的苦衷。”

  回想起來她還打了封修慎一巴掌，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早就已經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了，當時動手的時候就很心疼，後來回想起來更是覺得難受。

  “所以現在我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了，老太太想做什麽我沒辦法去改變什麽，隻能夠在她活著的時候盡力滿足她的要求。”

  封婷的語氣已經徹底的平靜下來，她早就知道憑她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改變老太太的想法。

  唐雲柒皺眉：“可是……”

  “如果你能夠說服老太太，那你去跟老太太談一談吧。”封婷忽然抬起頭說。

  唐雲柒忽然啞口無言，就連封婷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怎麽可能做得到，也是在意這一刻的時候她才明白封婷和封修慎到底有多為難。

  她又想起剛才看到的奶奶艱難的說：“奶奶是不是以後都這樣了。”

  “當然不是，老太太這麽糊塗的時候其實還是挺短的，畢竟病發到現在還很短暫，隻是以後就說不定了。”

  封婷歎了口氣，臉上真正的露出一點憂慮來，她也擔心，也想過如果有一天老太太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什麽都不知道了，那她還會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到時候隻要誰都不說，老太太依然可以就這麽活下去。

  不管她是怎麽活著，隻要她還活著就好。

  隻是對於老太太來說太過於殘忍了一點。

  封婷想著抬頭發現唐雲柒站在原地還沒有離開：“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你剛才的意思是奶奶睡醒了就會記得我嗎？”唐雲柒是真的害怕奶奶徹底不記得她了，她沒有什麽長輩緣分，隻有一個爺爺，甚至連自己的外公外婆都沒有見過，後來爺爺離世了之後就更加沒有年老的長輩了，有了奶奶之後她真的很感激。

  封婷搖頭：“這要看老太太的反應，能不能記起來我也不能保證，我當然比你更迫切的想要看見老太太變好，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唐雲柒黯然失神，是啊，如果這隻是小說，又或者隻是一部電視劇，也許作者還會讓筆下的人物有奇跡出現，但是這是現實世界，他們都知道，最無奈的事情就是人生病。

  不管有多少錢，有多麽的年輕，隻要生了重病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隻看自己能夠花多久的時間來說服自己接受。

  “好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封婷揉了揉眉心，她回來也沒多久的時間，這段時間陪著老太太也挺費神的，這會隻想好好的一個人安靜一下。

  唐雲柒退了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

  她失落的轉身看著老太太的房間，有一瞬間她是真的想要敲門進去，然而看著那道門，最後她還是沮喪的放下手，先不說奶奶的意願是很重要的，那種沒有自我，沒有尊嚴的生活一定不是奶奶想要的，再來她能不能夠說服奶奶還是一個問題。

  想到這裏，她轉身下樓。

  走到樓梯上的時候她看見封修慎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心裏忽然間就湧起衝動，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跑到了封修慎的身後雙手抱住封修慎的脖子，她的頭放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有點哽咽：“剛才我不應該那麽說的，對不起。”

  封修慎對唐雲柒剛才說的話雖然有點生氣但是這麽長的時間也早就釋懷了，反而是看見唐雲柒就這麽抱著他還有點奇怪。

  唐雲柒的感情表麵上非常的外方，實際上她是個很細膩的人，很少會有這種時候，會這麽熱切的想要訴說什麽。

  封修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側頭看著她：“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唐雲柒搖搖頭，“我隻是覺得我太自私了，不應該什麽事都想到自己，明明你比我承受的更多，我還要反過來指責你，你剛才肯定很不好受。”

  封修慎聽到這話就知道了，剛才姑姑肯定是說了什麽，要不然唐雲柒也不會這麽一副內疚的樣子。

  “不怪我騙了你嗎？”

  唐雲柒噘著嘴：“欺騙本來就是不對的，這點我們另算，但是這次確實是我做錯了，我保證我下次不會了，我會多站在你的立場考慮的。”

  封修慎笑出聲來：“沒事的。”

  感覺她的淚水滴落下來，他那一瞬間就能夠感覺到她眼淚的熱度，想到這裏，他站起來來到唐雲柒身邊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用手指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我一點都不生氣。”在唐雲柒的眼神下，封修慎還是說，“好吧，剛開始有點生氣，但是現在我早就不生氣了，我確實是做錯了，首先，我不應該騙你，我之前已經承諾過了再也不會欺騙你，但是我沒有做到，還有就是這次奶奶的事情，奶奶生病是突發狀況，你不應該把太多的壓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唐雲柒其實還是有點難過，感覺到封修慎溫柔的模樣吸了吸鼻子，不忘在這時候糾正：“不是我，是我們不應該把太多的壓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你也是一樣的。”

  唐雲柒其實這時候也有點羞愧，她曾經說過，希望封修慎能夠依靠她，但是當時說的簡單，做起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隻是嘴上說的好聽而已，如果她真的可以讓封修慎依靠的話他也不會選擇自己承擔了，不就是擔心她知道了奶奶的事情會受不住嗎。

  “剛才姑姑把奶奶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不僅震撼還難過，可想而知，你在聽見了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感覺，你會心疼我難道我就不會心疼你嗎，在知道你承受這麽多的時候我也很難受，我也不想你這麽痛苦，我也隻是想讓你好過一點。”

  封修慎聽著唐雲柒還有點哽咽的聲音笑出聲來：“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