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了。”封修慎突然打斷她的聲音。

  唐雲柒安靜下來看著他。

  封修慎對上她的眼睛定定的說：“我懷疑奶奶根本就沒吃藥，所以才會惡化的這麽快。”

  唐雲柒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幾步：“你在說什麽，奶奶怎麽可能根本沒吃藥，她不是答應過我們會好好的治療嗎？”

  當時奶奶說過的話還言猶在耳，唐雲柒怎麽也不可能忘記，現在更想不明白封修慎為什麽要這麽說。

  “會不會這其中有什麽誤會？也許隻是因為病情惡化的太快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麽……”

  “別自欺欺人了，即便是病情惡化的再快，隻要有藥物控製著也絕對不會這麽快的時間，奶奶現在已經開始慢慢的記不住路了，到了後來她會慢慢的再也認不清誰是誰，等到了最後就渾渾噩噩的就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了。”

  封修慎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裏也格外的難受，但是他知道奶奶就是會這麽做。

  唐雲柒沉默了半晌，最後才苦澀的笑了起來：“奶奶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你還不明白嗎？奶奶從一開始就從來沒想過要治療，她隻是為了安慰我們，讓我好受一點而已，她早就看出來我們的想法。隻不過是為了欺騙我們讓我們安心而已，她自己早就有別的打算了。”

  封修慎在知道奶奶失蹤了之後腦子就想過了無數的念頭，在最後才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唐雲柒搖頭，她握緊了拳頭：“我不相信，我還是不明白奶奶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啊，明明吃藥就可以控製的，這樣不好嗎？為什麽要選擇直接不吃藥？難道奶奶不想治病不想在認出我們嗎？”

  “我還是不相信，奶奶一定吃了藥，她隻是病情惡化得太快了，跟別人的身體不同而已，隻要我們換一種就行了，這種不行我們再換其他的，總有一種是能夠用的，到時候奶奶的病情就能夠控製住了。”

  唐雲柒喃喃自語。

  “修慎說的沒錯，她確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吃藥。”封婷從唐雲柒身後走過來，她拿出一瓶藥來，唐雲柒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麽？”

  “這是上次我讓修慎交給你奶奶的藥，裏麵的藥按照正常的分量這時候應該已經吃完了，但是裏麵還是好好的一瓶就說明這瓶藥根本沒被動過。”封婷沉著臉說。

  唐雲柒麵色一白，還是不可置信：“為什麽啊，奶奶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腦子亂糟糟的還是想不明白，雖然病情不能夠治愈，但是能夠延長更多的時間不好嗎？這樣堅持下去有什麽意義？難道所謂的尊嚴就真的比他們這些親人更重要嗎？

  封婷麵色冰冷：“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嗎？老太太活了這麽多年，她能夠接受體麵的死去卻不能夠接受這麽渾渾噩噩的活著。”

  尊嚴對她老人家來說比什麽都要重要，而且封婷也知道老太太固執的程度，即便是她們逼著老太太做點什麽她也不會幸福。

  唐雲柒：“那我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奶奶把我們都忘了嗎？”

  封婷深吸了一口氣：“我們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我知道，你想說就算是逼也rang她吃下去，但是你真的忍心嗎？在看見這樣的老太太，你真的能夠違背她的想法嗎？”

  封婷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老母親堅持的那點無意義的尊嚴，但是又不得不說她真的已經是最了解自己母親的人，知道尊嚴對她來說有多麽的重要，所以從來沒有沒有逼迫過她。

  一直都是想讓她自己來選擇。

  這也是她為什麽一開始就把這事說出來的原因。

  “那怎麽辦……”唐雲柒抱著頭，她也確實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在封婷這麽說了以後她就更加不不會做出那種違背老太太意願的事情。

  封婷揉捏著眉心：“現在還能怎麽辦，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讓人先看住老太太。”

  而且還不能夠讓老太太知道，必須要不動聲色的，否則以老太太的性格即便是獨自一個人離開也不想過現在這種生活。

  “修慎，這件事你來辦，你找到的人比較靠譜，要不動聲色的，你知道的，你奶奶多聰明的，要是露餡的話你奶奶肯定會生氣的，知道嗎？”

  封修慎點頭：“我知道的姑姑。”

  這件事就算是封婷沒想到封修慎也已經先想到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穩住老太太。

  封婷歎了口氣，她現在知道老太太沒吃藥，這還不是最嚴重的的，更嚴重的還在後頭，她有一個更可怕的猜想，希望老太太永遠都不會那麽做。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今天都不用去上班？”

  老太太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背後說的話，此時麵色自如的看著他們，還是以前的慈愛模樣，唐雲柒看著她手上的那盤排骨，心裏五味雜陳，難受的厲害。

  想到之前封修慎說的話就算是勉強笑都笑不出來了，又看看老太太，神色如常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她隻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奶奶也許現在什麽都清楚，隻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唐雲柒苦笑了一聲，忽然覺得心裏還是太脆弱了，至少比起老太太來，她還是太藏不住事了。

  老太太沒得到回應也不生氣，反而拿著這盤排骨放在唐雲柒麵前：“柒柒，你昨天不是就說想要吃排骨嗎？奶奶給你做好了，你嚐嚐，我最近啊，這手總是使不上勁，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吃。”

  唐雲柒勉強笑了笑，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隻是食不知味，早就沒了吃東西的心情。

  葉秋玲在一邊看著，她是覺得最詭異的，現在看著每個人都覺得無比的奇怪，她心裏隱隱明白肯定是有關老太太的，但是這會沒人說話她也一個字都不敢說。

  唐雲柒吃完了那盤排骨，老太太問：“味道怎麽樣？”

  唐雲柒笑了笑：“奶奶做的排骨肯定是最好吃的。”

  老太太笑了笑：“那就好，我還擔心不和你的胃口呢，你要是喜歡奶奶明天還給你做……”

  “不用了。”唐雲柒突兀的打斷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麽了？你剛剛不是還說好吃嗎？”

  “沒有啊，我隻是覺得好吃的東西要是天天都吃的話那就不好吃了，所以奶奶你還是別忙了，等以後再吃也不遲啊，對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我還是先把玲兒送到學校去。”唐雲柒逃避似的站起來，在她看來，她再待下去就真的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