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推了推眼鏡，語氣淡淡的，但是頗有幾分埋怨的意思。

  唐雲柒看了他半晌，就連助理都有幾分不安的時候才似笑非笑的說：“原來他這麽忙。”

  “封總不僅要處理公司的事務，就連唐氏集團的工作偶爾也會分出一部分時間來處理。”助理一直都非常的尊敬封修慎，聽見唐雲柒這麽問，語氣裏不由的帶上幾分打抱不平。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惹惱了唐雲柒，她之前還笑嘻嘻的臉一瞬間就黑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來撥通封修慎的電話。

  “你現在，立刻就過來醫院。”唐雲柒說完，頓了兩秒，“當然，如果你現在不能來，我過去也可以。”

  封修慎靜了兩秒：“我現在就來。”

  電話掛斷，唐雲柒麵無表情，助理有心還想說點什麽，餘光裏看見唐雲柒的臉色頓時一句話都不敢在多說。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直覺告訴他，他剛剛好像闖禍了！

  封修慎接到電話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走廊上，助理可憐巴巴的站著，一副做錯了什麽的樣子。

  “你先回公司。”

  “是。”

  封修慎推開門，唐雲柒坐在沙發上，啃著草莓，一口一個，如果忽略她臉上的表情，會以為她隻是在吃草莓而已。

  但是以封修慎對她的了解，知道這已經是她壓抑到了極點的時候。

  封修慎心下歎了口氣，唐雲柒能夠忍到今天才發作已經耗盡了她所剩無幾的耐性，他現在不管想找什麽樣的理由忽悠顯然都不可行。

  “你現在可以解釋了。”

  等他坐下來，唐雲柒才出聲。

  “解釋什麽？”封修慎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

  唐雲柒磨了磨牙，手裏蠢蠢欲動，很想把草莓扔出去，最好砸破他臉上的平靜。

  “這一個月以來，我一句話都沒問，就是等著你主動交代，你還要我挑明了是吧，還有，我問你，公司的事是怎麽回事，你說洛陽能夠解決，所以我才放心住在醫院，剛才你的助理卻告訴我，唐氏的事情都是你在管理，你的嘴裏到底幾句是真話幾句是假話？”

  封修慎明明知道她不喜歡他插手唐氏的事情，偏偏還要在這種事情上瞞著她。

  封修慎聽到這裏心中已經有數了。

  “公司的事情我瞞著你是我不對，醫院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也多少有點預感。”封修慎說，“你之前喝下去的東西已經消化在體內，沒有人知道你會出現什麽樣的副作用，也許隻是一時，也許是一輩子，不管什麽樣的情況，我都不能夠允許它出現，這一個月以來，一直在找原因，但是每一天都是同樣的一天，你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的變化。”

  “一開始，我認為，沒有變化或許再好不過，後來，我才明白，有些變化不會體現在檢查結果中，反而會反饋在真實生活中。”

  封修慎說完，看向唐雲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從上個星期開始，就偶爾會提到眼鏡的事情，你的視力是不是慢慢的在退化？”

  唐雲柒麵上並無表情，握著的手卻滿手都是冷汗：“那些都是你的猜測而已。”

  “你現在在說謊。”封修慎篤定的說道。

  唐雲柒故作不耐：“誰在說謊了，我就隨口說了一句眼鏡，你就推測出來這麽多，你是不是腦補的太過了？”

  封修慎並無多言，隻是沉默不語的看著唐雲柒。

  唐雲柒麻木的嚼著嘴裏的草莓，隨手放進一顆還未熟透的草莓，那青綠色的果肉，幾乎酸的人要掉牙了，唐雲柒卻仿若什麽都沒有察覺一樣，最後在封修慎的視線下，嘴裏的味道仿佛也變得苦澀起來。

  “你猜的沒錯，我的視力確實開始下降了。”唐雲柒放下手裏的草莓，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還以為，是我自己的原因，原來，這也可能是副作用嗎？”

  唐雲柒說到最後，聲音漸漸的沉了下來。

  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封修慎能夠很輕易的看出她的害怕，在她的抗拒下，依然把她擁入懷中，唐雲柒還有點埋怨他，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告訴她。

  “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樂觀一點，我隻是視力下降而已，也不一定會到最壞的程度，對嗎？”她掙紮了一會，停下來，閉著眼睛說。

  “嗯。”在那之前他一定能夠想到辦法。

  唐雲柒在知道了實情之後，跟封修慎討價還價，總算是可以出院。

  雖然每個月還是要定期檢查。

  “太太，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一個月，你不在家，這家裏啊就空蕩蕩的，一回來那真是太好了，醫院裏可沒什麽好吃的，悄悄，人都瘦了，想吃點什麽，我現在就去給你做。”

  阿姨笑眯眯的，看見唐雲柒簡直熱情的就像是看見自己的親女兒一樣。

  唐雲柒也毫不客氣的要了一碗牛肉麵。

  “上次回來的時候你也是要吃牛肉麵呢。”阿姨淡淡的感慨著。

  唐雲柒恍然大悟，她說這場景怎麽這麽熟悉。

  上一次回來的時候也是一模一樣的場景，不同的是心境已經變化的太多。

  還有一點不同。

  她站著看了眼窗外反射出來的自己，摸了摸臉上的黑框眼鏡。

  她多帶了一副眼鏡。

  “想出去走走嗎？”封修慎看見她的小動作，把她的手拿過來握在掌心裏淡淡的問道。

  “不用了，就在家裏挺好的。”唐雲柒也知道他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笑著說道。

  “對了，明天我想去回去一趟，我突然想起來，我有些東西，還遺落在裴子晉的公寓裏。”

  “要我送你過去嗎？”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過去可以的。”

  封修慎沒有在堅持。

  “那好，要是有什麽事記得打電話給我。”

  唐雲柒露出一副你又來了的表情，他有時候還真把她當小孩子了。

  ……

  梅雨季節出現之後，每一天，地上總是濕漉漉的，唐雲柒踮腳跨過水坑，握著傘柄的手多用了幾分力氣。

  連續一個星期都是下午，唐雲柒總覺得自己的衣服好像都處在半幹的狀態，以至於總是有點不舒服的感覺。

  她來到公寓樓下，水滴連成線一樣的從頂樓滴落，她跨過那道水溝，進入樓道裏，發現不知道哪一個租客留下來的樹枝都已經長出蘑菇了。

  來到門外，她拿出備用鑰匙來，當初雖然搬了出去，但是鑰匙一直都還在。

  轉動門把，進入門內，一股淡淡的黴味從空氣中傳來，她掃了一眼屋子，頓時皺起了眉頭，屋子裏亂糟糟的樣子像是一個星期都沒有收拾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