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偷偷喝一點應該沒問題。”裴子晉麵不改色的說。

  封修慎看了他幾眼，倒是沒有製止他。

  “你今天來，不會是純粹的為了找我喝酒吧？”封修慎拉開胸前的領帶，整個人都放鬆了些許，問話也變的隨意起來。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是從那麽遠的醫院過來，想也知道裴子晉是另有意圖。

  “嗯，我來是想讓唐雲柒幫我一個忙。”

  封修慎挑眉：“初雨的事？”

  提起初雨，裴子晉的目光一暗，緊接著又平靜的點頭：“她現在的狀況很不好。”

  封修慎聽她這麽說半點不意外，初雨一直是被裴子晉放在心尖上的人，而且他又是一名警察，身體雖然不能在如同往常一樣，但是那種嗅覺並沒有失蹤，對於隱瞞，他的直覺比任何人都更快。

  “我知道，她的心結在於我。”一直以來，他都清楚的明白這一點，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不敢這麽輕易的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而且在裴子晉的傷日複一日的好起來之後，初雨就開始逃避他。

  他麵無表情的晃了晃啤酒瓶，聽著裏麵僅剩下的酒哐當的撞著啤酒瓶：“我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她。”

  “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驚喜又慌張的眼睛，她哭的鼻子通紅，那個時候，我能夠感覺到她因為我的劫後餘生而欣喜。可是漸漸的，我就感覺對到了不對勁，她甚至沒有主動的跟我說過一句話，哪怕隻是一句也好，我也不會覺得這麽無力。”

  裴子晉說到這裏，聲音裏已經有了哽咽，一口灌下剩下的啤酒，他閉上眼睛，逼退了眼裏的淚意。

  “如果我知道我的清醒會讓她這麽疲憊，我寧願再也不會醒過來！”他狠狠的把易拉罐捏成一團，滿心滿眼都是疲憊。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封修慎淡淡的看過來。

  “她現在確實不太好。”他回想起白天見到的初雨，看上去，她精神奕奕，然而他卻看得出來她就像是快要燃盡的蠟燭，每一天都在燃燒著剩下的餘暉，這樣下去，她的心結隻會越來越深。

  裴子晉握緊了拳頭，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腿上：“都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事情還會變成這樣嗎？

  他痛苦的捂著臉，聲音沙啞的幾乎發不出聲來，滿臉都是悔恨和絕望。

  封修慎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把手裏的啤酒瓶扔開，一步步的走向裴子晉，一隻手揪著他的衣領強迫他抬起頭：“你的魄力都去哪裏了？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你執行任務的時候她過的都是什麽樣的日子，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對我們來說那段時間到底是怎麽樣的痛苦和折磨嗎？”

  他毫不猶豫，一拳打在裴子晉的左臉上，像是不解恨一樣，又打了好幾拳，裴子晉聽到他的話身體輕輕顫了一下，竟然絲毫沒有還手的意圖。

  封修慎看見這樣的他反而越加氣惱：“你還手啊，你的驕傲，你的理智，你引以為傲的東西都去哪裏了？”

  一直到打到裴子晉吐了一口血的時候，封修慎揚著的拳頭才沒有落下。

  他鬆開裴子晉的領口，像是脫了力一樣的靠著辦公桌。

  “對不起……”裴子晉含糊的說著。

  封修慎看他腫的像個豬頭一樣，嘲諷的笑了笑。

  他也曾經是被裴子晉選擇隱瞞的一員裏，如果不是被他發現不對勁，裴子晉主動出現的時候，他也曾經感受過那種失去朋友的痛苦。

  所以裴子晉現在說的每一句都像是一把憤怒的刀一樣，插在封修慎的胸口。

  空氣突然間沉默下來，封修慎丟過來什麽東西，裴子晉雙手接過來才看清楚上麵是一瓶藥。

  “把臉上敷點藥。”封修慎冷漠的說著。

  裴子晉點點頭。

  直到剛才，封修慎表露出憤怒的時候，他才發現他把一切都想的太過於理想當然了。

  他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所以以為所有人都會理解他，都會支持他。

  他錯了，錯的太過離譜。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曾經做出來的決定帶給了身邊人多大的傷害。

  “你跟初雨之間的事情我和雲柒幫不了你們，這件事隻能靠你自己來解決。”封修慎淡淡的說，看他一副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多少了兩句。

  “不過我勸你不要在猶豫了，每當你多猶豫一秒，初雨的病情就加重一分。”

  裴子晉還是茫然：“那我應該怎麽做？”

  封修慎：“……”

  他現在多少能夠明白初雨的心情了。

  他臉色不太好，握著的拳頭又開始有點發癢了。

  好在裴子晉還沒有笨的太過於徹底，幾秒種後就已經想通了。

  “封哥，你現在能不能送我回去？”裴子晉眼睛發亮，比起之前每一次的故作堅強，這一次他才像是真的重新活過來了。

  封修慎動了動嘴角：“走了。”

  還算沒有笨到無藥可救。

  把裴子晉送到公寓樓下，封修慎看著後視鏡裏的背影一步一步的進了公寓之後才收回目光。

  這麽一來，時間已經差不多十點了，再回去工作是不可能了。

  唐雲柒不在家，那麽冰冷的家他更加不想回去了，幹脆調頭去了醫院。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到醫院，路上還買了唐雲柒喜歡的烤紅薯，還沒走進病房的時候他就好奇的挑了挑眉，今天她這麽早就睡覺了？以往沒到十二點她都不會關燈。

  他挑眉，看著裏麵黑漆漆一片，推開門，然而他剛剛邁過門檻，門後就動了動，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感覺到了門後藏著人。

  手臂反射性的想要動作，聞到了熟悉的氣息之後他握著門把，沒有動手，看著唐雲柒從門後跳出來，做了一個鬼臉，下巴還藏著一個手電筒，配上那恐怖的妝容，雖然唐雲柒的表情極具喜感，但是要換成另一個人進來說不定真的會被嚇到。

  然而封修慎麵無表情的，唐雲柒的熱情一下子就降下來了：“你也太沒意思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封修慎把門推的更開，打開牆壁上的燈，她的樣子一瞬間在風光下顯露無疑，把臉塗的發白這種行為當然就嚇不到任何人了。

  “你是特地為了嚇我才等在這裏的？”

  唐雲柒挑眉：“當然並不，不過進來的人是你，我又加大了一點難度，誰知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無趣，居然麵無表情的。”

  封修慎失笑：“那下次需要我配合一下嗎？”

  唐雲柒眨眨眼：“你要是能夠配合一下當然再好不過了。”看見他手上的紅薯她舔了舔下唇，“這是給我買的？好香啊。”

  她走進封修慎身邊，不過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你是不是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