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那場麵，唐雲柒除了心理上的不適還有身體上的不適。

  “還好你沒事。”

  封修慎握住她的手，唐雲柒想把手抽回來，他握得太緊，懶得在動了。

  “現在有事的人不是我。”唐雲柒悶悶的回頭看了一眼加護病房。

  封修慎跟著她轉頭，病房的門緊閉著，時不時會有護士進出，除此之外，家人和朋友都不能探望。

  唐雲柒揉了揉眉心，陣陣疲憊湧上來：“希望吧。”

  “時間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現在都已經晚上十二點了，她白天的時候經曆了那麽多，總有精神不足的時候。

  “不用了，我要看著裴子晉脫離危險。”她頓了一下說，“嚴格說起來，他也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的。”

  封修慎摟著她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

  她靠近他的時候身上帶了些涼意，封修慎卻毫不介意，反而用自己的外套包住她嬌小的身軀。

  “他一定會醒過來的，相信他，還沒有什麽事能夠難道他。”

  唐雲柒點點頭，現在也隻能這樣祈禱了。

  淩晨兩點的時候。

  黑暗中，櫃子上的手機震動著，唐雲柒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是自己的手機在響，拿起手機一看，亮光中顯示的名字是初雨。

  她一個激靈，原本還有些困意的臉上頓時清醒過來。

  “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她坐在走廊上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唐雲柒抹黑打開燈，是醫院給vip病房家屬的休息室。

  “我還要問你，我加班到現在回來，發現你還沒有回來，連電話也不打一個，你能解釋一下嗎？”

  初雨語氣還是平平淡淡的，唐雲柒對她足夠了解，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是生氣了。

  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臨睡的時候還想著要給初雨打電話，結果無意之間睡著了就完全忘了這回事。

  “抱歉，我今天晚上公司加班，我應該先打電話給你的。”

  “我已經打電話問過洛陽了，你五點的時候就下班了。”初雨淡淡的拆穿她。

  唐雲柒頭疼，這個洛陽，還真是會壞事。

  平常唐雲柒找個借口，初雨一般不會太過於深入追究，這次有點反常，她一邊應付著初雨，一邊在心裏想該找個什麽樣的理由比較好。

  “所以，你現在是在醫院加班嗎？”

  唐雲柒還沒說出口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裏。

  與此同時，救護車的聲音劃破了黑暗，而另外一邊，初雨的電話裏也剛好傳來一模一樣的聲音。

  她猛地轉身，初雨就站在休息室，雙眼無神，仿佛一潭死水一樣。

  唐雲柒有幾分害怕，蠕動了一下嘴唇：“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我知道了。”初雨掛斷手機，麵無表情。

  這種平靜仿佛風雨來臨前一般，隻是為了讓暴風雨來的更加猛烈，唐雲柒心裏七上八下的，她這反應到底是傷心過度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醫院的？”唐雲柒小心翼翼的問。

  “你所在的位置能夠發送到我的手機上，你忘了嗎？”

  對上初雨平靜的眼神，她突然想起來她手機上的定位係統和初雨的是有綁定的額，唐雲柒沒想到居然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暴露了自己的蹤跡。

  “那……”

  初雨臉上還是一副冷靜的樣子：“剛才我已經去過加護病房了，他還活著，真的很好。”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已經有幾分艱難，“真的……他還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勉強說完這句話，她已經淚流滿麵，顫抖著身體彎腰蹲下來，雙手捂著臉，大滴大滴的淚水從指縫中湧出來。

  唐雲柒心裏一疼，她就連哭都是這麽隱忍的聲音，曾幾何時，她是一個爽朗的連笑聲都能夠感染人的女孩。

  初雨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就像是抓住一根浮木一樣，哭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聲音低啞：“他……”

  “他會醒過來的，有你在，他不會舍得就這麽離開的。”

  唐雲柒回握著她的手，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句話，仿佛說多了，奇跡就會出現。

  初雨朦朧著雙眼用力的點頭。

  門外，封修慎靠著牆，燈光下，影子拖得長長的。

  他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中，哭聲傳來，他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秦既墨坐在樓梯上，拿出一根煙來，嘶啞著聲音說：“一起嗎？”

  封修慎抬頭看了他一眼，搖頭拒絕。

  他一直都很有自律，抽煙這類事他並不擅長，就連喝酒也十分的有節製。

  “哢嚓”

  打火機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裏回響著，樓梯間的感應燈因為兩人的對話突兀的亮了起來。

  秦既墨吸了口煙，他的姿勢並不熟練，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這麽一根煙，這會隻是一口就嗆了好幾下，咳了幾聲。

  不過他還是沒有打算放棄，仿佛這樣就能夠好受一點。

  “沒必要。”封修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不讚同他的做法。

  “白天的時候，我們差點回不來了。”

  秦既墨一說，封修慎的視線就轉過來，淩厲的刀眼仿佛要穿透他的身體。

  封修慎從秦既墨嘴裏聽到的隻是他們受到了襲擊，雖然想到其中會有些許的曲折，卻沒想到會嚴重到這樣的地步。

  秦既墨卻毫不在意，“就差幾秒鍾，我們就能夠甩開後麵追上來的車，咳咳，那時，裴子晉出現了，一開始我以為他隻是一個陌生人，你能想象嗎，他血肉模糊的被人推出來，成為引誘我們的靶子，我沒辦法，隻能讓唐小七停車。”

  “車停了，裴子晉讓我們快走，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前後都是人，我們被圍堵在彎道上，那一刻說實話我不後悔。”

  他對上封修慎的眼睛，他低著頭，目光裏仿佛夾雜著刀子一樣，即便是這樣，秦既墨也沒有回避。

  幾秒種後，秦既墨別開眼睛：“我隻是後悔自己平常練的太少，連保護一個人的能力都沒有，我死了，不要緊，唐小七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他仰著頭，笑了笑，眼睛泛紅。

  “你們能夠活著回來，就已經夠了。”封修慎的拳頭緊了又鬆開，沉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那一刻，他看穿了什麽，最後轉頭收回目光。

  隻要唐雲柒還活著，他可以不計較太多。

  因為封修慎知道，唐雲柒選擇停車，就是因為相信秦既墨不會無的放矢，換成唐雲柒一樣會那麽做。

  人不可能時刻都保持著理智，他隻要唐雲柒能夠平安回來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