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師兄？”唐雲柒來的時候就沒見到幾個人，還以為這麽的寺廟隻有小和尚和他師傅呢。

  “嗯，師兄下山了買東西了，晚上的時候應該就能夠回來了。”

  “山不是已經封了嗎？他怎麽進來？”

  “下山的道路比較滑，不影響上山的。”小和尚解釋的很清楚。

  “原來是這樣。”唐雲柒點點頭，又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個不停，“你師兄下山買東西哪來的錢，是大殿裏的香油錢嗎？”

  “可以這麽說吧，師兄每個月的工資都很高的，我才剛上山兩天……”

  “工資？”唐雲柒抓住重點。

  “是啊。”小和尚一臉正常的樣子反而讓唐雲柒這個問話的人感覺自己問了句廢話。

  她想了想，艱難的解釋：“我隻是覺得你們跟我想象中的有點不同，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們還是有工資的。”

  小和尚一開始還有幾分懵懂，後來才反應過來，道：“電視劇跟我們不一樣。”

  唐雲柒想了想，她確實是受到了電視劇的影響，但是看小和尚的樣子又覺得他說不定跟她看的電視劇是同一個類型。

  “話說回來，你們一個月工資多少，當和尚有什麽要求嗎，還有你們這附近有什麽能當尼姑的嗎。”不過這麽一來，她就好像是打開了什麽新世界的大門一樣，眼睛刷的就亮了起來，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小和尚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該說他其實是寺廟裏的師傅養大的，對這些毫不知情嗎。

  唐雲柒一直星星眼的等著他的回答，然而還沒等他說的時候一隻手就已經攬住她的腰，握住她的手：“出來了這麽久你一點都不冷嗎？”

  封修慎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又聽見了多少，攬著她的腰一副非常親密的樣子。

  唐雲柒現在正問到興頭上，哪裏會有什麽冷的感覺。

  “我一點都不冷，你別打擾我，我還在問小師傅問題呢。”

  小和尚有點為難的看了一眼封修慎，封修慎瞬間就明白過來：“小師傅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完就帶著唐雲柒離開了。

  唐雲柒走了老遠還有點不滿的看著封修慎：“你幹嘛要帶我出來啊，我都還沒有問清楚呢。”

  封修慎斜斜的看了她一眼：“你沒看見人家小師傅根本不想回答嗎。”

  唐雲柒選擇性的忽略，反而道：“有嗎，我怎麽覺得小師傅挺樂意回答我的問題的。”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要是將來我也看破紅塵了，說不定也能來紅山出家。”

  封修慎眯著眼睛，心裏生起了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咬著牙說：“你別想了，雪停了，趁著現在趕緊下山。”

  唐雲柒笑眯眯的，忽然之間就找到了可以威脅他的點：“你將來可要對我好一點，說不定哪一天我就離家出走了。”

  封修慎無奈又有點頭疼：“你到底要不要回去。”

  “當然要了！快走，我們現在趕緊下山，要是晚了的話又要下雪了。”

  唐雲柒風風火火的拉著他的手往禪房的方向趕，封修慎站在原地沒動，指了指方向：“我們走這邊，初雨已經在門口等我們了。”

  到了大殿門口，初雨果然在那裏等著。

  她的身影消瘦，遠遠看著仿佛風吹一下就要倒下，唐雲柒走近了，發現她臉上有剛剛哭過的痕跡，心裏一沉，她不在的這幾分鍾，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與來的時候嘰嘰喳喳的唐雲柒相比，回去的時候她格外的沉默，手拄著下巴，一直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封修慎偶爾看看後視鏡，沒有一次對上她的眼睛。

  初雨也沉默不語，一時間空氣的流動都仿佛變的緩慢無比。

  等到了市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的時間。

  三人都沒有做飯的想法，幹脆就在外麵吃了晚飯。

  一到家，唐雲柒就躺在沙發上不想起來。

  客廳裏的窗戶沒關，冷風呼呼的吹進來實在是難忍，她站起來想要去關窗，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看過去，初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她心裏一窒，心髒生疼生疼的，走上前去抱住她。

  “這段日子，你一直都壓抑著自己的痛苦和難過，我都知道。”唐雲柒輕撫著她的背，語氣十分的溫柔，距離裴子晉離開居然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唐雲柒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為什麽就是查不到，我明明已經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是每一次都查不到，每一次都是空的，為什麽為什麽！”初雨含著哭腔在唐雲柒耳邊壓抑的說著，每當她看到一絲希望的時候就轉瞬即逝，那種滿懷希望最後又破滅的感覺實在是讓她難以承受。

  所以她才會想著能夠從封修慎嘴裏得到答案。

  然而她錯了。

  她這段時間做的不過都是白費力氣，裴子晉早就已經死了，其他的人都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已經走出傷痛，隻有她還停留在原地。

  初雨抽抽噎噎的說：“上一次我見到伯父伯母，他們已經開始了全新的生活，看上去就好像已經走了出來，可是為什麽，裴子晉才離開多久的時間，為什麽他們能夠這麽快的接受，為什麽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或許他還活著，也許他就在我們身邊，就在附近的一個角落裏，為什麽？”

  唐雲柒輕撫著她的脊背，安撫著她過度激動的情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許他們表麵上看起來已經愈合了，實際上還並沒有想走出來，又或者他們隻是已經徹底的明白離開的人已經離開，還活著的人應該連同離開的人一起活著。”

  初雨從她懷裏退出來，這一刻，她沒有比現在更強烈的意識到裴子晉已經走了，她擦幹眼淚：“我放棄了，我不想繼續在查下去，也不想繼續過這種無望的生活。”

  然而，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心裏仿佛有人拿著錘子一遍遍的砸下來，那種鈍痛一次次的加深，一直到了最後幾乎已經麻木。

  唐雲柒看著她茫茫然的樣子心疼抱緊了她：“剛開始或許會很痛苦，很不適應，但是總會走出來的，總是會痊愈的，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初雨閉上眼睛，她沒有別的選擇，她實在是太累了。

  另一邊，封修慎接到電話，他單手插在兜裏，看著落地窗外的高樓，外麵又下雪了。

  “如你所願，她已經徹底的放棄了。”

  “謝了。”電話那頭的人聲音無比的沙啞。

  “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封修慎頓了頓，“裴子晉，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的名字，你一定要給我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