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迎春死死盯著天花板，任憑皇上在一旁不停地解釋，任憑付傲雪一遍遍的勸慰，她都充耳不聞。

  腦袋裏全是她和老太監相處的場景，從第一次形同陌路的見麵的，拜見被發現了女兒身，成為了師徒，每次上朝的對視，到最後的傾囊相助。

  所有的所有，都很平淡，但是卻飽含深情。

  兩世為人的韓迎春，從來都不相信人會因為情緒的波動，而達到吐血的程度，哪怕經曆了生死，她都沒有如此，可是，聽到了師傅的死訊，她瞬間就崩潰了。

  不是大哭大鬧，大聲歡笑，才能表達深切的情感的，有時候，一個關切的眼神，一個幫扶的動作，就可以溫暖人心，達到心底。

  韓迎春和老太監，他們的師徒情就是這樣的平淡，卻讓她感動至深，甚至當她聽到了暮白的一番話後，更加偏執了。

  “小春子，你師父的事情，我們都很傷心，但是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了，其實，這次找你回來，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本來看你這樣，我是不想說的，但是和皇上商量了一下，還是要說出來，哪怕讓你生氣，隻要能讓你從這件事情走出來就好。”

  看著韓迎春眼睛微動，暮白驚喜地看了皇上一眼，趕緊繼續說道：“不知道是什麽人指使的，衣房、被品房，甚至小三子的禦膳房都有小太監在咱們的衣物，鞋帽，被褥上麵做手腳。”

  “經過一番調查，我抓到了一些小太監，也審訊了，他們都承認了是自己做的，但都不承認有人指使，就說看不慣咱們內侍房才這麽做的，一時間，我也沒了主意，皇上才讓你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解決。”

  “是那個該死的李公公，一定是他幹的，是他指使的！”

  韓迎春一下子坐起身，牽動了腦部的三叉神經，疼的她直咧嘴。

  皇上疑惑地看著韓迎春問道：“為什麽是他？”

  韓迎春眼神木納，盯著一處，嘴裏卻說：“我終於明白他說的那些胡話了，原來死了的那個韓公公是他的人！他這是在打擊報複！”

  “他就想指使那些小太監，幹和韓公公一樣的事情，好看我如何做！他知道我不殺小太監的...師傅也是他害死的，師傅身體很好，不可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定是他，這個混蛋！我饒不了他！”

  暮白疑惑地問道：“先不說這個李公公有沒有這麽大的能耐能指使其他放的太監，但是，老太監死的事情，應該不是人為的。”

  “仵作給他檢查過，不是因為中毒，也沒有被打的痕跡，死的時候，我也親自去看過，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並且老太監躺在床上，臉上很安詳。”

  “你不要跟我說什麽猝死，我不信，我不信！我師父身體好好的，怎麽會猝死，他的活又不累！”

  “一定是那個姓李的，動用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手段，他就是為了打擊報複，他知道師傅知道很多事情，怕傳出去，哦，我知道了，他是想要當這個黃門郎，師傅成了他阻攔，所以，他就下手殺了他！”

  韓迎春越說越激動，蹭地站起身，扔掉手中的手巾，大罵道：“這個王八蛋，這個懦夫，你不是看不慣我嗎，你不是記恨我設計陷害了姓韓的嗎？你直接對付我啊，為什麽要對我師父下手！”

  說著，韓迎春光著腳，就往外走，一把被付傲雪拉住：“師姐，你別拉我，我這就去問問那個狗東西，有什麽咱們明麵來，對我來，為什麽殺我師父！”

  付傲雪拉著韓迎春也不知道解釋什麽，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對付傲雪擺了擺手：“讓她去吧，不弄明白這件事，她會瘋的，你跟著她點，別讓她出事。”

  韓迎春看了皇上一眼，邁步就往外走，付傲雪鬆開了她的手，一個箭步來到床前，拿起鞋子，然後就追了出去。

  暮白看著兩個人離去的身影，擔心地說道：“皇上，小春子可在氣頭上，你就這麽讓她去了？我怕出事，不管怎麽說，那個李公公可是太後的人，如果她又上頭了，怕惹怒了太後。”

  天啟皇上對暮白擺了下手，一邊往出走，一邊說道：“朕發現一個事情，每次小春子上頭，最後的結果都是非常好的，她不是有個什麽伐木累的計劃嗎？不是要統一了皇宮裏的所有宮女和小太監嗎？那就讓她鬧好了，說不定，又會有什麽驚喜呢？”

  “至於太後那邊，不用管，她本身就是太後的人，又是他們下人的事，隻要不鬧出什麽人命來，太後是不會管的，頂多讓她適可而止而已。”

  “至於安全，有傲雪陪著，還吃了神丹，朕一點都不擔心，朕就怕小春子這次因為她師傅的事情，做事沒了分寸，那這個李公公的小命可就不好說了。”

  暮白看著皇上：“皇上的意思是，小春子找不到李公公殺死老太監的證據，會一氣之下殺了李公公？”

  天啟皇上點頭：“沒錯！這個李公公也是，就算是設計了那個韓公公，也是朕默認的，他一個太監，是不是管的太寬了，還敢找小春子的麻煩，讓小春子治治他，讓他收斂收斂，不要以為太後垂簾聽政了，就不把朕當回事了。”

  暮白點了點頭：“皇上分析的是，其實，我知道這些小太監的所作所為一定是有人指使的，隻是因為被人抓住了把柄，不敢說，小春子從來不說沒有根據的話，那這個指使的人，就應該是這個額李公公了。”

  皇上想了一下：“先讓她折騰去吧，咱們在家等信就好，回來看看她怎麽說，不過，朕就怕她讓傲雪直接殺了他，太後那裏可是不會饒了她的。”

  暮白說道：“那我現在就找潘嶽，讓他也跟著去，把皇上囑咐的話，告訴他，如果真如此，也讓他攔著點。”

  皇上點頭：“可以，這做的什麽粥啊，做了這麽久，小三子這次可真是用心了。”

  暮白一笑：“小三子能當上內侍房的首領太監，全是小春子的設計，能讓他如願做上飯，他當然對小春子感激不盡了，我這就去找潘嶽，別讓他等了，讓小太監等著就行，然後把粥給您拿來，因為小春子的事情，皇上您還沒吃飯呢。”

  天啟皇上摸著肚子，歎了口氣：“哎，朕這個皇上當的，還沒有小春子爽呢，想幹啥就幹啥，不服就幹，這次，朕倒要看看她能折騰什麽名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