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上一直對這個首席老太監好奇不已，一天天沒有幾句話，但是說的都是很有用的話，比如這句話，就一下子說進了自己的心裏。

  要想讓韓迎春折騰，就要把她放在能折騰的位置，與朕一同上朝最好不過。

  不僅如此，老太監天天就和透明人一樣，總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卻總是會出現在需要他的時候，從不說傾向任何人的話，總是一副平靜如水的樣子，顯得高深莫測。

  相處三年，自己就沒有和他說過一句悄悄話，這樣的君臣關係，雖然覺得有些單薄，但是對他卻無比的信任。

  收回好奇的目光，天啟皇上想到過不了多久老太監就會告老還鄉，或者去他該去的歸處，不禁有些傷感。

  “你覺得誰最合適？”

  老太監竟然第一次對皇上笑了：“皇上，此時此刻，你身邊還有別的小太監可用嗎？就小春子吧，老奴很看好她，不過，就是有些擔心，她話太多了。老奴這一輩子都沒有她這些天說的話多。”

  天啟皇上點了點頭，看著老太監臉上帶著曆史記憶的皺紋，忍不住問道：“那今天就你我二人，朕希望你多說一點。你侍奉了三位皇上，朕想聽一下你對他們評價。”

  老太監並沒有驚訝，好像早就知道皇上會有此一問，仍然是一副平淡無波的樣子，但是目光中還是帶著一絲的讚許。

  “既然皇上想聽，奴才就說幾句，對於太太皇，老臣年歲尚小，沒有什麽記憶，也不便評價，至於皇上的父皇，奴才評價有二，三十歲之前，是個不算糊塗的好皇上，可是三十歲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連奴才有時都認不出來了。”

  “很多事情的決定都讓人匪夷所思，就連他自己，在我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他都會自責...至於皇上，奴才看不透，但是奴才知道皇上不簡單...”

  天啟皇上雖然還想多問一些，但是看到老太監疲倦的樣子，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就小春子吧，還得勞煩教她一些規矩。下次早朝就讓她一同和你上朝。”

  老太監行禮離去。

  不一會，火急火燎的韓迎春就跑到了皇上的麵前，氣都喘不勻了，兩手住著膝蓋，幾次抬頭說話都沒有說出來。

  天啟皇上抬眼看了一眼：“急什麽，朕還死不了。”

  韓迎春趕緊奉承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任何危險都有奴才擋著呢。”

  天啟皇上擺了擺手：“行了，別在那溜須拍馬，有什麽事快說。”

  韓迎春恍然，急忙向上稟告：“不，不好了，趙，趙吉他要造反了！”

  天啟皇上抬起頭，看了韓迎春一眼，鄒起了眉頭，潘嶽都和自己說了，趙吉確實坐著接的聖旨，到她這裏就變成了造反了，這狗奴才還真是會添油加醋啊。

  “你說的是趙吉坐著接旨的事情？如果是這個事，朕已經知道了。”

  “啊？”韓迎春假裝詫異，然後做恍然大悟狀：“是潘嶽說的吧，這小子嘴怎麽這麽快，越級稟告，還把我這個大人放在眼裏嗎？真是的。既然皇上你都知道了，那奴才看皇上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呢？”

  皇上沒有看韓迎春，而是隨意地翻著書，淡淡道：“朕早就說了，一朝的亂臣賊子，什麽忠的，奸的，都一樣，都該殺！可惜，朕隻能空想一下而已，別說坐著接旨，就是有朝一日，趙吉穿著鞋，配著劍上朝，朕都不會覺得詫異。”

  韓迎春生氣道：“那就讓他這麽放肆？時間久了可不是什麽好事。”

  皇上一副看開一切地說道：“朕能有什麽辦法，身邊就你和潘嶽兩人，要不你去幫朕把他殺了？”

  韓迎春對皇上苦笑：“那個奴才覺得潘嶽更適合做這個。”

  皇上無奈苦笑：“狗奴才，隻要涉及到生死，誰都得靠邊站，行了，他願意如何就如何吧，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的，你去母後那裏了？”

  韓迎春點頭：“做戲做全套，奴才回到宮中就直接去了皇太後那裏如實稟告了，皇上，奴才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太監，幫你隱瞞不了什麽，還請以後不要那麽魯莽行事啊。”

  “你個大膽的狗奴才！”

  天啟皇上把竹簡扔在了書桌在，瞪眼看著韓迎春：“朕要做什麽難道還要經過你允許嗎？”

  韓迎春趕緊跪在地上：“奴才不敢，奴才一片忠心，冒死諫言，全都是為了皇上考慮。”

  韓迎春說完話就後悔了，這個狗皇上就一個心思，殺了所有不聽話的人，自己這樣的話，他怎麽能聽得進去呢，還是挑他喜歡聽的說吧，何必做著費力不討好的忠臣之事呢。

  天啟皇上冷哼了一聲：“朕還用你個狗奴才替朕考慮？以後休得多言，朕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隻有朕問你，你才能胡說！把在趙吉和母後那裏的事全部告訴朕。”

  韓迎春趕緊叩首，然後一五一十地將所有事情說了一遍，就連和趙吉冰釋前嫌，一起合作的事情也如實說了。

  天啟皇上看著跪著的有些顫顫巍巍的韓迎春，忍不住笑道：“好你個狗奴才，連趙吉都讓你忽悠住了，這下一次可以拿三份賞錢了，好算計啊。”

  韓迎春趕緊叩首解釋：“回稟皇上，奴才這麽做可都是為了皇上啊，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知道趙吉要幹什麽，總比什麽都不知道，疲於應付要好得多啊。”

  天啟皇上點了點頭：“好一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朕就允了你這件事，不過，你要記住，誰才是你最應該效忠的人。”

  韓迎春趕緊叩頭表忠心：“趙吉是要奴才命的人，聽於太後隻是權宜之計，隻有皇上是真心對奴才好，救了奴才幾命，奴才誰都不信，隻忠於皇上。”

  天啟皇上點了點頭：“嗯，知道就好，對了，首席老太監稱年事已高，不能完全勝任黃門郎的職責，向朕舉薦了你，有功夫找他學習學習，下次早朝就一同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