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炎帝正在翻閱最近的奏折。

  門外一個太監進來，跟賈嚴耳語幾句。

  賈嚴點點頭，緩緩走到炎帝身邊，輕聲道：“陛下，太子殿下來了，正在外麵等著。”

  “太子？”

  炎帝稍稍有些意外，呼了口氣，把手裏的折子給放到了一旁道：“叫他進來吧，臭小子，朕……正想找他呢。”

  “是陛下。”

  賈嚴走了出去，很快就把梁休領了進來。

  梁休跪地一禮：“兒臣梁休，參見父皇。”

  “起來吧。”

  炎帝抬手叫梁休起身，看著他問：“你過來找朕，有什麽事？”

  “呃……”

  梁休看了眼屋裏伺候的下人，擠眉弄眼一番。

  炎帝嘴角上揚，擺擺手道：“賈嚴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一眾宮女太監全都走了。

  梁休這才放鬆了下來，沒外人了，他說話就能隨便點了。

  不過他沒急著開口。

  今天沒上朝，他知道炎帝一定有話要問他，就乖乖站在那兒等著。

  不過須臾，炎帝果然開口：“今日卞謀言和魏青兩夥人又吵起來了，一個支持你出征，一個想把你留在京城。小家夥你自己呢？什麽態度……”

  “一個月後出征北莽，有幾分成算？”

  炎帝這話，基本上對梁休就是支持的態度了。

  梁休翻了下眼珠，算計了一下，伸出右手比劃了一下道：“六成。”

  “才六成？”

  “這還是算上我姐的態度，而且這態度還是猜的。”

  梁休老實巴交地攤手。

  北莽軍力不弱，以他手裏的這點力量，六成都是往好了算的。

  炎帝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笑歎道：“你今天說話，倒是實在……”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留在京城？”

  身為將死之人，問出這種話，對未來的考量已經很悲觀了，但炎帝語氣卻極為平淡。

  身為大炎皇帝，他不甘毒發離世，他對大炎，還有深遠的打算，許多目標，還未完成。

  但死前見到自己最喜歡的兒子有了巨大成長，作為一個父親，他倒又覺得也好，至少兒子可以不用去犯險，穩穩當當繼承皇位，繼承他的遺誌，也可以接受。

  無論梁休選擇去不去北莽，他都是一樣的心情，作為父親，知道兒子有這份心意，已經足夠了。

  所以朝堂上卞謀言和魏青等人爭吵，他不表態，不拍板。

  因為這，不是他需要決定的事情。

  是梁休需要決定的事情。

  當爹的，有時候也要尊重兒子的選擇。

  麵對這個問題，梁休不假思索地哼唧道“留京城幹嘛？披麻戴孝？”

  梁休連連搖頭，隨後直接跳過這個問題，一臉賊笑地看著炎帝：“老爺子，商量點事兒唄。”

  “什麽事兒？”

  “跟你借點人。”

  “借什麽人？”

  “軍人。”

  “多少？”

  “三千！”

  炎帝深深看了梁休一眼，點了點頭。

  這個兒子對自己的短處還是很了解的，而且最近也很懂事兒，知道有事兒來找他這個爹來求援了。

  這當然得幫，得借。

  沒多問，點頭道：“拿朕的虎符去挑吧，羽林軍，金吾衛，隨便你挑，朕給你五千！”

  炎帝覺得自己已經很大方了。

  誰知梁休矢口拒絕，訕訕道：“不要那些，我想跟你借的是……虎賁！而且是虎賁裏的騎兵。”

  “你說什麽？虎賁？”炎帝聞言瞪大眼睛，斷然拒絕，“不行，別的都可以，但虎賁不行！你要騎兵，龍武衛裏任你挑，也都是身經百戰的，給你七千。”

  虎賁軍是他的私軍，是他年輕時候親手帶出來的一支隊伍！

  一支軍隊，是可以養出軍魂來的，當軍隊有了軍魂，它就不再隻是一群士兵聚在一起的戰陣，而是一個擁有意誌的機體。

  軍隊中的士兵，由軍魂統禦。軍隊中的士兵，或許會隨著年老體弱被更換，但軍魂一旦形成，就不會輕易磨滅。

  新加入的人，在有軍魂的部隊中，也能很快成長起來，成為這強大意誌的一員。

  虎賁，就是這樣一支隊伍。

  虎賁的騎兵，尤其珍貴。

  虎賁是炎帝的私軍，可以說這支騎兵隊伍，是傾盡皇室的頂尖技術，財富和力量才組建起來的，人數僅有一萬。

  梁休張口就要三分之一，炎帝豈能願意？

  更重要的是，萬一他當真駕崩了，虎賁軍就是保證梁休順利繼位的最後依仗……

  “不要，就要虎賁。”

  梁休噘著嘴，態度也很堅定，龍武衛身經百戰，但跟虎賁仍舊不是一個級別的。

  虎賁來到，隻是圍住了霍雲濤帶著的龍武衛，說了幾句話，他們就直接投降了。

  除了被揭穿了是假傳聖旨之外，虎賁軍的威懾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的確都是騎兵，但騎兵跟騎兵，也是有差距的。

  梁休想組建大炎鐵浮屠，人選上，必須要最好的！

  而且不光人。

  虎賁騎兵的胯下戰馬，也都是精心培育的極品，每一匹都是。

  梁休早就想過了，組建鐵浮屠，單兵質量絕對得是上乘。

  雖然士兵可以訓練，可以精食培養，但隻有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來不及，隻能撿現成的！

  炎帝這兒既然有，他憑什麽退而求其次？

  炎帝悶聲不說話，顯然心裏還是不想給的。

  梁休隻能開始忽悠，甚至跑上前扯起了炎帝的褲腿：“老爺子，你借給我這三千人，我還你的時候保證一個不缺！而且讓我調教一番，這三千虎賁回來時候，戰力翻倍，相當於原來的六千人！”

  梁休興致勃勃，而且這說的是實話。

  他出征北莽，就是一波流，沒打算打什麽持久戰，就想著一鼓作氣呼地過去，直接把拓跋濤推趴下然後就回來。

  這個世界沒有鐵浮屠，也沒人見過鐵浮屠，更不用談對它有什麽防備，初上戰場，絕對戰果超群，管教敵人聞風喪膽，丟盔棄甲。

  而且鐵浮屠成軍之後，極難攻破。

  宋人挨了金兀術多少次痛擊，才終於找到了克製鐵浮屠的辦法？

  梁休一波流過去，北莽人還沒研究出來個所以然呢，估計他就已經拿了解藥回來了。

  在敵人毫無對陣經驗的前提下，鐵浮屠士兵全甲包覆，蚊子想吸口血也得轉上好一會兒，更不用提敵軍找弱點。

  這時間，不管是在馬上還是馬下，都足夠將來犯的敵人反殺了。

  除非他自己絆倒了不幸被地上豎著的利刃刺中了眼睛，否則想死？

  那是真難。

  所以，保證借到的士兵一個不缺地回來，梁休並不算特別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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