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正坐在門診處，翻看著最近的醫學期刊。

  門外，突然出現一陣腳步聲，秦風放下期刊，正襟危坐的準備接待病人。

  一道倩影從門口鑽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

  “你怎麽來了？”秦風不解的看著盧杉道。

  “我為什麽不能來？我來你這裏看病不行？我胃痛，我大姨媽來了不行？”盧杉劈裏啪啦的一頓回懟，懟的秦風無言以對。

  “這是我今天吃剩下的餃子，給你帶了一點過來。”盧杉將食盒放在桌子上。

  秦風皺眉道：“我中午吃了，現在很飽。”

  “很飽怎麽了？幾個餃子都不能吃了？”盧杉將飯盒打開，熱氣從盒蓋打開的一瞬間溢出，噴香的肉餡餃子味從飯盒飄逸而出。

  “咕咚！”

  秦風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怪秦風不矜持，主要是餃子的香味太誘人了。

  看著飯盒裏麵擺放的十幾個餃子，完全沒有被食用過的痕跡，秦風抬頭看了一眼盧杉。

  “看什麽看？仙女不用吃飯，喝露水就行了。”盧杉冷哼道。

  秦風看著嘴強的盧杉，沒有辦法，自己總不能拒絕別人的一番好意吧。

  這個女孩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秦風拿起飯盒旁的筷子，夾了一個放入口中。

  餃子皮咬破的那一瞬間，肉餡混合著湯汁的漫溢整個口腔之中。

  “好吃。”

  十幾個餃子，對於秦風來說就是一口一個，幾分鍾解決戰鬥。

  秦風長出一口氣，就看到盧杉收拾好飯盒，提著直接離開了門診處。

  正要站起身，就看到一名顫顫巍巍的老人在一名年輕人的攙扶下走進來，秦風就知道病人來了，隻能先把重心放在患者身上。

  “患者的病曆單和片子給我一下。”秦風同時看了一眼患者。

  年輕人將片子遞給秦風，詢問道：“醫生，我爺爺究竟是什麽病？”

  “稍等一下，患者的最近有什麽症狀嗎？”秦風翻閱病曆單的時候問道。

  “頭昏了3周左右，右半身有時候有動不了的情況，特別是右臂，有時候吃飯吃到一半，我爺爺的手臂就動不了了。”年輕人道。

  一旁的老人就安靜的坐在一旁，一語不發。

  秦風查看了一下腰穿數值，壓力、生化、常規都沒有異常。

  秦風將片子放置在閱片器上，秦風觀察了一下，發現腦部CT居然不能給他提供充足的診斷條件。

  因為患者隻做了單一的腦部CT，並沒有做其他的檢查，單一的血管解釋很困難，看上去像梗死，可是T1的信號又有點高。

  患者的腦部CT上，左側中腦和左側顳葉內側麵、側基低節區、左側尾狀核處有一明顯強化灶，DI呈現明顯高信號，還有腫脹，中線結構移位的情況。

  偏偏腦CT上的病灶並不明顯，腦腫瘤、缺血梗塞和炎症都不可能是，可是秦風現在也隻能暫時將方向擺到缺血方麵。

  “我建議患者再去做一個腦活檢或者PET。”秦風建議道。

  一聽到做檢查，坐在一旁的老人突然站起來，但是由於右半肢行動障礙，一下沒站穩，沒人攙扶，直接摔到在地上。

  “爺爺，你這幹嘛。”年輕人連忙上前攙扶起自己的爺爺。

  “不做，不做。”老人不停重複著這兩個字。

  秦風明白了，這是老人家舍不得花錢給自己治病。

  這也是醫院的一種常態，很多人子女陪伴老人來醫院，最終老人都會因為高額的治療費而放棄治療，他們前半生都是苦過來的，知道錢財的重要性。

  “老爺爺，做這個檢查很有必要的，方便我們對您的病症做一個診斷，才好讓您的病情恢複啊！”秦風輕聲道。

  “沒，沒錢。”老人左手擺了擺，拉著年輕人的衣袖就往外麵走。

  看到這樣的情況，秦風也沒有辦法，作為醫生，秦風隻能起一個建議作用，總不能因為患者不做檢查，就把患者怎麽把。

  “爺爺，我們治病好不好？”年輕人聲音有些哽咽起來。

  後麵一名準備進來看病的人，腳步停了下來，將空間留給這對爺孫。

  “不，不治，浪費錢。”老人不停擺著手，語氣很堅決。

  “爺爺，不要鬧了，我有錢給你治病。”年輕人從背包裏麵拿出一個紅色的塑料袋。

  豈料，老人一看到紅色塑料袋，不知道哪裏來的大力氣，左手就將袋子重新按進了背包之中。

  “不，不要拿出來，這是你上學錢，你要好好讀書，要好好學習報效國家。”老人努力挺直自己佝僂的身子，“爺爺這病，治不治也就這幾年活了，回頭給爺爺送孝就行了。”

  “爺爺！”

  秦風也被這對爺孫情所感動，心中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這就是國內大部分農村留守老人的狀態，他們情願病死，也不願意拖累自己的家人，特別是自己的孫子。

  隔代親，在農村顯得很明顯，大部分90後，親自己爺爺奶奶比親自己的父母多多了，因為他們大部分人都是爺爺奶奶帶大的。

  “醫生，救救我爺爺，我真的有錢的。”年輕人的目光投向秦風。

  秦風現在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剛才爺孫的對話，證明爺孫兩個的生活環境並不是很富裕，甚至還有些貧窮。

  檢查的錢，孫子自然能拿出來，但是那高額的手術費還有療養費用，一個剛剛上大學的孩子，怎麽可能拿出來？

  這無疑是把一個孩子往死路上逼，秦風深吸一口氣道：“我建議你還是聽你爺爺的，好好讀書，做一個報效國家的人才。”

  這句話，秦風很不願意說出來，但是為了這個家庭，為了這個孩子，秦風必須說出來。

  對於他們這種家庭，隻有讀書才能改變人生，其他的都不行，別想著一夜暴富，那都是騙人的。

  “你不是醫生嗎？我都說了我有錢，我有錢！”年輕人朝著秦風怒吼道。

  老人抬起渾濁的雙眼看向秦風，秦風與其對視，老人點了點頭。

  這一刻秦風感覺自己的內心經曆了一番拷問，來自深淵的拷問。

  老人最終還是將自己的孫子拉走了，年輕人走出門口那一霎，目光中都是帶著怨恨，怨恨秦風沒有救治他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