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姚麵色嚴肅，眉心緊皺，望著張嬤嬤的眼神滿是寒意：“南疆的人？”

  張嬤嬤麵上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今日，我這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了吧？”

  “你敢謀害當朝公主，就應該有不能活命的覺悟。”

  “奴婢自然知道，所以還特意下去換過一身衣裳。”張嬤嬤說著，抬手解開了衣衫的外袍，露出裏麵一身暗紫色的南疆服飾，“這身衣裳已經許多年沒有穿過了，臨死的時候能夠穿上一次，也算是彌補了這麽多年的遺憾。”

  “你在宮中伺候了多年，如此算一算的話，南疆一直存著複國之心？所以才在暗中做了那麽多的安排？”

  “不錯！當初我南疆偏安一隅，與世無爭，就算是會一些運用蠱術的手段怎麽了？礙著你們什麽事了，結果大安朝就打著除害的主意，直接滅了南疆！致使那麽多的南疆百姓流離失所，我們為何不能複國？”

  “偏安一隅？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句話來，若南疆真的隻是發展自己，誰又會閑著沒事，踏入那個滿是毒蟲煙障的地界？南疆貴族憑借著手中的蠱術肆意妄為，甚至還想要對大安朝的皇族下手，妄圖使皇族成為他們手中控製的傀儡，你別告訴我，他們這樣做隻是為了好玩？”

  張嬤嬤冷笑一聲：“最後不也沒得逞嗎？”

  “若是被南疆人得逞了，那麽被反過來滅國的就是我們大安朝！大安朝雖然滅了南疆，但對南疆的無辜百姓卻從沒有過殺心，確認他們不會做出行惡之事以後，便將他們安置在大安朝的境內，如今許多南疆的百姓，早已經忘了曾經是南疆人。”

  “連自己出生的根都能忘記，那些人簡直沒心沒肺。”

  “南疆的貴族肆意的對百姓進行欺壓，甚至許多人抓無辜百姓培養蠱蟲，得民心者得天下，就算沒有大安朝出手，南疆如此殘暴不仁，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張嬤嬤神色滿是防備，“你以為動搖了我的心思，我就會告訴你公子在什麽地方？”

  “不用你說，我自然會查得到。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睜開眼睛看看，是希望那些跟你一樣，如今仍舊眼盲心瞎的跟在沈菁身後胡作非為的人看看。南疆百姓早已經和大安朝融合在一起，他們不需要複辟南疆，更不需要你們所謂的營救！你們口口聲聲說的大義凜然，無非就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私心。”

  “胡說，公子是為了南疆著想！”

  “他若真是為了南疆著想，就不應該有今日的這些舉動。一旦事情真的鬧大了，大安朝的百姓必定對於出身於南疆的那些人心懷芥蒂，甚至會對他們厭惡防備，多年以來安穩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從此受盡他人排擠，甚至有可能要離開家園，顛沛流離，這就是你們想要複國的目的？”

  張嬤嬤張了張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駁斥蘇姚：“……不管你對我說什麽，反正事情都已經做了，我這條命怕是也活不過今晚，那些南疆的百姓究竟會如何，自然有的是人評判。”

  蘇姚沒有繼續和她爭辯，問道：“殺掉福清公主，是沈菁的安排？”

  “沈公子早就吩咐過，若是福清公主有了動搖之心，便不可再將她留下，我原本以為，福清公主如此的恨你和楚非衍，應當能夠堅持到底的，可沒想到這才短短的十幾天，她的心思就變了。”

  “殺了她，沈菁就能夠更好的利用北奴？”

  “長公主說的什麽意思，我這個當下人的聽不明白。”

  蘇姚冷冷的揚了揚唇角：“沈菁在呼和部落策劃的一切失敗之後，已經元氣大傷，甚至可以說是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他再想要動搖大安朝，就必須要借助外力，選來選去隻有北奴最為合適，所以你們才會促使著福清公主前來京城，我猜的可對？”

  “長公主在說什麽，奴婢一點都不知道。”

  蘇姚沒有理會張嬤嬤的否認，繼續說著自己的猜測。

  “為了能夠讓福清公主答應和你們同流合汙，沈菁應該做了不少的事情吧？比如說，給北疆的王獻上美貌的侍女？再或者，直接對他用了蠱術？讓他逐漸的冷落福清公主，迫使公主不得不返回大安朝求助，而且，你們也沒少在福清公主麵前說我和楚非衍等人的壞話吧？一遍一遍的向她灌輸，是我們對不起她的這個想法，所以她的心中才會有這麽濃重的不忿和恨意。”

  張嬤嬤緊繃著麵容，眼神卻是晃動的有些厲害：“長公主若是自認什麽都能猜得到，那怎麽不猜一猜我們公子在什麽地方呢？”

  “你以為我抓不到他嗎？”蘇姚唇角的笑意越發的冰冷，“是老鼠，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陰暗的洞裏，可沈菁卻自命不凡的跑出來，在大街上招搖過市，若不把他打死了，不是髒了京城的地界嗎？”

  “隨便吧，反正福清公主也隻是過過嘴癮吧，你不可能真的把我們公子找出來，”張嬤嬤說著，扭頭看向床上已經沒有氣息的福清公主，“隻是可憐了她，說起來在她身邊待了那麽久，這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忍的，不過，為了南疆複國的大業而犧牲，也算是她償還我這麽多年的照顧之情。”

  蘇姚慢慢的走上前去，煙籮很是擔憂：“小姐？”

  “沒事。”

  張嬤嬤此時心中有些後悔，早知道蘇姚會過去看福清公主的狀況，她就應該在床上或者那個瓷瓶上做些手腳，最好是連她也能一並除去，如此的話，不知道可以為自家公子省下多少的麻煩。

  煙籮生怕章嬤嬤會趁勢對蘇姚做什麽，直接上前便將人撂倒在地，而後讓護衛將她扣押起來。

  張嬤嬤有些心焦，按道理來說，蘇姚不應該直接將她殺了或者帶下去審問嗎？為什麽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蘇姚，你還看什麽看呢，難不成你看上兩眼，就能讓福清公主死而複生？”

  蘇姚拿出了銀針，在福清公主的手臂處紮了幾下：“煙籮，借你的袖劍一用。”

  “是，王妃。”

  煙籮將袖劍遞過去，蘇姚將福清公主的手腕向外拉了拉，然後幹脆利落的在上麵劃了一個口子，烏黑的血跡差點直接湧了出來，隨著血液一同流出來的，還有一隻在不斷蜷縮掙紮的蠱蟲。

  福清公主猛地坐起身來，噗的一口血吐在了床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