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衍也跟著坐起身來，這段時間朝堂上開始不安寧，京城之中的排查也需要時刻有人盯著，所以今天晚上，他過來的格外的晚，剛睡下沒多會兒就被驚醒，不由得對福清公主更多了幾分厭惡。

  “姚兒，明天再去瞧瞧結果就是了。”

  “還是去看看吧，相爺接著睡就是了。”

  楚非衍深深的歎了口氣，伸手向蘇姚圈在了懷裏：“那姚兒過去的時候小心一些，另外多穿些衣裳，夜晚寒涼。”

  “知道了，管家公。”

  楚非衍輕輕的笑開，在蘇姚的眉心輕輕的吻了一下，這才依依不舍的將人給放開。

  時間向前推一些，發覺自己被軟禁在明虞殿之後，福清公主心中慌亂的更加厲害，她耐心的等待著沐卿晨的到來，想著該以什麽樣的理由，才能夠說服他讓自己離宮。

  隻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色黑透，都沒有看到沐卿晨的影子。

  福清公主坐立難安：“張嬤嬤，看來皇上是不會來見我了。”

  “公主，眼下還需稍安勿躁，若是您自己亂了方寸，今後就更難做決斷了。”

  “就沒有其他辦法能夠聯係上沈菁嗎？”

  “為了安全起見，沈公子極為謹慎，聯係的方式也隻留下一種，不過外麵的人聯係不上我們，應當也會及時的通病給沈公子的。”

  “沐卿晨和蘇姚能夠封鎖明虞殿，難道就不能封鎖整座宮城？哪怕那些人知道我們這裏出了問題，可消息傳不出去，一樣是無濟於事。”

  “公主，都是奴婢的錯，早些時候應該更加謹慎一些的。”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既然沈菁那邊用不上了，那就隻能聯係北奴了。”

  福清公主麵色頗為難看，她在北奴的處境很是尷尬，這一次前來京都，是許諾了北奴王一定會給他帶去利處，這才換來對方的大方支持。

  可如果利處沒有帶回去，反倒是還要讓北奴出手撈人，哪怕能回去，也沒有她的立錐之地了。

  “公主，北奴那邊的狀況，您心中最為清楚，眼下能拖一時是一時，還是先不要聯係了。天色不早了，公主早些歇著，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糟糕，說不準明日一早，皇上下了早朝就會來探望您呢？”

  “現在如何睡得著？”

  “公主仔細想想，沈公子那邊極具誠意，同時也知道，公主手中握著不少的證據，既如此的話，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公主被困於此的。”

  福清公主依舊眉心緊皺，甚至放在腿上的手指都不足的發顫：“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總覺得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那我給公主用一些安神靜眠的香料吧，正好前些日子內務司送來了一些，說是效用極為明顯。”

  福清公主思量著心中的事情，根本沒有注意張嬤嬤具體說了什麽，等到甜暖的香氣布滿了整個房間，這才回過神來。

  “這香料的味道倒是別致，暖香陣陣卻又不失清冽，定是難得的上品。”

  “公主身份尊貴，自然是該用最好的東西。”張嬤嬤站起身來，走到了福清公主的身旁，眼神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涼意。

  “我……我怎麽感覺頭怎麽暈了……”

  “公主定然是累著了，不如就先到床上好生的歇一歇吧。”

  張嬤嬤說完，便伸手將福清公主扶了起來。

  福清公主愣愣的上前走了兩步，而後驟然將身旁的張嬤嬤給推開了：“你……香料裏麵有什麽東西？”

  “宮中嚴禁大聲喧嘩，公主還是老老實實的歇著吧。”

  福清公主隻覺得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張嬤嬤。

  “你在我身邊……伺候多年，我自認待你不薄。”

  “公主對奴婢仁至義盡。”

  “那你為何要背叛我？”

  “奴婢從來沒有背叛過自己的主子。”

  “你說沒有背叛，那麽現在你在做什麽？”

  “奴婢也從來沒有承認過，公主就是奴婢的主子。”

  “你這話什麽意思？”

  張嬤嬤扭頭看向殿門口，從北奴跟隨著來的一名侍女走了進來，將一個小小的瓷瓶遞到了張嬤嬤的手上。

  “嬤嬤，用的時候千萬要小心，這蠱蟲可不同於旁的。”

  “蠱……蠱蟲？”福清公主眼神之中滿是恐懼，她見識過因蠱蟲而死的人，那淒慘的模樣，讓她好幾夜都沒有睡安穩。

  “長公主莫怕，到底是主仆一場，奴婢剛剛點燃的香料之中，有麻痹人痛覺的效果，可以讓長公主走的時候察覺不到絲毫的痛苦。”

  “你……你為何要害我？”

  “公主經常說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奴婢各為其主，有什麽錯呢？”

  張嬤嬤說著，便將瓷瓶打開，裏麵有一隻蠱蟲蜷縮成一團，正等待著新鮮的血液將其喚醒。

  “公主，若是你不這樣心浮氣躁，應該還能再安穩的活上一段時間，可惜了……”

  “等等！”福清公主使出了渾身力氣，才讓自己的氣息穩住，“你要害死我，至少也要讓我知道你真正的主子是誰？”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奴婢忠心的，自然是南疆，奴婢是南疆人，也就是你們常說的南疆餘孽。”

  “不可能！母妃選擇侍女，都是要徹查底細的，若你是南疆人，她怎麽會那麽信任你，還讓你跟著我一同去了北奴？”

  “嗬，為了融入大安朝，我們做了多少犧牲，哪裏能讓你們輕易的就查出根底？”

  “張嬤嬤，哪怕你是南疆人，我們主仆這麽多年了，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情嗎？你從小就照顧我，真的下得去手？”

  “嗬，”張嬤嬤笑的嘲諷，“福清公主，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殺了我，究竟對你有什麽好處？”

  “殺了你，誣陷到蘇姚的頭上，北奴那邊就會趁機施壓，為了維護長公主的名聲，皇上必定會竭力周旋，到時候分身乏術，便是公子行動的時機。”

  “你……你以為蘇姚是傻的嗎？你用蠱蟲殺我，她一看便知。”

  “知道又如何？很多東西不必講究證據，隻要讓外麵人信就好了。這還是公主教給奴婢的。”

  “你……”

  “好了，別廢話了，時辰差不多了。”張嬤嬤說完，直接用銀針刺破了福清公主的手指，然後將瓷瓶放在了她的指尖處，蠱蟲聞到血腥味，瞬間醒了過來，向著瓶口的方向爬來。

  恰在這時，煙籮猛地將殿門踹開，蘇姚清冷著麵容，大步走了進來。

  “張嬤嬤，你膽子不小啊？”

  福清公主終於發出一聲尖叫：“救我！”

  張嬤嬤垂眸看向已經循著血腥味鑽入福清公主手指的蠱蟲，唇角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

  “長公主，你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