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答應得到了福清公主的準話，轉身走出明虞殿的時候，心中仍舊患得患失，生怕別人看出了端倪，隻能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然後讓神色緊繃僵硬起來。

  孫答應前腳剛走，張嬤嬤便慢慢的走進了正殿：“公主，您……您該不會是和那位孫答應說了什麽吧？”

  “是說了些話，我身邊沒什麽人可用，好不容易有個送上門的，自然要好好的利用一下。”

  “公主，請恕老奴直言，棲鳳宮中的那位可不好對付，而且，宮中是她的地盤，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眼線監視，您這樣公然的召孫答應過來，恐怕那位已經發現了。”

  “發現又如何？本也沒想著遮遮掩掩。”

  “公主，沈公子交代，凡事認真仔細，寧可錯過一些機會，也不要貿然行事，以免被人抓住了把柄。”

  “張嬤嬤，你一口一個沈公子，你到底是我的奴才，還是沈菁的奴才？”

  張嬤嬤連忙跪地：“公主，之前是您應允了，奴婢才和沈公子接觸的。”

  “行了，這話說一說就可以了，我還會當真不成？張嬤嬤，你具體是什麽身份，我並不想去深究，隻是有一點你記住，順便也告訴那位沈公子，我是大安朝的公主，哪怕是如今不得寵、無人用，依舊是大安朝名正言順的公主。他可以打主意，可以想著將沐卿晨拉下馬，但前提是，繼承那座皇位的人必須是皇家血脈！”

  “公主，您這是何意？”

  “告訴沈菁，隨意他怎麽對付蘇姚，但是別打楚非衍的主意，那是我的弟弟，我不會看著他出事，不然的話……我也知道不少他的事情呢，撕破了臉麵就不好了。”

  “奴婢自然會按照公主的話轉達給沈公子。”

  “那就好。”

  福清公主慢慢的喝著茶，她對楚非衍沒什麽感情，可是卻不得不維護他，畢竟一旦大安朝徹底被沈菁的手，那才是她的死期。

  至於孫答應，能夠利用她成事最好，成不了事的話，隨時扔了就是了，對她也沒什麽損失。

  張嬤嬤心中像是壓了塊石頭，不過卻明智的沒有多勸，跟在這位主子身邊的時間長了，知道再勸隻會更加適得其反，無奈之下，便想將消息傳出去。

  棲鳳宮中，蘇姚翻查著暗衛送上來的消息，看了一遍之後，默默地歎了口氣。

  “還是找不到宮內向外傳遞消息的路子。”

  玉芙幫著將淩亂的紙張整理好：“王妃，找不到切實的書信一類的物證，是不是我們調查的方向偏了？也許，她們是通過口耳相傳的方式來說的？”

  “就算是如此，明虞殿中的人也應該和外人有接觸才行，可接觸過的那些人都查了個底掉了，還是沒有線索。”蘇姚單手托著腮，幾縷發絲垂落在胸前，被她在指間繞來繞去。

  這又不像是在現代，隨意打個電話、發個微信神不知鬼不覺，隻要傳遞消息，就應該有痕跡留下才是，難不成那些人用的是意念？

  想到這裏，蘇姚都把自己逗笑了。

  煙籮快步的走進來：“王妃，那個張嬤嬤又在宮門口來回走動了，您可要去見見她？”

  “好。”蘇姚站起身來，將發絲整理好，又插上了一支鳳凰掛珠釵，對著鏡子瞧了瞧，顯得格外盛氣淩人之後，滿意的向外走。

  明虞殿和棲鳳宮緊挨著，走出去沒兩步遠，就看到了在殿門口繞圈的張嬤嬤。

  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找來的一支金箔做成樹葉，捏在手中一搖一晃的，陽光下分外的耀眼。

  蘇姚眼神輕動，對著一旁的煙籮使了個顏色。

  煙籮立刻點了點頭，對著門口喊道：“放肆，大膽奴婢，見到長公主還不來行禮？”

  張嬤嬤心頭一跳，抬頭愣愣的看了蘇姚一會兒，這才慌裏慌張的跪了下去：“公主，老奴見過公主。”

  她說話慢，話音最後還帶著憨憨的笑意。

  蘇姚輕輕地挑了挑眉：“你是哪個宮裏的？”

  “老奴……老奴伺候著公主。”

  “伺候著哪位公主啊？”

  “福清公主，請問您是哪位貴人，瞧著很是眼生。”她說話有些顛三倒四。

  “大膽，竟然對長公主不敬！”煙籮滿臉氣憤，“長公主，奴婢這就替您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個老奴。”

  “長公主……長公主……”張嬤嬤跪在地上，神色異常的緊張，手中握著的金箔樹葉都變形了，她不停的念著長公主三個字，似乎陷入了什麽困境之中。

  “蘇姚！”福清公主被宮女扶著快步的走了出來，氣勢洶洶滿身怒火，“你有什麽事情就衝過來，何必為難一個已經年邁、糊塗的老嬤嬤？”

  “福清公主怎麽出來了？身子養好了？”

  “少在這裏廢話，張嬤嬤是我的人，你若是想為難她，先過我這關。”

  “福清公主怎麽如此緊張呀？我不過是看到她一個人在殿門口走來走去，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所以就把人叫過來問一問。”

  “誰知道你心裏究竟打著什麽盤算？”

  “福清公主真是愛以己奪人啊，你整日裏心思不安寧，就認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愛圖謀算計？”蘇姚站起身來，好整以暇的甩了甩衣袖，“罷了，懶得和你在這裏廢話。”

  看到蘇姚真的這樣走了，福清公主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地上跪著的張嬤嬤。

  她好像仍舊在害怕，麵容上惶恐一片。

  “將張嬤嬤帶回殿中吧，好好看著她，別讓她到處亂走，以免再被長公主瞧見了借機為難。”

  “是。”

  進了棲鳳宮，蘇姚麵色一沉：“去查那個張嬤嬤，她有問題。”

  “王妃，您看出什麽來了？”

  “別的我都能看錯，可一個人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騙不了人。”

  前世為了演好一個反|社會人格的角色，她專程去精神病院待過一段時間，在那裏見識過各種各樣或糊塗或瘋魔的病人，那個張嬤嬤演的極像，可在她這個影後麵前，還是漏了行跡。

  “是。”

  煙籮應了一聲就要向外走，卻被蘇姚喊住了。

  “等等。”蘇姚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敲了敲，“剛才突然想到了一點，之前玉芙提醒的也許是對的，那些人傳遞消息，也許真的沒用書信……”

  “若是那個張嬤嬤的確如王妃懷疑的那般有問題，可也沒見她和旁人接觸啊？”

  “有時候傳遞消息，也不一定非要接觸才行。”想明白了關鍵點，蘇姚眼神大亮，“立刻讓暗衛去查一查，方才能夠看到明虞殿的地方，有什麽人經過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