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姚的眼神帶著一股透徹人心的清明：“福清公主，這宮女如果你不喜歡，大可直接告訴本宮，本宮讓人給你換，一天換一批都行，可是，你卻不能如此的磋磨人。”

  “她們做錯的事情，還不能懲罰了？”

  “可我怎麽記得，之前長公主還在為宮女們鳴不平呢？好像是說，這些宮女都是人，不能任由主子肆意踐踏嗎？”

  福清公主神色一僵，總覺得自己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當時那麽說無非是為了幫助韓重雲，不想讓蘇姚刁難罷了。

  蘇姚笑著說：“我明白了，原來你口中的這個標準也是隨時可以變的，輪到了自己這裏就什麽都能夠變通，輪到了別人那裏，就要遵守各種條條框框，這可真是寬於律己嚴以待人。福清公主這樣的性子，在北奴應當是生活的如魚得水吧，畢竟，北奴處處皆是奴隸，可以肆意踐踏懲罰，甚至還有些人，以虐殺奴隸來取樂。”

  “北奴是這樣，難道呼和部落就不是這樣了？”

  “這都過去多久了？消息還沒有傳到北奴嗎？如此看來的話，福清公主可要在這方麵多下點功夫，省得一直坐井觀天。”

  玉芙在一旁笑著插話：“就連奴婢都知道，呼和部落早已經廢除了奴隸的身份，如今那些人都已經成為平民，生活的很是安樂滿足。”

  “消息我是聽說了，隻不過廢除身份的時候，過程也不平穩吧？”

  “平不平穩的，隻要順利過來了，不就好了嗎？想要辦成大事，哪能總是一帆風順。比如說那位北奴王，當初爭奪王位的時候，也費了好大的一番心血，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安穩了，隻不過現在年紀漸漸大了，竟格外的醉心於女色？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

  當著福清公主的麵問出這話，簡直就是大嘴巴子往她臉上抽：“長公主管得太寬了。”

  “若是往常我也不想管這等閑事，這不是昨日皇上下令，給北奴王送去了六名年輕貌美的宮女，當時來詢問我，對這些宮女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我想到長公主極為喜歡那個韓重雲，所以就告訴皇上，讓他照著韓重雲那般模樣的找，別說宮中這一批人進來的不少，還真讓他找到了幾個，所以我就想著問一問你，看看北奴王喜不喜歡我挑選的人？”

  福清公主暗暗的咬了咬牙：“長公主，我現在身體不適，還病著呢，不方便長時間和你說話，不如等我以後病好了，再請長公主專門過來做客？”

  “專門請我來做客，可是為了表達對我的謝意？其實不必如此客氣，我這個人性子好，做好事從來不喜歡留名。”

  福清公主死死的咬了下舌尖，刻意避開了蘇姚的視線，她怕自己會喪失理智，直接撲上去把蘇姚給撕了！

  這人完全是哪裏痛往哪裏踩！而且是下足了力道往死裏踩！

  蘇姚站起身來，輕輕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和裙擺，麵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輕蔑之色：“餘歡，上前給福清公主行個禮，感謝她將你從北奴帶到了京城，行禮之後，你和她之間就再沒有關係了。”

  福清公主猛的抬頭，餘歡是她算計之中一枚極為重要的棋子，若是他脫離了掌控，今後很多事情可就沒辦法再做了。

  “長公主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剛把餘歡帶過來的時候，你死活都不願意認他，甚至還讓他在大殿之上受盡別人的言語羞辱，現在轉頭之間就把人認下，還要斬斷他所有和外人的聯係，你是想軟禁他不成？”

  “餘歡現在是我認下的義子，我要如何對待他，和你有關係嗎？”

  “餘歡，你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卻有自己的主意，你應當明白，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吧？”

  餘歡抬起頭來，望著福清公主略顯激動的眼神，又瞧一瞧一旁目光平靜的蘇姚，直接點了點頭：“我自然知道誰是真正對我好。”

  他跟在福清公主的身邊更長，一路趕來京都，福清公主對他也很照顧，可以說是細致入微，可是他卻從中體會不到絲毫的柔和、暖意，所以他一直小心的應付著，一絲一毫不敢暴露心中真正的想法，好在，終於找到了娘親，他可以不必再如此小心了。

  “那就好！雖然說你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將你一路帶來京城，我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後輩來看的，你若是有什麽委屈，大可直接告訴我，本宮現在勢單力薄，也許幫不上什麽大忙，但是卻可以為你鳴不平，助你討回一個公道。”

  福清公主不相信，短短的時間，蘇姚就能夠將餘歡給籠絡過去，因此說這話的時候，笑容帶著滿滿的得意。

  她們兩人的地位相當，福清公主自認為能夠猜透蘇姚的心理。

  若換作是她，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她願不願意認下餘歡這個孩子，反正看到和自己血脈相連之人偏幫著外人，那感覺肯定是如挖心撓肝一般的不好受吧？

  福清公主正打著如意算盤，可是卻沒想到餘歡的話像是一盆涼水一般從她頭頂上澆了下來。

  “從小我就聽照顧我的人說，娘親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以前心裏總還存著些猶豫，可是現在見到了娘親，才知道單單是用一個好字來形容她，實在是太過單薄了。”

  蘇姚笑出聲來，抬手揉了揉餘歡的腦袋。

  蘇晨曦的個子已經高了，在想要揉他的腦袋，還得舉起手來，極為不易，倒是餘歡格外的順手。

  “好孩子，還是你知道親疏遠近。”

  福清公主氣了個仰倒，這個餘歡竟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虧她這一路上對他十分的親近、照顧。

  “有些人麵冷心善，對人好是發自於內心，不容易讓人發現。可有的人卻是佛口蛇心，對人好曆來是浮於表麵，讓人看得真真切切，可是實際上呢，那些好都是淬了毒的，喝的時候甜甜蜜蜜，等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餘歡麵上浮現出一些迷茫，片刻之後，朝著蘇姚身邊靠近了些：“娘親，我們還是離佛口蛇心的人遠一些吧。”

  說完，他的臉頰微微泛紅，他不擅長表達對別人的惡意，單單是憋出這句話來，就已經費了他好大的力氣。

  蘇姚笑得更加歡暢：“好，既然你不喜歡這裏，那以後就再不用過來了。”

  餘歡高興的點了點頭，隨著蘇姚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