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姚臉頰紅紅的，半趴在桌案上，目光專注的看著楚非衍，滿目都是著迷的神色。

  楚非衍靜靜地喝著茶，享受著心愛之人的注視，唇角揚起的弧度始終都沒有平複下去。

  就在這時，街上傳來陣陣議論、嘈雜之聲，蘇姚微微的敞開窗戶，看向樓下的街道。

  街道上一輛馬車緩緩前行，周圍還有宮女侍衛保護。

  “這裏麵坐著的就是明珠郡主……”

  “哎喲，如此傷風敗俗之人，怎麽還有臉麵公然地招搖過市？”

  “這你就不懂了吧，要臉麵的人，隻要有一點與理不合，都覺得心中羞愧難忍，可這人若是不要臉麵，那就懂得唾麵自幹，哪怕是別人將臭雞蛋扔到了臉上，也可毫不在意！”

  話音剛落，一枚雞蛋驟然砸在了馬車上，接著怒罵之聲響起：“都和別的男子有了私情，為何還不要臉麵的返回顧家去？”

  車邊的護衛立刻將馬車圍了起來，對著周圍的百姓冷漠而是：“何人對郡主不敬？”

  樓上，蘇姚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相爺，這是宮裏的那位安排下的好戲？”

  “莊王妃竭力的抹黑沐蓁蓁，顧敏的夫人又逼迫著顧遠悠寫下休書，若是以往，和離也就和離了，可眼下正值沐蓁蓁名聲受損的情況，若此時和離，不就是坐實了沐蓁蓁與人有染？所以，太後才安排了今日這出，你接著瞧，好戲還在後麵呢！”

  楚非衍話音落下不久，馬車的車簾被掀了開來，一身素藍色衣衫、麵容憔悴的沐蓁蓁緩步走了下來。

  她一身裝扮十分的素淨，頭上也隻擦了一支銀釵，配上此時蒼白的麵容，全然一副楚楚可憐之姿。

  “方才是誰扔的東西？”她語氣平靜的開口問道。

  人群之中有人應聲：“是我扔的又如何？你還要將我拿回去治罪嗎？”

  沐蓁蓁看過去，眉心輕蹙點點愁緒沾染眉梢：“如今，我的名聲被人毀得幹幹淨淨，夫家不顧我剛剛小產，婆母便逼迫著我的夫君去寫休書，我已經算是一無所有之人，還有什麽能力將你拿回去治罪？”

  周圍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聽到這話，不由得發出小聲的議論。

  “還不是你當初構陷昭華郡主，才惹得皇上動怒對你進行杖責，這是你咎由自取！”

  沐蓁蓁麵色越發的蒼白：“構陷？的確是我誤會了昭華郡主，可我也隻是被人利用罷了，再者說，我並不是想要昭華郡主的性命，我隻是在維護我的姻緣和家庭，我的夫君心心念念的想著別人，若換成是你們，心中難道就沒有一點怨恨嗎？我挨打小產，的確算得上是咎由自取，可是他們顧家不該落井下石！”

  此言一出，百姓們的議論之聲越發的響亮，其中夾雜著許多人不著痕跡的引導。

  “當初明珠郡主為了顧遠悠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一看便是對其情根深種，我聽聞顧遠悠的母親對明珠郡主幾經刁難，可是郡主都看在顧遠悠的麵子上忍耐了下來，還精心的撫養那個通房生下的庶子……”

  “不是說明珠郡主對那個孩子不好嗎？還說那個妾室的死是明珠郡主故意的去母留子？”

  “你們也不想想，明珠郡主自己也是能生的，為什麽非得要一個賤妾的孩子？而且那孩子的生母還隻是一個普通的侍女，連妾室都算不上吧？若有能力去母留子，為什麽不把這個子一起去了，這樣豈不是更加省心？”

  “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

  沐蓁蓁眼中含淚，安靜的看了周圍的眾人一眼，而後拿出手帕輕輕地將馬車之上的汙漬擦幹淨，之後返身上了馬車，被侍衛護送著向顧家而去。

  看到這一幕，蘇姚微微的讚歎一聲：“看來這位明珠郡主是受了高人指點呀，這一舉一動的，瞧著真是讓人心生惻隱。”

  剛才周圍的百姓已經對沐蓁蓁的感觀有了變化，可是沐蓁蓁沒有再多加解釋，而是直接返身上了馬車離開，這樣反而是給眾人留下了更多想象的空間，也讓那些所謂的流言更加紛亂複雜，等流言傳得越來越不像樣子，說什麽的都有，也就沒什麽作用了。

  “太後敢讓她出來，自然就做了萬全的準備。”

  蘇姚單手撐著下巴，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莊王妃那邊應該不會這樣輕易的善罷甘休吧？她好不容易打開局麵，若是如此輕輕放過，豈不是可惜？”

  楚非衍站起身來，拿過一旁的披風幫蘇姚披在肩頭：“感興趣就一起過去瞧瞧，正好這兩日也沒什麽事情，權當是打發時間。”

  “好啊，對了，相爺，皇上如今還是對你那般態度嗎？”

  “嗯，”楚非衍點點頭，唇角的笑容溫潤，顯然絲毫沒有將皇上的態度放在心上，“原本我以為這裏麵是七皇子的手筆，後來讓人仔細一查，沐辭修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大力，真是想不到，皇上身邊的內侍以及後宮中幾個低位嬪妃竟然是榮王安插下的人。”

  “沐辭修就這樣把他安插的眼線暴露了？”

  “他以為皇上的態度可以左右我在朝中的權勢，卻全然忘了我這十多年來的經營，若是皇上的態度轉變、或者幾句傳言就能夠將我中傷，我恐怕早就在丞相的位子上跌落下去了，哪裏還能有今日？”

  蘇姚極為讚同的點點頭，越是了解越是對楚非衍的能力敬佩至極，十年的時間聽起來很長，可要通過十年去掌控一個諾大的朝廷，其中的艱辛苦楚必定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可他偏生做到了，而且還做得天衣無縫。如若不是他的身體不好，楚非衍想要登基稱帝恐怕也不是難事。

  楚非衍握起蘇姚的手：“走吧，去瞧瞧熱鬧。”

  蘇姚壓下心中思緒，緊靠在他的手邊，兩人身上一身雪白狐裘，親親密密的挨在一起，女子光芒明豔、嬌美嫵媚，男子溫潤如玉、霽月清風，全然像是兩隻修煉成精的狐妖……

  正值寒冬沒什麽事情做，聽說了明珠郡主重返顧家，再加上見識了她在街上的那一番作為，不少人心中好奇，於是紛紛的到顧府麵前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