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被蘇姚的幾句話氣得狠了，此時聽到楚非衍之言，並未往心裏去，隻冷哼一聲，頗為不屑的揚聲說道：

  “京都之中誰不知道，你自生下來便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無親緣照拂，且你的身子瞧著病病殃殃，當初京都之中的傳言可不少，說你因為天生命硬，刑克父母兄弟姐妹，因此才被上天所懲處，讓你一生沒有康健的身體。蘇姚，你低賤出身，如今憑借著和凝華相似的容貌而得楚非衍的看重，眼瞧著能夠嫁入相府高門，應該是極為高興的吧，可你卻不知道，楚非衍的命格根本無法活過而立之年！嫁人之後不久就要守寡，想到這個結果，你心中還如之前那般逍遙自在嗎？”

  楚非衍麵色陰沉，蘇姚卻是直接握上他的手笑出聲來，她斜斜的靠在椅子上，輕聲麵向楚非衍的方向：

  “相爺快瞧瞧，有的人呀，著實是可憐了一輩子。得勢的時候，身邊美女環繞，隻以為個個都將自己視作性命一般，那些個美人也是能耐的，平日裏掐尖吃醋、看花落淚、對月傷心，仿佛是沒了這個得勢之人，便活不下去的樣子。可實際上呢，一旦這人失勢了，那些個美人照樣不是活的好好的，吃什麽都香，看什麽都好，甚至於心裏還巴望不得這人趕緊死了了事，也省得再被查出什麽事情來牽連到了她們。”

  感覺到蘇姚的維護之情，楚非衍心中的火氣剛剛升起來，便又漸漸的消散下去。

  榮王卻是氣得麵容青紫：“牙尖嘴利的賤丫頭！”

  “這會兒覺得我牙尖嘴利了，豈不是說我這句話都戳到了你的肺管子上？當初的榮王妃為了獲得你的寵愛，算計的多狠啊，對那些個侍妾們下手毫不留情。我瞧著，便以為他對你是真心喜歡了，畢竟是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了。可前些日子前去瞧她，卻發現，她之所以這樣做，為的不過是穩固自己在後院之中的地位。對了，還有榮王府中你的那些個侍妾們，聽聞在你出事之後，有些沒有生養過，或者沒有被你寵幸過的，直接向沐辭修自請離府。當時我被擄到了榮王府，還去瞧了熱鬧。你的這位嫡長子倒也算是忠厚，一人給了一百兩的銀子，那些個侍妾們便捧著銀子，歡天喜地的出門了，離開榮城的時候，還特意好奇讓人打聽過，聽說有幾個一出門便嫁了人家。”

  “你簡直一派胡言！”榮王怒吼一聲，卻顯得格外色厲內荏。

  “怎麽到現在還不信啊，如今你身陷囹圄，空頂這個榮王的名頭，不過是一個階下之囚，騙你還有什麽必要嗎？對了，倒是皇上賜給你的那些個美人們，哭得格外的傷心，不過我去瞧了瞧，才漸漸的看出了門道。她們哭的哪裏是你呀，她們哭的是自己接下來的淒慘命運。那些個妾侍們能夠自請離府，可是她們是皇上親自下旨賜下去的，除非是死了才能夠被抬出榮王府，否則可就得一輩子被困在後院之中了，且瞧著榮王府現在的模樣，仿佛是飄搖在淒風苦雨之中的一葉扁舟，說不得什麽時候便傾覆了，她們如何能不哭呢？不過好在她們聰明，懷有身孕的那幾個陸陸續續的都落了胎，雖然說傷了些身子，但說不得能夠因此保下一條命來。”

  榮王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身子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桌子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隻覺得一股股怒火直衝腦門，讓他覺得整個腦袋都悶脹欲裂：“她們如何能這般對待本王？”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難不成榮王爺還要求那麽些個女子為你守節不成？”蘇姚越發覺得好笑，掩著唇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今日可算是見到自高自大之人了，這世間都道女子脆弱如菟絲花，可誰又知道，這菟絲花瞧著雖然柔弱不堪，但實際上卻能夠無限的伸張枝蔓，將它依附著的樹木死死的網羅在其中，短時間內瞧不出什麽，時間長了，被依附的樹木便會因為被搶奪了雨露光照而最終幹枯而死……而菟絲花呢，依舊可以再找另外一棵樹木好好的生活下去……”

  榮王猛地將手邊的桌子掀到一旁，聲嘶力竭的低吼一聲：“賤人，通通都是賤人！”

  蘇姚冷笑一聲：“這你又怎麽怪得了別人，你視女子如玩物，還指望著別人將你奉若珍寶，就沒見過你想得這麽美的！我和相爺這種傾心相許、生死不渝的感情，你這輩子是別想得到了。”

  “你也就是口中說的好聽，說到底你不過是貪圖楚非衍的權勢，隻有依靠著他，你才能夠對抗榮王府，才能夠活得下去。一旦楚非衍倒下了，朝廷之中，他得罪的那些個政敵必定會將你撕得粉碎，當然了，你這副容貌生得倒是好，說不得還能成為幾個人的玩物。楚非衍，你恐怕就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真是想不到，我都把你們榮王府坑害成這個模樣了，你心中竟然還擔心著我的將來。不過你以為相爺是你這樣沒用的東西，占據著榮城那塊富庶之地，卻整日裏沉迷在後院美色之中，絲毫不想著好好的發展榮城，培養私兵對抗朝廷。”

  榮王猛得抬起頭來：“你說這話，難不成楚非衍就想著對抗朝廷，還是說他已經有了反心？”

  蘇姚看著榮王歎了一口氣：“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你占著榮王的位置，卻讓沐辭修一個世子掏空的權利。你可真的是笨到家了呀，我們說了這麽多，你難道就沒有想想楚相爺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身份？他能有什麽身份？”榮王竭力的壓抑著怒火，不住的在心中思量著。

  看蘇姚將氣出的差不多了，楚非衍終於開了口：“按照輩分來講，我應該叫你一聲皇叔……”

  “不可能！”榮王猛的厲喝一聲，整張臉色變得青白無比，“什麽皇叔，皇上根本沒有皇子流落在外……”

  “有沒有的，皇叔自己心中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楚非衍似笑非笑。

  榮王死死的盯著楚非衍的容貌，越是仔細瞧，麵上的蒼白之色越是濃重：“你……你是當年的那個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