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蘇姚隻感覺渾身劇痛仿佛要散架了一般，緊接著還沒等她徹底清醒，就直接被摔在了地上，略顯尖利的笑聲傳來：“哎喲，這還是個小娘皮，可還活著？”

  “剛剛從水邊撿過來，還有口氣兒。”

  “那你可要盯好了，要是咽氣了，就直接送到下廚那邊，這人牲可要新鮮的才好吃，要是死了變了味道，大人和小姐怕是要責罰的，到時候你可承擔不起。”

  “老哥放心吧，必定誤不了事。”

  “還有那個跟她一起的男的，我仔細瞧了瞧那模樣甚是俊俏，隻是後背受了傷，現在高熱不退，也不知道會不會感染上什麽病，你仔細瞧著，若是染病了趕緊丟出去，可千萬不能壞了這些好食材。”

  “是。”

  蘇姚掙紮著睜開眼睛，慢慢的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她抬眸四望，這裏似乎是一處地牢，周圍陰冷漆黑，味道極其難聞，唯獨牆邊插了一根火把，借著火光隱隱的能夠看到四周有不少人或躺或坐，蜷縮在一起，神色空洞而麻木。

  她穿著的衣裙已經被水濕透，貼在身上一片冰涼，就在這時，一道小小的身影湊過來：“姐姐，你也被他們抓來了嗎？”

  蘇姚連忙轉頭，靠近她的是個小女孩，瞧著也就是六七歲的模樣，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隻餘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仔細瞧著她。

  “小妹妹，這裏是什麽地方？”

  小女孩歪了歪腦袋，拉著她向角落裏麵縮了縮：“噓，姐姐你是外鄉人？那你怎麽到鳳橋縣來了？”

  “鳳橋縣？”蘇姚腦袋刺痛，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我落水了，直接被衝到了此處，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話說完，周圍有幾道目光投射過來，裏麵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的惡意，幾乎如針尖一般刺人。

  蘇姚忍不住眉心一蹙。

  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袖，借著火光看清她的麵容之後，直接從地上抹了兩把泥，抬手擦在她的臉上。

  蘇姚下意識的想要躲避，可是想到之前聽到的話，心中隱隱的有個不好的猜測，強行讓自己定在原處。

  小女孩抹了兩把，見她的麵容上黑黢黢的看不到原來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姐姐你要小心一些，千萬不要被那些人挑中，不然就回不來了。”

  “回不來是什麽意思？”

  小女孩伸手揉了揉肚子，聲音越發的細小了一些：“就是被拖到下廚中，當成兩腳羊，直接洗幹淨剁了，做成菜肴，供給上麵的大人們食用。”

  蘇姚心中猛的一顫：“兩腳羊？吃人？”

  小女孩點點頭，神色看上去極為平靜，甚至瞧不見懼怕之色。

  蘇姚心中納悶：“你不怕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之後又點點頭，似乎極為矛盾的模樣：“我希望能夠被大人吃掉，因為我爹娘就是被他吃掉的，如此一來，我就能夠和爹娘團聚，不過娘說了，她想讓我好好活著。可我覺得活著還不如死了來得好，死了就不疼不癢什麽都不知道了……”

  蘇姚愣了好一會兒，伸出手來按在小女孩的頭頂揉了揉：“你要聽你娘的話，還是活著好，這世上最好的事情就是活著。”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感受到頭頂傳來的溫度，頗有些留戀的眯了眯眼睛：“姐姐你真好。”

  旁邊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來：“好？好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被生啃了。”

  一個男人摸索著靠著過來，一把扯住蘇姚的衣袖，直接將她扯到身前，抬手便探向她的前胸：“小娘皮，看你這身段兒倒是不錯，反正都是要死了，不若先讓我等爽快爽快，也給你開個苞，讓你嚐嚐做女人的滋味，如何？嗬嗬……”

  蘇姚眼中殺機一閃，在男人將手放在他胸前之時，雙臂猛的將他的小臂絞住，而後將全身的力氣下壓，猛地向著地麵狠狠地砸下，隻聽到哢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之後，那男人直接翻滾在地上大聲哀嚎起來。

  “啊，我的手斷了！”

  “怎麽回事？鬧騰什麽呢？”門口有人看守拿著木棍走進來。

  蘇姚連忙扯著那個小女孩後退，一直退到緊貼牆壁才防備的看向門口進來的人。

  門口看守進來之後，看到地上翻滾不停的男人，嗤笑著咧了咧嘴角：“今天正想著該挑選什麽樣的人合適，既然你蹦出來了，那就算你運氣好，來呀，叫他拖出來，衝洗幹淨了送到下廚中去。”

  “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那個小娘皮，她……她長得細皮嫩|肉的，先吃她……”

  門口看守直接舉起手中的木棍，砰的一聲砸在那人腦袋上：“什麽時候官爺選人也用的上你指手畫腳了，都成了兩腳羊了，還如此看不清形勢，拖走！”

  地上的男人直接被拖了出去，長長的血跡流了一路，看上去觸目驚心。

  地牢之中的人紛紛低著頭，恨不得將自己團成一個球，仿佛這樣就能夠像鴕鳥一樣避開接下來的悲慘命運。

  蘇姚胸口起伏，一股股怒氣湧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死死地咬住牙關。

  一旁的小女孩握住她的手，聲音中帶著難得的歡喜：“姐姐你好厲害，一下就把那人的手給打斷了。”

  蘇姚深深的吸了口氣，竭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小妹妹，還有一個哥哥和我一起，他應該也被抓來了此處，你可有注意到他？”

  小女孩點點頭，瞧著門口沒有什麽動靜，伏低身子向著旁邊的地方爬了過去：“和你一起送來的那個人傷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被當做人牲，因此都被堆在那邊。”

  堆？

  拐過一處牆角，看到了那邊的情形，蘇姚終於理解為什麽小女孩會用堆這個字形容，隻見牆角處橫橫豎豎的躺了十幾道人影，借著微弱的光亮，能夠看到有的胸口還有起伏，有的已經麵色青白早已經沒了呼吸，濃重的腐敗味道傳來，衝得她泛起陣陣惡心之意。

  沐辭修正躺在邊緣，雙目緊閉著看不清是何狀況。

  蘇姚連忙上前，伸手在她鼻尖探了探，感覺到還有熱氣傳來，不由得微微鬆了口氣：“沐辭修，醒醒！”

  叫了兩聲之後，沐辭修根本沒有什麽反應，蘇姚眉心皺緊，上前將他翻過身來看向他身後的傷口，光線昏暗看不太清具體是什麽狀況。

  蘇姚咬了咬牙，將手在身上擦了擦，而後直接探過去按住他的傷口猛的用力。

  “吭……”沐辭修悶吭一聲，低低的咳嗽了兩聲，緩緩的睜開眼睛，“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