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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老嫗猛的抬起頭來，手中的粥碗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她透過淩亂的發絲，眼睛死死地盯著蘇姚：“你說什麽？”

  “我說嬤嬤在宮外辛苦了，這麽多年來一個人苦守著當年的秘密，皇後娘娘在泉下有知，應該很是欣慰。”

  那名老嫗眼睛越瞪越大，雙眼之中開始出現一點點赤紅：“你……你是什麽人？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你的話……”

  “嬤嬤根本就沒有瘋，何須裝傻呢？”蘇姚的笑意依舊如方才一般溫和無害，但是語氣卻格外的肯定。

  她要試探一下，確定這個老嬤嬤到底是什麽狀況。

  “當年皇後娘娘無端被害，整個皇後宮中能夠幸免於難的人也不過三人之數，如今還活著的恐怕也就隻剩下嬤嬤一個了。”

  “瘋了，你們都瘋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

  “嬤嬤，皇後娘娘多年冤屈，你心中應該是有數的吧？皇後娘娘那麽好的一個人，卻硬生生的被他們借用什麽天命、天理給害死了，嬤嬤心中就一點不想幫助她報仇嗎？”

  “報仇？不要找我，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沒有做過！”那名老嫗說著，漸漸的縮成一團，仿佛眼前有什麽令她恐懼的東西，渾身都打著顫。

  蘇姚眉心一動：眼前的這位老人是真的有些瘋癲了……

  正當她失望之際，忽然聽到那名老外低低的喃語：“是那些人下的藥，奴婢還未來得及前去通知，娘娘已經喝下去了，是奴婢罪該萬死，奴婢不應該怯懦、惜命，奴婢應該衝進去揭發她們為您報仇……”

  蘇姚猛得抬起眼眸，心中劃過重重猜測：“藥……你的意思可是說有人給皇後喂下了催產藥，才使得她早產，正好在六月十五的午時生下孩子？”

  “奴婢罪該萬死，奴婢有罪……”

  老嫗不住的用頭撞著身後的牆壁，不多時額頭上便出現道道血跡。

  蘇姚回過神來連忙上前阻攔：“嬤嬤不用如此自責，我想你能活到現在，為的就是想要找機會為皇後報仇，可對？”

  “報仇，不錯，我要幫皇後報仇，要殺了那些當初謀害她的人……”

  蘇姚讓自己的語氣更加柔婉：“嬤嬤，我也覺得皇後是被冤枉的，所以才會找到您，這裏想要從您這裏聽一聽當年的真相……”

  “報仇，殺了他們，把那些人通通殺光，皇後娘娘泉下有靈，就能夠原諒奴婢了！”

  “嬤嬤，可否仔細講一講當年的事情？到底是誰害了皇後？”

  “報仇……殺……殺……”

  接下來不管蘇姚如何詢問，老嬤嬤都沒有再開口。

  蘇姚忍不住有些失望，但好歹多了一些線索，讓她能夠按圖索驥，找機會試探一下楚非衍。

  施粥要一連舉行三日，這三天來，蘇姚的名聲越發響亮，很多百姓都知道這位來自榮城的小姐心思善良，甚至還有些大膽的，試探性的上前說兩句話。

  蘇姚一一笑著回應，讓她在眾人心中的形象越發的和善、完美。

  這三日，蘇姚漸漸地也對那名老嬤嬤了解了一些，她並非一直瘋癲，一日裏能有一個時辰的清醒時間，隻是她清醒的時候，卻從來不會多說一個字。

  當年的事情牽扯重大，蘇姚從得到的隻言片語中慢慢的拚湊真相，但是結果卻差強人意，最終也隻能確定皇後是被人陷害提前產子，至於被什麽人陷害？背後有什麽人插手？為何在兩人被打入冷宮毫無翻身餘地的時候，仍舊有人執意的要置皇後於死地？

  其中種種關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蘇姚無法，隻能徐徐圖之。

  七日祈福，再加上三日施粥，蘇姚已經在外麵逗留了十日。

  昨天晚上回到萬華寺，玉芙等人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明日返回皇宮。

  沐卿晨有些神色厭厭的坐在一旁，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蘇姚，眼神之中帶著絲絲哀怨之氣。

  蘇姚洗淨手，抹上這兩日新做的玫瑰花露，嗅了一口滿手芬芳，頓時滿意的點點頭，扭頭看向一側的沐卿晨，抬手在他額頭上點了點：“怎麽，姐姐欠你銀子不還了，讓你這般哀怨的看著我？”

  沐卿晨抬手捂住額頭，鼻尖有玫瑰的香味閃過，惹得他微微紅了耳根：“姐姐，你還記得曾經答應過我什麽嗎？”

  “答應過你什麽，我怎麽不記得？”

  沐卿晨憤憤不平的用手捶了捶床邊，想要凶巴巴的吼回去，卻又覺得那樣會惹自家姐姐生氣，隻能鼓著臉頰嘟囔：“之前姐姐讓我猜你弄傷沐蓁蓁的目的，說隻要我猜中了便會給我獎勵，可是我分明猜中了，姐姐卻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

  看他這副模樣，蘇姚性質惡劣的伸出手，捏住他的臉頰上兩側拽了拽：“好，是姐姐不對，那明天姐姐就陪你一起去街上看看，這個獎勵好不好？”

  沐卿晨猛的瞪大眼睛：“真的嗎？”

  他的臉頰被蘇姚捏著，此時說話有些不清楚，瞪著圓圓的眼睛滿是激動的看過來，莫名讓人覺得像隻小奶狗一般凶萌、凶萌的。

  蘇姚成功被逗笑：“我說答應你自然就是真的，姐姐說話可是一言九鼎！”

  “好，太好了。”

  蘇姚鬆開手指，沐卿晨毫不在意的揉揉臉頰，在房間內來回走了兩圈，一邊走一邊念叨著：“我要去嚐嚐糖葫蘆，還要去看放紙鳶，看捏糖人，到時候，讓捏糖人的老師傅捏一個我，再捏一個姐姐……”

  蘇姚聽著他反複念叨這幾個詞，內心閃過一抹酸楚之色。

  糖葫蘆、紙鳶、糖人……

  這些東西都是這幾日他從雲清小和尚口中得知的，他根本沒有見過，隻是本能的在向往而已。

  蘇姚麵帶笑意的聽著，最後見他念到了十幾分鍾仍舊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沉著臉將人趕了出去：“趕緊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還要早起呢，若是起晚了這街就不逛了……”

  沐卿晨連忙如同火燒了屁股一樣，直接又蹦又跳的離開了。

  玉芙在一旁忍著笑意：“也隻有在小姐麵前，公子才會展露出這般活潑的模樣。”

  蘇姚看著沐卿晨離開的方向，揚了揚唇角：“到底還是個孩子，這段時間，也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