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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閣老的老友們隻覺更加嫉妒了，多好的苗子呀，不就是識字識的晚了一些，這點小小的缺陷於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可惜沒有提前下手搶到。

  “好孩子，以後若是學問上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向我等請教，若是我們離開了京都，書信往來也便利。”

  “是，卿晨多謝幾位伯伯。”

  “哈哈，我們的年紀當你的爺爺都足以了。”

  沐卿晨立刻打蛇隨棍上：“卿晨多謝幾位爺爺。”

  姐姐說了，靠山不嫌多，見到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能扯上關係就先扯上點關係再說。

  寧閣老等了幾個老友一眼，沐卿晨是他的弟子，卻叫自己的朋友爺爺，這怎麽都覺得是他們占了自己的便宜，不過算了，難得這幾個老朋友喜歡一個孩子。

  他拍了拍沐卿晨的肩膀：“你的這幾位爺爺手中可都是有不少好東西的，還不快快磕頭，讓他們給你些見麵禮？”

  “哈哈，寧瑜，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吃虧！好，這見麵禮我們必須給，不過，要拿也不是這麽容易的，我們要考較一下卿晨這孩子。”

  “卿晨到現在可是連字都認不全，你們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我們也不問書冊上的那些個內容，隻是想讓卿晨來談一談這些時日跟著你的見聞，也讓我們這些個老頭子把把關，不要讓你誤人子弟，這樣總不過分吧 ？”

  寧閣老正要再說兩句，卻見沐卿晨不慌不忙的上前：“卿晨愚笨，天資不佳又識字晚、起步慢，很多東西都懵懵懂懂，所以隻能說一說自己的感受，還望老師和幾位爺爺不要見笑。”

  “本就是隨口一問，哪裏來的見笑之說，你盡管大膽的說便是。”

  沐卿晨沉吟片刻，挺直脊背朗聲說道：“弟子自從伴隨在師傅身邊，這些時日獲益匪淺，這第一點便是有教無類，師父沒有在意弟子庶出的身份，也不在意弟子之前進學晚。第二點便是因材施教，卿晨跟在師父身邊的這一個月，看著是在幫師父整理藏書閣的藏書，可實際上師父已經在暗中教導我，我識字晚，師父讓我幫忙整理、抄錄的都是一些淺顯簡單的書冊，這一個月整理下來，弟子受益良多……”

  寧閣老本以為沐卿晨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卻如此頭頭是道，不由得微微坐直了身體，認真聽了起來。

  “師父時時刻刻都在教導、督促弟子，就連今日的拜師禮，都在教導我做人的道理。”

  寧閣老的幾位老友互相對視了一眼：“拜師禮不都是這個流程嗎？我們怎麽沒有發現你的老師教你道理了？”

  “今日，我和姐姐剛入寧府，就被牽引到了小花廳，廳內擺放著蘭花永懷素，弟子頓時便想起來：婀娜花姿碧葉長，風來難隱穀中香。不因紉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勞。這便是在教導弟子不要妄自誹薄，不管是生於懸崖峭壁，還是長於肥田沃土，都應該如蘭花一般堅韌芬芳。”

  聽到這裏，眾人紛紛看向寧閣老。

  寧閣老捋著胡子的手頓了頓，麵上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實際上心卻是在想著，等到沐卿晨他們離開，他就給布置小花廳的總管多發一個月的賞錢。

  沐卿晨接著說道：“而且小花廳中堂之上懸掛著一幅大字，理無專在，學無止境，這是師父在告誡弟子，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從今日起，我要跟隨在老師身邊，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寧閣老捋著胡子的手一個用力，兩根胡須被拉斷了：“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好，有誌氣，真不愧是我寧瑜的弟子！”

  幾位老者挨著稱讚了沐卿晨一遍，又送上早已準備好的見麵禮，這才帶著羨慕和遺憾各自離開。

  寧閣老看著沐卿晨，唇邊帶著讚許的笑意：“這些見麵禮都收好，別以為幾張紙、幾本書冊就不當回事，這些放出去都是世人難得的寶貝。”

  “是，弟子一定妥善保存。”沐卿晨說完，臉色有些微微泛紅，“老師，弟子要向您承認錯誤。”

  寧閣老眼神一動，含笑說道：“你今日表現得很好，哪裏有什麽錯誤？”

  “不，弟子不誠實，方才說的那番話，都是姐姐告訴我的，那首讚詠蘭花的詩也是，弟子並不會作詩，但是弟子仍舊感念老師承認、教導之恩，為了不讓弟子今天出醜丟人，姐姐暗自裏教了我許多日，甚至還想了很多問題，並且告訴弟子答案，如此不讓弟子難堪。”

  “你姐姐沐凝華？”

  “是。”

  “好，為師知道了，今天晚上就用了膳再回去，為師已經為你向皇上求了恩典，可以隨時出宮來寧府，方便我教導你學問。”

  對於沐卿晨的真實水平，他還是知道的，那番話一聽便知道並非出自他的口，隻是沒想到是沐凝華教他的。

  “弟子多謝老師。”

  楚非衍和蘇姚走過來，正好將沐卿晨方才的話聽在耳中。

  蘇姚見楚非衍麵上神色淡淡、不辯喜怒，覺得自己應該刷一下形象，免得讓他以為自己是那種單純的阿諛奉承之輩，於是輕聲說道：

  “老人家年紀大了，便喜歡受人捧著一些，我隻是想讓卿晨哄老人家開心一下，也讓他了解一番寧閣老的苦心，莫要辜負了這一番心意。”

  楚非衍微微的點了下頭：“嗯。”

  看著寧閣老就要走過來，蘇姚再次壓低聲音：“相爺，有件事情想要麻煩您一下，無塵道長現在應該在寧府上，安平郡主托到我這裏，希望能夠請無塵道長去幫她母親診一下病，不知道可否勞煩相爺幫忙問一句？”

  楚非衍轉頭，目光越發的清淡：“無塵道長早已經不幫人診病了。”

  “我也聽說過無塵道長雲遊多年，這次突然回京，還在寧府上住了這麽長時間，想來應該是要幫著相爺您調養身體吧，律法嚴苛尚且容得下人情，更何況無塵道長也不是堅決不幫人診病。”

  “你們兩人在說什麽？”寧閣老走了過來，看到兩人男才女貌、比肩而立的模樣，隻覺得像是農戶看到了齊刷刷的莊稼苗，隻等著到了秋日就可以收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