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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卿晨覺得有些不自在，可是眼前的蘇姚語氣輕柔、掌心溫暖，讓他又有些說不出的依賴：“今天你向皇上獻禮的時候，那個明珠郡主盯著你的眼神可凶了，我聽說，她……她喜歡顧遠悠，你……你要小心一些。”

  “二弟都學會關心我了，讓我這個做姐姐著實感動。”

  沐卿晨神色更加別扭，甚至連麵頰都有些隱隱的發紅，幸好有夜色的遮擋，並未讓蘇姚發現：“我隻是不想孤軍奮戰。”

  “好，”蘇姚看著沐卿晨低著頭一副傲嬌到不行的模樣，再次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回去吧，安心把佛經抄寫完了，就讓人給我送過來。”

  “姐姐，有件事情，我想讓你幫我。”沐卿晨聲音有些低，衣袖中雙手已經不安的攥成拳，他和蘇姚的關係雖然緩和了一些，但到底還在互相試探的階段，能不能交付信任，還需要時間磨合。

  “說來聽聽。”

  “之前那些人欺負了我，我想要報複回去。”沐卿晨說完，便目光專注的盯著蘇姚。

  “好啊，”蘇姚痛快的點頭，“該報的仇就要報。”

  沐卿晨驚訝的瞪大眼睛：“你答應幫我了？”

  “不錯，”看他瞪圓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蘇姚緩緩的抬起眼眸，揚起唇角輕笑一聲，“怎麽，覺得我應該勸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讓你暫且忍耐？”

  “你……難道不應該這樣嗎？”

  蘇姚半靠在欄杆上，手指抬向天上月亮的方向，輕輕地做了個撫摸的姿勢：“你想要碰到天上的月亮，自然要隱忍等待，找到通向夜空的機會。可若是你隻想撿起地上的石頭，彎彎腰不就做到了嗎？報仇也是要分輕重緩急的，比如榮王府，我們沒有能力，就隻能暫時忍耐等待時機，可隻是對付幾個欺負你的毛頭小子，若是再百般隱忍，憋憋屈屈，活著還有什麽樂趣？”

  沐卿晨眨眨眼睛，覺得這樣有些冒險，可心中卻十分痛快：一路從榮王府闖出來，他本就一無所有，能夠掙紮著活到現在，沒有被府中的那些奴才們欺負死，全憑著一股子狠勁兒。

  在宮中要改變自己的性情一直隱忍，已經讓他萬分難受了，今日這一問本也就是試探試探，沒想到蘇姚真的答應幫他。

  蘇姚曲起手指，一個彈指輕輕打在沐卿晨的眉心：“要我幫你可以，不過你要完全按照我說的方式來。”

  沐卿晨雙手捂住額頭，眼睛亮亮的點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那先叫聲姐姐來聽聽？”

  聽著蘇姚滿帶戲謔的語氣，沐卿晨不知怎的神色越發的不自在：“……姐姐……”

  蘇姚抬手對著他招了招，而後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沐卿晨越聽眼睛瞪得越大：“一定要這樣嗎？”

  蘇姚勾著唇角點點頭：“你方才還說什麽都聽我的，現在可不能反悔。”

  “好，我知道了。”

  而此時的榮王府，榮王妃氣的摔碎了一整套喜歡的茶具：“蘇姚，那個賤婢，竟然敢給榮王府使絆子！”

  經營了這麽多年，榮王府在京都之中的根基也頗為厚實，宮中的動靜該知道一樣不少的傳遞了過來。

  周嬤嬤跪在榮王妃喬氏麵前，額頭上冷汗涔涔：“王妃息怒。”

  “不是說那個蘇姚出身鄉野，沒什麽見識嗎？不是給她喂了藥，讓她忘記了過往嗎？那這是怎麽回事？啊？”

  一個鄉野丫頭，竟然說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這種話，說出去誰信？

  “回稟王妃，那藥是趙嬤嬤給下的，說是沒有問題的，之後您也瞧見了，那蘇姚的確是不記得過往，至於這句話是怎麽來的，奴婢也不清楚，奴婢罪該萬死，請王妃責罰。”

  榮王妃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要你們有什麽用，一個個的……滾下去！”

  “是。”

  榮王妃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壓下心中噴薄欲出怒火：“辭修，眼下你看該如何處置？”

  坐在一旁的沐辭修神色淡漠，聽到榮王妃的話，微微抬起頭來：“母親不用擔心，我和父親已經商量好了對策。現在追究蘇姚口中那句話的出處已經毫無用處，能做的就是先讓榮城四周的狀況平穩下來，讓百姓安穩的度過這個冬天。”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誰知道那個蘇姚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手段？今日她一句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安到榮王府的頭上，便讓皇上心生猜忌，斷了朝廷對榮城周圍災民的賑濟，給我們頭上懸了一柄利刃，誰知道她再冒出什麽話，會不會讓皇上痛下殺手？”

  沐辭修眼神輕輕晃動，眼中淡漠的神色更加濃烈：“母親，我們榮王府發展至今，連朝廷都忌憚三分，難不成，還能被一個小小女子的三言兩語毀掉？”

  榮王妃呼吸一滯，而後緩緩露出一個驕傲的笑容：“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怪母親不好，大過年的，被蘇姚鬧得不安生，心中難免火氣大一些，我兒不要放在心上。”

  “母親言重了。”沐辭修起身行禮，“書房中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處理，孩兒便先告退了。”

  “好，這兩日天氣寒冷，你多多照顧好自己。”

  “是。”

  沐辭修走出來，神色沉沉的看向身後的親隨：“以後若是再有蘇姚的來信，直接送到我書房，不必告訴母親那邊了。”

  “是，少爺。”

  回到書房，沐辭修將手中被撕碎的信一點點拚湊出來，還未看到信的內容，就看到信紙上有幾點水痕，將紙上的墨跡淡淡的暈開了一些。

  他抬頭看了看被養在房間中的蝴蝶瓶子，原本的蝴蝶都已經死光了，現在這些是他又讓人從溫泉莊子裏抓出來的，可天氣太冷，哪怕照顧的再精心，現在也沒了精神。

  愣神了片刻之後，他才低下頭來去看信上的內容。

  信上寫的東西又多又雜，仿佛寫信之人也沒有什麽頭緒，隻是東一句西一句的，想起什麽就說什麽。

  可沐辭修卻能夠從話語的字裏行間體會到蘇姚寫信時的不安和慌張，也是，她一個女孩子，有沒有以往的記憶，可以說是腦海一片純白，能夠信任的也就是剛剛接觸沒多久的榮王妃和他這個哥哥，可她卻不知道，正是她信任的人將她推到了京都那個危險之地。

  信上的內容很長，蘇姚連她住的地方竹林長得有多好看都寫了，最後說在京都一切安好，讓他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