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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這樣好的一個機會立了一番人設，蘇姚算是事半功倍了。

  她用完了早飯，便帶著一些簡單的吃食，前去榮福居探望生病的沐卿晨。

  榮福居算是幾個宗室子弟居住的宮殿之中偏上乘的，隻是偏殿的條件怎麽都要差一些。

  蘇姚一來，麵色蒼白的內侍吉福抬頭戰戰兢兢的看了蘇姚一眼，而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帶著顫抖之色：“見過沐小姐。”

  “公公不必客氣，昨天晚上多謝你前去送信，以後還要勞煩你多多照顧卿晨，他年紀小，不懂事，總是要需要有人時常在旁邊提點的。”

  “奴才不敢。”吉福滿頭冷汗，手指按在地上不住的打著顫。

  蘇姚眼神掠過他的後頸，在他的衣領處發現絲絲血跡，再觀察了一番他的姿勢，心中劃過一抹了然，這個吉福應該是被人責打過了。

  暫時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裏，蘇姚讓玉芙等在門口，獨身一人踏入偏殿。

  自從上次宴會上匆匆一麵，她和沐卿晨已經將近十天未見，再次相見，讓她不由得皺緊了眉心。

  偏殿之中很冷，炭盆中隻剩下些許灰燼，也不知道熄滅了多長時間。

  這裏的布置更是簡單，床前的地毯上還殘留著一些沒有清理幹淨的汙漬。

  沐卿晨仰麵躺在床上，隻蓋著一床單薄的被子，麵色蒼白，雙頰處帶著赤紅，胸口隨著呼吸微微的起伏著，弧度不大，帶著絲絲孱弱之氣。

  蘇姚坐到床邊，伸手覆上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她眉心緊鎖：“卿晨，醒一醒！沐卿晨？”

  接連叫了好幾聲，沐卿晨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這幾日生病，他整個人越發的消瘦，此時仰麵躺著，眼睛便顯得格外的大了一些：“你來做什麽，看看我死了沒有？”

  聽他語氣桀驁，蘇姚徑直勾了勾唇角：“是啊，看在姐弟一場的份上，你死了就給你收個屍，你若是沒死，就來送你最後一程！”

  “咳咳……”沐卿晨麵頰上的赤紅更加深了一些，努力瞪大泛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姚，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你最終也逃脫不了和我一樣的下場！”

  “嗬，我什麽下場就不用你擔心了，反正你是沒命看到那一天。”

  蘇姚心中憤怒，桌案上放置的藥碗中還有大半碗藥，窗前的汙漬散發著藥味，一看就是潑灑的湯藥，顯然，太醫前來開了藥，而沐卿晨卻一口沒有喝。

  沐卿晨笑了笑，笑容滿是一片蒼白、絕望的味道，很難想象這樣淒然、荒涼的神色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十歲的孩子身上：“我看不到了，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很快就能離開這裏，遠離這肮髒的一切！”

  蘇姚心中怒火更勝，她冷冷的揚起了唇角，抬手撫摸上沐卿晨的發絲：“卿晨，你之前不是說，即便這裏是修羅場，也有勇氣來闖一闖嗎？怎麽現在就放棄了？”

  “是我高估了自己。”他受夠了這個世界的惡意，受夠了被人像狗一樣拖在地上，受夠了冬日的被冷水潑濕一身……那些肆意的嘲笑、那些扭曲的麵容，一點點吞沒他眼前的光亮，他看不到希望，他畏懼再繼續向前走。

  看著微微打著顫的沐卿晨，蘇姚眼中冷芒更濃。

  她從來不喜歡認命，更厭惡人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蘇姚動作溫柔的幫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發絲，而後又拿出手帕，將他的麵容擦拭幹淨，她眼神專注而認真，指尖帶著點點暖意，動作溫柔輕緩仿佛對待一件珍寶一般。

  沐卿晨一顫，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麵上帶著驚訝之色，心中卻止不住的升起一絲絲眷戀，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別人傳來的善意了，哪怕隻是一點，也讓他死寂的心靈得到一絲潤澤：“你……”

  蘇姚神色溫柔，出口的話語卻截然相反：“這點委屈你就受不了，那就幹脆死了算了……”

  說著，蘇姚的手指移到沐卿晨的脖頸處，猛地用力將他的喉嚨掐住，冷冽的話語宛若冰雪，出口便能將人凍傷：“想死，我成全你！”

  沐卿晨瞪大眼睛，臉色猛地漲紅。

  他張著口，卻呼吸不到任何空氣，很快嘴唇泛起一陣陣青紫色，他死死地望著蘇姚的眼睛，那雙美麗的眼眸沒有絲毫的波動，仿佛殺死他和碾死一隻螞蟻沒有任何的區別。

  一股股不甘湧上心頭，沐卿晨忽然掙紮起來，他抬手抓住蘇姚的手臂，力道之大哪怕是隔著衣衫依舊在她手臂上留下道道青紫血痕。

  他是想死的，可是真正麵臨死亡，他又突然害怕了，死的感覺太痛苦了！

  這種滋味太難熬了！

  可是不管他怎麽掙紮，蘇姚都沒有鬆手，反而是越掐越緊！

  他奮力的掙紮，眼神中的不甘和渴望宛若新芽強勁的破土而出，終於，在他力竭的前一刻，喉嚨處的力道終於鬆開，空氣猛地進入胸口，將他嗆得咳嗽不斷、眼淚橫流。

  蘇姚冷漠的看著沐卿晨猶如跳上幹涸陸地的魚的模樣，眼神淡漠的沒有絲毫波瀾。

  沐卿晨抬手艱難的抹掉眼中的淚光，大口喘息著讓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平複，心中滿是刻骨的恨意：“你……真的要殺了我？”

  蘇姚卻是忽然笑開，明麗的眼眸中光芒點點：“二弟這說的是什麽話，我若是真想殺你，你現在還能好好活著嗎？”

  沐卿晨後背一涼，陣陣寒意襲上心頭，眼淚卻止不住的順著眼角向下流：“咳咳……你就是個瘋子！”

  “二弟真是無禮，竟然這樣想你的姐姐。”蘇姚勾著唇角，拿起手帕幫他擦拭臉上的淚痕，“二弟，人和人生來就是不一樣的，有的含著金湯匙，一出生就有人保駕護航，哪怕是遍地荊棘，也有數不清的人趴在地上讓他踩踏，生怕傷了他金貴的玉足。而有的人，比如你，又比如我，生來就匍匐在泥土裏，若是不能破土而出，就隻能和爛泥融為一體！”

  沐卿晨愣愣的看著蘇姚，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榮王府中的對話：“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蘇姚！”蘇姚唇角含笑，然而笑意卻絲毫沁染不到她瑰麗的眼眸中，“我和你一樣，榮王府是我的仇敵，你看，你我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所以，應該勠力同心、一致對敵才是，你覺得呢？”

  “我不信，你分明和沈凝華長得一模一樣！”蘇姚，她原來叫蘇姚嗎？她真的不是沐凝華，真的和榮王府沒有關係？

  “你信不信和我沒關係，既然決定不死了，那就給我活出個人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