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衍會度過此劫的。”皇上說出口，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確定。

  太監總管道，“王爺一生戎馬，立了赫赫戰功，上天一定會善待王爺的。”

  皇上歎了口起，去了養心殿，“有消息即刻來告訴朕。”

  “是。”

  ……

  江淩衍從昏迷中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了。

  他微微睜眼，入眼是明黃色的床幔。

  他這是還在宮裏？

  他微微轉頭看了下，是養心殿的偏殿。

  “咳咳！”因為許久不曾喝水，他醒來呼吸了幾口便咳嗽了起來。

  “王爺醒了？”正在一旁候著的宮女聽到動靜後，一臉驚喜的看過來。

  接著便忙不迭的快步走出去，“王爺醒了，快去告訴陛下！”

  不多會，皇上便被人簇擁著過來了。

  江淩衍努力想要從床上起身行禮，被皇上按著肩膀半躺了下來。

  “不用行禮。”皇上立於床前，“你身子還未好。”

  “臣，這是怎麽了了？”江淩衍一臉迷茫。

  這副樣子若是被雲落瞧見，怕是少不得一頓調侃。

  如此懵懂的表情，偽裝的卻是比那些戲子還要像真的。

  “你中毒了。”皇上沉著聲音道。

  有宮女搬了板凳過來，皇上在床邊坐下。

  “中毒？”江淩衍先是迷茫，而後眼眸微沉，不再說話。

  皇上頷首，“一時查不到下毒之人，這幾日你便在宮裏養傷吧。”

  “多謝陛下寬宥。”江淩衍恭敬說道。

  “調查的事已經交給左相了，你不必操心。”皇上道。

  江淩衍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皇上的所有反應和下令調查之人都與他和雲落猜測的別無二致。

  由此可見，皇上近來對左相很是信任。

  “陛下。”江淩衍遲疑半晌，還是說道，“臣覺得此事讓左相調查不太妥當？”

  “為何？”皇上微微色變。

  江淩衍繼續道，“左相日理萬機，本就忙於朝政，臣怕他顧此失彼。臣被下毒之事小，耽誤了朝政才是大事。”

  皇上沉吟片刻，“言之有理，你可有屬意之人？”

  江淩衍想了下，“臣覺得若是由皇子出麵主力，更好。”

  皇上微微頷首，“確實，事發之地在天牢，皇子出入宮裏更加方便，那此事便交給子廷吧。”

  江淩衍道，“八皇子聰穎伶俐，定能盡快查清。”

  “你剛轉醒，不宜操勞過甚，先好生休息吧。”皇上說著便起身，太監總管湊上前伸手。

  “臣恭送陛下。”江淩衍不能起身，卻也沒失了禮數。

  皇上走後，江淩衍陷入沉默。

  雖然皇上按照他跟雲落的設想，將此事交給了八皇子，可還不夠。

  遠遠不夠。

  ……

  “王爺，吳貴人來了。”

  還未到午時，江淩衍喝了藥正在休息，就聽到宮女通報。

  江淩衍眼眸微抬，他等的人到了。

  “替本王更衣。”江淩衍從床上起身。

  宮女上前卻並未給他更衣，而是道，“王爺，您的身子還未好，太醫交代要臥床靜養才是。”

  “本王跟貴妃身份有別。”江淩衍的話不容反駁。

  宮女雖還擔憂，但也隻能依言取了旁邊架子上的衣服，給他換上。

  “臣見過貴人。”

  江淩衍收拾妥當後去了外間。

  吳貴人已經在這裏等著了。

  “怎起身了？”吳貴人自椅子上起身，“本是想來看看你可好些，竟還勞累你起身。”

  江淩衍躬身道，“臣受的是內傷，起身不礙事的。”

  “太醫可說了病情如何？”吳貴人開口寒暄。

  便似一般長輩關心晚輩的語氣。

  “藥性強烈，總要幾日才能好。”江淩衍道。

  吳貴人虛抬了下手，“王爺快些入座，若是陛下看你站著說話，怕是要心疼了。”

  江淩衍在吳貴人下首坐下，才道，“陛下抬愛了。”

  “你對陛下忠心，陛下自然心疼你。”吳貴人微微一笑，“這不，還交代子廷去調查下毒之人，可見陛下對你愛重。”

  “隻是有勞八皇子操勞了。”江淩衍道。

  “子廷也叫你一聲皇兄，自該這樣。”吳貴人說到這裏看了邊上的宮女一眼。

  後者會意，福身道，“娘娘，您給王爺帶的點心，被奴婢落在廚房了。”

  “還不快去？”吳貴人瞪了她一眼，“叫上兩個人一起，撿王爺愛吃的都拿上一些。”

  “是。”

  很快，偏殿裏便隻有吳貴人跟江淩衍兩個人了。

  江淩衍開門見山的問道，“貴人有話要說？”

  “子廷來查這件事，我總放心不下。”吳貴人歎氣，“因而想問問王爺，可知曉一二？”

  “毒性太快，並不曾提前察覺。”江淩衍淡淡道。

  吳貴人不死心，又問道，“能想到下毒的法子，想來對天牢的人很是熟悉，王爺就不曾有懷疑的人嗎？”

  江淩衍還是搖頭，“我自認並不曾得罪什麽人，因而也想不到這藥緣何而來。”

  吳貴人算著時間，宮女快該回來了，便更加焦急，“對王爺動手的，左不過就是立儲之爭了。若是往這方麵想，王爺可能想到什麽？”

  “自我與雲落和離，便答應陛下不再牽扯進立儲之事。”江淩衍說到這裏，忽然歎了口氣。

  “隻是因著雲落曾對皇後不敬，我雖已跟她和離，卻還是被皇後不喜。”

  “皇後……”吳貴人低聲道。

  再抬頭時，已然明白了江淩衍的意思。

  “皇後母儀天下，總有她自己的考慮。”吳貴人微微一笑，“往後皇後知曉王爺的心不在立儲之上，關係應是會緩和一二的。”

  “但願吧。”江淩衍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便是他跟雲落昨日商定的計劃，下毒之事既然做了，便做大一些。

  牽扯到立儲之事，皇上身邊沒人替他做事，自然會放了他。

  畢竟，他在外頭對皇上的益處，比在裏頭多多了。

  “娘娘，糕點取來了。”宮女自門口進來。

  吳貴人已恢複成平時的樣子，“這是我今日閑來無事做的，王爺不嫌棄就用一些吧。”

  江淩衍起身後行禮，“多謝貴人。”

  “你還需多休息，我便不做打攪了。”吳貴人如來時一樣，呼啦啦又帶著一群人走了。

  江淩衍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抬眼看向窗外，卻見空中的烏雲慢慢呈擴散之勢。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