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雖然不了解Robin，不過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會這樣。”事實上，墨姒顏相信司堇聿，他和Robin的關係可以看出來，他非常尊重自己這位直係師兄，不論他的修養，他的談吐，他的家世，都可以說明他是一個很沉穩的紳士。

  “肯定？”

  “不瞞你說，我當時也是如此肯定。”

  “隻是——”樓珩神色一沉，目光有些高深莫測：“終究隻是我們肯定而已。”

  “為什麽？”墨姒顏看出了一點什麽。

  “Robin的父親Laurent公爵如何，你可能知道一些，根據消息，如果不是他和IAU高層溝通，聯合調查組不會如此草率。”

  聞言，墨姒顏明顯驚訝：“為什麽？”

  “Laurent公爵在政治上的地位，你一定了解，不論他出於什麽理由，他的幹預IAU都沒有辦法忽略。”

  “當然，如果不是Laurent公爵出麵的話，我可以確定Robin不會這麽任由自己被撤銷職位。”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至此，樓珩略略一頓，轉而說道：“Robin在調查期間嚐試自殺，和他的助手Louis一樣。”

  “不可能。”墨姒顏依然這麽一句話，她相信不論什麽情況,Robin都不會這樣結束自己，這是一種懦弱。

  “這是謀殺。”墨姒顏很肯定地說道。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嗯？”

  樓珩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看守的警衛被發現一擊斃命，現在，沒有誰知道他在哪裏。”

  聞言，墨姒顏明顯不相信的樣子：“怎麽會這樣？”

  “不知道。”樓珩倒是淡定，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有些慵懶：“也許，世上除了Robin誰也不知道。”

  “不過，IAU已經聯合安全部門，不會讓事態這麽下去。”

  “什麽意思？”墨姒顏有些雲裏霧裏。

  “估計他的身上有些什麽，不止王室需要，IAU同樣需要。”樓珩淡淡說道。

  不過，他沒有告訴墨姒顏，這位“夜先生”需要隨時配合IAU的調查，他的身上有許許多多的疑點。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墨姒顏目光審視。

  樓珩說得一半一半，不過如果仔細一點，還是可以看出一些東西。

  比如，樓珩不在IAU任職，他在的科學院和IAU屬於對立關係，沒有可能接觸這些機密。

  然而，話裏話外，他都是一副很了解的樣子。

  “知道一些，不過不能告訴你。”樓珩有些不正經：“哥哥這是為你好。”

  “妹妹，乖一點。”

  樓珩覺得，小仙女不需要知道這些，小仙女負責可可愛愛就可以了。

  “不是說了不是你的妹妹！”

  “什麽時候？”樓珩很意外的樣子。

  墨姒顏：……

  小仙女不說話了，小仙女直接自閉了。

  半晌，樓珩終於不淡定了：“老師不好，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不是樓珩沒有原則，而是如果葉長笙知道自己欺負了他的妹妹，不知道會怎麽樣。

  樓珩輕易不會得罪他。

  畢竟，葉少爺腹黑起來他隻是小白花而已。

  “可是，這些真的不可以告訴你。”樓珩很耐心地說道。

  墨姒顏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的樣子嚶嚶怯怯。

  “你要這樣，我真的沒有辦法。”樓珩說得很艱難。

  唔——

  果然不能招惹小仙女。

  可是，這麽凶凶的樣子真的非常小甜甜……

  終於，樓珩還是妥協了：“告訴你一點點，好不好？”

  “好——”小仙女眉眼彎彎，軟軟綿綿的樣子像是白糖糕一樣。

  樓珩：……

  我就知道。

  秋色已經濃了，地上黃葉一層一層，墨姒顏看著烏雲堆積的天色，有些陰沉，有些寂寥，昏昏暗暗。

  她不知道怎麽記起了自己等戰淵的時候，也是如此，百年梧桐，隱隱瑟瑟，一半綠濃，一半黃昏。

  當時，是不是和現在一樣？

  路上來來往往的學生看到這麽一個眉眼如畫的少女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不知道這是什麽專業的小仙女，桃子一樣水水嫩嫩的樣子，純得不像話，還有她的懷裏的玻璃罐子，滿滿的梅子糖。

  羨慕！

  隻是，小仙女怎麽看起來不開心的樣子？

  墨姒顏沒有注意周圍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心裏反反複複都是樓珩的那些話，不止震驚，甚至有一點窒息的感覺。

  她不是真的不諳世事的少女，很多事情其實知道，然而，樓珩的這些話已經顛覆了她的思維。

  她覺得自己終究年輕了一點。

  而且，樓珩已經明確說了，這些隻是其中一麵，冰山一隅。

  她不知道的那些，顯然遠遠不止。

  不知道撞到了誰，她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對不起，我——”

  墨姒顏突然不說話了。

  她一時不知道怎麽形容這麽一張臉，非常蒼白，非常羸弱，然而，五官濃豔，甚至蝕骨，有一種骨子裏的妖嬈。

  不止妖嬈，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冷，很純很純，像是，胭脂和梨花。

  這種純不是Lise這種白茉莉一樣的純，不知道怎麽形容，甚至任何形容都是一種多餘。

  她這樣舉世獨一。

  墨姒顏一直覺得自己已經非常禍國殃民了，直到看到這樣一張臉。

  她甚至看不出她的年齡，二十？三十？四十？五十？

  都有可能。

  少年的單純，暮年的滄桑，墨姒顏在她的眼睛裏麵看到一朝一暮一歲一年，還有，一生一世。

  她的眼裏除了紅塵，還有生死。

  墨姒顏真的驚豔了。

  可是，她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她，甚至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撞了一下誰。

  錯身的時候，墨姒顏隱隱聽到了一個名字。

  她的嗓音沒有五官那麽驚豔，很沉很沉，很啞很啞，然而非常特別，沙沙綿綿，有一種脈脈不得語的感覺。

  她一定有很喜歡很喜歡的誰。

  而且，她看起來不正常，墨姒顏可以肯定。

  這種蒼白像是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的樣子。

  她不由記起了世上有一種黑暗中的蘭花，也是這樣一種白，剔透且幹淨，喜歡黑暗，這種蘭花還有一種說法——死亡之花。

  一半在冥土，一半在浮生。

  不知道出於什麽理由，甚至墨姒顏自己都可能不知道，她看了一下懷裏的玻璃罐子，轉而跟上了不知名字的這位。

  她看起來非常不正常，墨姒顏這樣告訴自己，說不定這是哪一位老師的家屬，精神不好，如果出事的話……

  好吧，墨姒顏不希望出事。

  這裏不止梧桐，還有許許多多的薔薇科的花，很深很深的荊棘，一些麻雀喜歡棲息在這裏。

  墨姒顏沒有刻意地掩飾，然而，這位似乎根本不在意，她一直看著地上，不過墨姒顏確定有那麽一瞬間她看到了自己，然而，隻是看到而已。

  她的目光依然沒有一刻的停頓。

  墨姒顏看了一下周圍，這裏比較幽靜，山石錯落，花間扶疏，由於一些傳言，平時不會有誰來這裏，馮多多曾經三令五申地告訴她，一定一定不要來這裏，這裏不幹淨。

  這種不幹淨當然不是表麵的不幹淨，而是曾經不止一位女學生在這裏自殺，非常神秘，至今不知道什麽原因。

  學校同樣強調，不允許任何學生任何時候來這裏。

  不過，墨姒顏非常不理解，既然這麽危險，為什麽學校依然保留了，其實，完全可以永遠地封閉這裏。

  到了裏麵，視野有些昏昏暗暗，山石間彎彎曲曲，墨姒顏一下不注意已經看不到她了。

  周圍沒有一點聲音，安安靜靜，墨姒顏突然有一點猶豫，要不要繼續。

  她其實不相信什麽邪惡的傳說，不過此時這種安靜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悚，好像，有誰在看著自己。

  墨姒顏確實有一點緊張，不過梅子糖的味道讓她暫時地不害怕了。

  女主，你可以的！

  墨姒顏看到了她，墨綠的裙子其實已經很舊很舊了，流蘇掉了一些，領子很複古，她真的非常纖細，有一種弱不勝衣的感覺，銀鐲子顯得她的手指纖纖，很白很白。

  墨姒顏發現除了司堇聿，世上真的有骨相如此清流，梨花如雪，沉沉溶溶。

  “你怎麽在這裏？”這是一位男子的嗓音，有些溫潤，然而不止溫潤，還有其他什麽。

  墨姒顏一時不知道。

  “你是誰？”她的嗓音依然很啞很啞，一字一字很慢很慢。

  “阿徵——”她看著他，目光非常單純：“你是不是我的阿徵？”

  “不是。”

  “不是——”她下意識地重複，喃喃說道：“你在說謊，明明就是我的阿徵。”

  “阿徵不會騙我的。”

  “永遠不會。”

  “阿徵，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她突然有一點緊張：“我一直在等你，你怎麽一直不出現。”

  “他們說……說——”她非常委屈地看著他：“你不要我了。”

  “是不是？”

  “不是。”他依然在解釋：“我真的不是。”

  她不相信，撒嬌一樣地說道：“我說你是你就是的，好不好？”

  聞言，他的目光一深：“你真的不記得，司承徵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