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這位陰鬱係的病嬌和橘千智子小姐姐，墨姒顏倒是非常淡定：“當然，我隻是考慮考慮。”

  “主要，還是看你能不能配合一點。”

  “對吧？”

  “不錯。”他倒是沒有在意墨姒顏這麽不要臉，當然，也許就是表麵不在意其實心裏已經想好怎麽把她按在地上“好好珍惜”了……

  “於是你決定配合一點？”墨姒顏眉眼彎彎地看著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本能地賣萌了。

  “我好像沒有其他選擇了。”他說。

  司堇聿的眼光怎麽這麽好，小仙女不止眼睛特別，賣萌的樣子也很特別。

  特別，可愛。

  他想，不然直接留在這裏算了？

  墨姒顏沒有注意到他眼裏的危險，把被她蹂躪得不像樣子的一枝金櫻子丟在了地上，轉而看著橘千智子，一笑莞爾：“我就說吧，他一定不會那麽不知好歹。”

  “實話告訴你吧，我有youtube也有Facebook而且粉絲已經一億了。”

  他：……

  橘千智子：……

  我就問問女主小姐姐有沒有一句實話！

  這句話倒不是假的，她的梅娘娘的賬號在非死不可上的粉絲確實已經一億了，那些千金一畫的說法也不是假的。

  說起梅疏淺，也不知道赤般若那個老東西冒充她想做什麽。

  橘千智子發現墨姒顏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下意識地轉眸對上他幽冷嗜血的目光，橘千智子心下一緊。

  她這麽出爾反爾，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就此放過她。

  畢竟，確實是她食言了。

  當年，為了離開千櫻道，為了司雲鬱不被她的父親怪罪，她就說過自己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如果他需要的話。

  橘千智子知道他不喜歡她，他不過就是覺得自己的玩物不聽話了，有那麽一點點的不甘心。

  “千智子，我希望你的決定一定是對的。”

  “不然——”他看著她，幽幽地說道：“我會親自告訴你，你錯在哪裏。”

  “嗯？”墨姒顏回神，注意到他眼裏的陰翳，一時想也不想地說道：“你再欺負橘千智子小姐姐，我就欺負你了！”

  “你想怎麽欺負我？”他不避諱地看著她，有一種隱隱的勢在必得。

  “喂你吃草莓塔。”她那麽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甜甜地說道。

  綿綿糯糯，像是某一種他曾經吃過卻不記得名字的棉花糖。

  嘖——

  他好像有些不耐了。

  臉上黏黏的感覺確實不怎麽好，草莓味道的反派大佬麵色一瞬黑得不像話了，沙啞說道：“想要地圖，可以。”

  “不過，我有條件。”

  剛剛一直在想世上還有誰敢這麽套路他，倒是不曾留意到臉上的異樣，現在想想，簡直不能忍。

  今天也是反射弧非常長的反派大佬呢！

  “條件？”墨姒顏目光審視，好像有一些無法理解：“我覺得你還不怎麽清楚我們的差距。”

  “我是這種可以跟你好好說話的小仙女嗎？”

  意識到對方視線一暗，她頗為嚴肅地說道：“我是！”

  “說吧，你的條件。”

  她現在確實可以不必忌憚他，不過，畢竟還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說法，況且，她覺得病嬌不可能那麽有耐心。

  “你把橘千智子留在這裏。”他有些蓄意地說道：“或者，你也可以。”

  “你和她，不可能一起離開。”

  “明白？”

  墨姒顏一下子暴躁了，她看著他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想清楚再說話不然我就發微博了永遠不刪那種。

  “為什麽不能一起離開？”

  “也不是跟你談戀愛，誰想留在這裏？”

  “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他說。

  小仙女冷漠臉：“不想。”

  “橘千智子小姐姐也不想，你別肖想了，還是現實一點吧。”

  “千智子，她不了解我，你應該不會不知道。”他冷冷地說道：“我的規矩，除非死，不然沒有任何的例外。”

  “你和她，這是一道單選題。”

  聞言，橘千智子的麵色隱隱一白。

  她想起自始至終被她忽略的一點：他喜歡單數。

  比如這裏，暗銀的燭台，乳白色的骨瓷，鷹與薔薇的族徽，羽毛一樣被疊得整整齊齊的雪白餐巾，包括那些被墨姒顏辣手摧花的一束金櫻子，都是單數。

  象征他的身份的騎士劍，劍身上有十三道不甚明顯的暗色圖騰。

  她和墨姒顏，不是單數。

  墨姒顏不知道他的這句話什麽意思，不過可以看出來橘千智子的猶豫，看來，她還有事瞞著她。

  “千智子，想起來了？”他看著深青十二單衣的少女，眼神冰冷。

  “不是本爵不想讓你們走，而是規矩始終是規矩。”

  “當然，你在本爵身邊這麽多年，不能沒有例外。”他看著她，有些哄一樣地說道：“你讓她留在這裏，我就讓你離開，可以和司雲鬱在一起雙宿雙棲，好不好？”

  “我也可以告訴你的父親，你已經和千櫻道沒有關係了，與他已經不相幹了，如今可以決定你的生死，除了我，還是我。”

  “他也不會再有任何理由幹預你。”

  “你想要的自由，我可以給你。”

  話雖如此，他的眼神卻很冷。

  他想，世上誰都是自私的，沒有誰會為了不相幹的犧牲自己，墨姒顏如此，橘千智子也是如此。

  相同的目標或許可以讓她們暫時地選擇相信對方，然而，一旦有悖，就不一樣了。

  殊途同歸也終究殊途。

  可惜，當年沒有誰教過他這些。

  “千智子，選擇在你。”他說。

  以一種誰也無法拒絕的耐心，一字一字地說。

  橘千智子沒有說話，她甚至沒有看墨姒顏，一直垂眸看著銀箔衵扇上的雨女和青燈行。

  他的眼神毒蛇一樣危險，然而，他的話比起草莓塔還要誘惑。

  墨姒顏也一直注意著橘千智子，她其實真的不了解她，對千櫻道也無法喜歡，或許就是少女眼裏星星倒流一樣的悲傷讓她心有惻隱，也或許因為司雲鬱和她的司先生的關係讓她無法視若無睹。

  或許，被遺忘在荒野的月亮，高高在上，卻一直渴望泥濘的凡間。

  而神明終於垂憐？

  她不知道，不過就是那麽一瞬不想如此幹幹淨淨的少女在這裏腐朽，被陰暗侵蝕得什麽也沒有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橘千智子選擇了自己，那麽她的決定錯了沒有？

  因為，她根本不能保證什麽。

  半晌，橘千智子抬眸，認真說道：“我可以選擇自己嗎？”

  “當然。”

  他想，果然如此，沒有誰永遠愚蠢，也沒有誰不會自私，然而，他還沒看看墨姒顏的表情，橘千智子已經說道：“我選擇自己留在這裏。”

  “你讓她走，好不好？”

  “嗯？”他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留在這裏。”橘千智子沒有一點猶豫：“讓她走吧。”

  “希望，你可以說到做到。”

  怎麽會不想離開這裏？

  她那麽想司雲鬱，那麽想他，想他好不好，想他還記得她嗎？還會不會喜歡她？如果喜歡，是不是和她一樣也這麽度日如年地喜歡。

  她覺得自己此生不會再這麽想誰了。

  然而，似乎也有誰一直在提醒她，你當年已經那麽傷害他了，憑什麽覺得他還喜歡你，他還等著你？

  你已經不是高貴的橘千智子小姐了，而他，永遠是司家矜貴的少爺，你們差距還在，而且你和他已經越來越遠了。

  橘千智子，他已經不是你的少年了，你還在奢望什麽？

  你覺得自己離開這裏就一定可以和司雲鬱在一起？

  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的道理。

  墓地裏棲息在枯樹上的鴉，被陰霾遮住了眼睛，也永遠不會做夢了。

  她已經不是她了。

  而且，她也不能這麽自私。

  墨姒顏並沒有傷害她，對嗎？她不能因為自己，讓墨姒顏永遠地留在這裏，她是那種注定被誰捧在手裏，而不是侍奉在惡魔的身邊。

  而她，骨子裏已經腐朽了。在哪裏好像已經沒有區別。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你想留在這裏？”他的目光非常探究，也許是不解橘家還有這麽愚蠢的少女。

  就像，她的姐姐橘花紀子除了自己，永遠不會為誰謀取任何東西。

  “千智子，你讓我很失望。”

  “我讓你選擇，不是讓你“慈悲為懷”也不是考驗你什麽，懂嗎？”他似是漫不經心地說：“你要知道，我沒有那麽無聊。”

  “你若不走的話，就要永遠地留在我的身邊了。”

  “知道。”橘千智子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一旦選擇，就沒有餘地了。

  “那你，依然堅持自己的選擇？”

  “是的。”她說。

  橘千智子心裏緊得不行，卻沒有當年那麽痛了，她想，她或許真的很懦弱，不想去賭微乎其微的可能，寧願在心裏告訴自己他還喜歡她，隻是他們不能在一起了。

  然而，他卻有些慵懶地看著她：“千智子，你不會害怕看到司雲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