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姒顏一直腦補著這位妖孽且清純的病嬌與司堇聿和陸修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司堇聿始亂終棄還是陸修沉紅杏出牆或者根本就是這位病嬌小哥哥在單相思？

  因此，她睡得確實不怎麽安穩。

  醒來看到花鳥圖騰深青十二單衣上麵堆積如雲的墨發她有些意外：“橘千智子小姐？”

  她其實防備心很重，尤其還是在這麽步步危機的地方，陌生，幽暗，死寂，陰冷，非常容易刺激她的神經。

  她不覺得自己會讓這位素未謀麵的小姐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的身邊，還是在她睡著一無所覺的時候。

  除了司堇聿，沒誰這麽例外。

  那麽，這就說明一點，這位尊貴的橘千智子小姐並不簡單。

  她看著橘千智子手裏那把讓她垂涎不已的銀箔衵扇，眉眼灼灼：“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衵扇嗎？”

  橘千智子也許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素淨的一張臉稍稍一怔，轉而說道：“當然可以。”

  “真的？”墨姒顏眉眼彎彎，非常人畜無害地說：“橘千智子小姐，你真的很好。”

  她想起此前那位提起千櫻道，不知道眼前與司家少爺司雲鬱牽扯不清且招惹了幽騎士那位變態的少女與千櫻道什麽關係。

  橘姓，實在不怎麽常見。

  她想起傳說中的橘氏，曾經與清和源氏並稱的氏族之一，平安王朝顯赫一時的門閥，如今，據說早已絕嗣。

  這把銀箔衵扇確實不尋常，即使她不懂，也不妨礙她看出其中透出的身份尊卑，雨女和青燈行的繪畫絕對神秘，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當然，這不是香豔，而是濃重死亡的氣息。

  墨姒顏注意到銀箔衵扇的一隅有一個族徽一樣古老的印記，細細一想，似乎與當初千櫻道那些死士身上的一樣。

  她曾經留意過花臂劫匪身上的特征，一色的黑衣死士其實沒有什麽區別，不過羽織的位置還是不一樣的。

  她推測應該和他們在千櫻道的地位有關係。

  墨姒顏想不出橘千智子把衵扇給自己的理由，她不會不知道這個古老的徽記，那麽，就是刻意讓自己看到？

  “墨小姐，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少女的聲音沒有了此前那麽蓄意勾引的濃甜，非常冷靜。

  也有一種骨子裏的高貴，而不是需要匍匐在誰的身下委曲求全。

  這或許就是尊貴的橘千智子小姐本來的模樣。

  “什麽身份？”墨姒顏一副純然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說：“千智子小姐不是監察長的小甜甜嗎？”

  “難道，你還有其他的金主？”

  她刻意避過了橘姓，準備看看對方怎麽說。

  這實在不怎麽矜持且委婉的說法讓橘千智子的麵色隱隱一白，雖然她已經白得很過分了，不是很明顯。

  不過，墨姒顏依然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對。

  “金主？”橘千智子的神色有些像那種沒有感情的木偶，一字一字地說：“可惜，我不是金絲雀。”

  墨姒顏在她眼裏看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傷，就像被遺忘在荒野的月亮，高高在上，卻一直渴望泥濘的凡間。

  “他不是很喜歡你嗎？”墨姒顏有些疑惑。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隻是，聽到她的話，橘千智子眼裏的悲傷卻濃鬱了，她有些出神地說：“他怎麽可能喜歡我？”

  “他根本誰也不會喜歡，誰也不會。”她的聲音其實與她的臉一樣幹淨，有一種被造物主留白的感覺，很空，很純。

  她說起那位除了畏懼，就是疏離，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

  那麽，此前那麽活色生香都是假的？

  小姐姐，你們比我還會演。

  墨姒顏如是想。

  橘千智子好像沒注意墨姒顏，沉在自己的世界裏，這種悲傷就像天上的星星都倒流了，最終死在海洋的深淵。

  好像，神也無能為力了。

  她看著這裏朝朝暮暮一點一點崩塌。

  “他讓我留在這裏，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

  “喜歡狩獵，也喜歡看著自己的獵物無路可逃。”

  “隻是這樣。”

  墨姒顏看著少女的身上古老厚重的深青十二單衣，故作天真：“如果不是喜歡你，為什麽親你？”

  她不覺得難以啟齒，橘千智子也沒有她想象中的少女含羞的模樣，而是漠然：“他不喜歡我，怎麽可能親我？”

  “你看不出來，他隻是在羞辱我嗎？”

  羞辱二字，她說得很慢，像是想強調什麽，或者，說服自己什麽。

  “不過，這是我自己的原因，也不能怪他。”

  “怪隻怪我當初懦弱，除了妥協，不知道如何爭取。”

  “不想死，也不想生了。”

  墨姒顏把玩著她的銀箔衵扇，有意無意地說：“我聽他說你原本和司雲鬱在一起，為什麽分開？”

  “司家不同意？”

  這擺明不是司家的原因，墨姒顏這麽話說不過就是為了表明自己一無所知……

  把我當傻白甜就好。

  這位小姐姐明顯對她有著某種目的，不然，不會這麽莫名地說出那些話。

  “不是他的問題，也不是司家。”這一點，橘千智子沒有隱瞞。

  “那是為什麽？”墨姒顏看著她，眉眼如花的模樣，很像當年不諳世事隻知雪月風花的少女。

  橘千智子在她眼裏，看到自己。

  表麵依然幹淨，骨子裏卻已經腐朽了。

  她好像墓地裏棲息在枯樹上的鴉，被陰霾遮住了眼睛，也永遠不會做夢了。

  沒有他，她已經不是她了。

  “因為，橘氏不允許他們高貴的小姐被誰玷汙，除了他們指定的家族。”

  說起曾經平安時期顯赫一時的橘氏，橘千智子卻是不屑，麵色也緊，不知道在克製什麽。

  甚至，高貴二字也十分諷刺。

  她在恨，恨自己，也恨自己名字前麵的橘姓。

  如果不是這些，她原本可以和那些普通的少女一樣，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不必擔當家族的重任，也不必受製於誰。

  當然，最主要的一點，她不必時時刻刻擔心自己和玩物一樣被送給某些上位者。

  那簡直不能忍。

  指定的，家族？

  墨姒顏有些意外，橘氏如今雖則已經不在明麵了，不過，單單看千櫻道的行事也知道勢力不差了。

  這麽注重尊卑和血統，高貴的橘家還能看上誰？

  “這麽說，你當年本來已經名花有主了？”想不到司家少爺司雲鬱竟然還是“第三者”上位？

  這也難怪上了暗殺名單了。

  “說來，這位主與你也有些淵源。”橘千智子看著她，有些刻意地說。

  墨姒顏：！！！

  這TM不會是司堇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