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你在以身試法？”陸修沉略一低眉，濃重如夜的深眸，與她眼裏的萬千星辰交錯。

  一瞬，胭脂遇雪，碎一地紅塵。

  墨姒顏：……

  煞！風！景！

  為什麽會有一瞬覺得陸修沉溫柔如水？

  弱不禁風的病美人？

  扯淡！

  葉長笙那個二十四孝的哥哥都沒這麽猖獗！

  墨姒顏深深以為，幸好陸修沉清冷寡言，否則，大概她要以死謝罪。

  誰又知道，看似山水不顯的陸修沉，竟然十分毒舌。

  “那麽，謝謝陸先生不殺之恩。”墨姒顏眉眼彎彎，話裏卻是不掩一分殺氣。

  大抵，陰測測的味道。

  “陸某不是外人。”

  你是！

  墨姒顏一臉嫌棄。

  衛珝帶人來的時候，發現陸總和那位四小姐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

  劍拔弩張？

  不對。

  那是——

  你儂我儂？

  或者，你死我活？

  衛珝十分糾結，陸氏一向長袖善舞的衛郎，有些詞窮。

  衛郎，這是陸氏女員工私下的稱呼，至於原因，自然是因為衛珝豔壓群芳，陸氏三千理工男，沒有一人比他貌美如花。

  當然，陸總除外。

  衛郎，即是衛玠，曆史上的四大美男之一。

  陸氏女員工如此稱呼，想也知道，衛珝的行情不錯。

  畢竟，陸總名花有主。

  衛珝辦事確實上心，雖然陸修沉沒說，依然帶了他的私人醫生過來。

  準備，十足充分。

  那個醫生看著頗為專業的止血手法，一瞬猶疑，轉而了然。

  是以，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墨姒顏。

  “怎麽樣？”衛珝顯然擔心陸修沉的傷勢，素有雷霆手腕之名的衛助理，列鬆如翠的背影透出一分明顯的緊繃。

  “索性，傷口處理及時，問題不大。”

  如此，衛珝的心裏稍稍一鬆。

  縫合的時候，墨姒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私人醫生，令他不免緊張：“這位小姐，能否回避一下？”

  “為什麽？”墨姒顏不解？

  平心而論，陸修沉的這個醫生長得不怎麽樣，醫術卻是可以。

  醫生：……

  陸總負責貌美如花。

  “男女有別。”醫生煞有介事地說。

  手下縫合卻是有條不紊，冷靜且專業。

  “我跟你們陸總孤男寡女兩天兩夜，現在跟我說男女有別？”

  醫生：……

  衛珝：……

  矜持！

  衛珝下意識看一眼陸修沉，發現上司自始至終低眉不語，一手輕拈佛珠，氣質如蘭，虛懷若穀。

  似乎，不在意？

  衛珝不禁忖度，難道，是他想多？

  縫合結束，私人醫生已經冷汗涔涔，陸修沉清冷的目光，令他壓抑不已。

  即使已經相識多年，即使知道這是帝都一身慈悲的菩薩，等閑不會出手，每次見到陸修沉，他的心裏依然輕鬆不了。

  呼吸，一緊再緊。

  “會不會留疤？”墨姒顏倏地問道。

  聞聲，醫生一怔。

  這個問題，好像不該這個小姐問吧。

  “會不會？”墨姒顏明眸彎彎，一臉無害。

  “這種程度的傷，不需要清創縫合，所以痕跡不會很明顯，不過，依然會有。”

  言罷，大抵意識到什麽，那個醫生補充說道：“當然，這種分子結構穩定且組織反應小的線，會把對皮膚的損傷降到最低。”

  “這樣？”墨姒顏略一偏眸，眼裏一分審視。

  “當然！”私人醫生尚且沒有意識到，作為陸修沉的人，他對這個身份不明的少女，卻是有問必答。

  見此，墨姒顏略一思索，轉而一臉遺憾：“讓他長長記性，不好？”

  醫生：……

  無話可說。

  “陸先生，你應該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疼？”

  “陸某，一定謹記四小姐的救命之恩。”陸修沉略一挑眉，淡淡說道。

  “如此，最好。”墨姒顏紅唇一勾，一笑嫣然。

  衛珝：……

  原來如此。

  女主小姐姐的邏輯，十分清新脫俗。

  醫生尚在一邊檢查陸修沉的其他體征，墨姒顏在一邊笑靨如花：“陸先生，剛剛為什麽不選擇局部麻醉？”

  是否麻醉，根據肌肉反應可以明顯地判斷，這一點對於墨姒顏來說不難。

  “難道，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知覺？”墨姒顏尚且記得，劫匪傷他以後，那人輕描淡寫地說無礙，不過擺設而已。

  “陸某，長長記性。”陸修沉略一挑眉，意味深長。

  墨姒顏：……

  無！恥！

  衛珝暗暗腹誹，陸總今天好像很耐心。

  想到這裏，衛珝拿出事先準備的女裝，深藏的眸裏隱隱一分揶揄：“四小姐，這是陸總讓我準備的衣服。”

  “謝謝——”墨姒顏接過，眉眼一彎，花枝亂顫。

  然後，一瞬石化。

  粉色？

  一表人才的衛助理竟然十分直男癌？

  墨姒顏一臉嫌棄，粉色根本不符合顏涼涼大殺四方桃花的氣質。

  膚淺！

  墨姒顏拿著一件粉色一字肩荷葉收腰禮服長裙，陷入一種無聲勝有聲的尷尬。

  難道，隻有她介意這個露背的設計？

  十分性感！

  看著墨姒顏一臉菜色，衛助理溫聲說道：“這是EL今年的秋季新款，四小姐不喜歡？”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墨姒顏話鋒一轉，一臉嚴肅：“衛助理，我是未成年。”

  衛珝：……

  看著眼前這件誘惑十足的禮服長裙，衛珝麵色隱隱一僵。

  這是總裁辦的秘書準備的禮服長裙，他隻是交代了一聲，那是陸總吩咐的而已。

  所以，總裁辦那些人眼裏，這是陸總的眼光？

  衛珝下意識看一眼陸修沉，氣質如蘭，虛懷若穀，那身溫潤內斂的氣息一分不掩。

  好像，根本不曾注意兩人的情況。

  隻是，衛珝注意到一點，那麽一瞬，陸修沉懸在手裏的佛珠緊了緊。

  “四小姐，實在抱歉，是我考慮不周。”衛珝略一頷首，沉聲說道。

  隻要一想陸修沉或許介意，衛珝心裏禁不住一寒。

  衛珝十分後悔，早知如此，應該事先看看，如果因此引致陸修沉一怒，不堪設想。

  墨姒顏尚且不知，因為這麽一件禍水的禮服，陸氏衛郎自此看到總裁辦的秘術小姐姐沒有一個好臉。

  當然，這是後話。

  “四小姐，能否將就一下？”

  “當然——”墨姒顏視線一轉，看著陸修沉，一臉玩味：“隻是，陸先生的西裝，大概還要借我一下。”

  衛珝：……

  調戲！

  衛珝不禁高看一眼墨姒顏，陸氏那麽多白骨精，居心不軌的不是沒有，隻是，說起調戲，誰敢？

  英雄！

  受我一個麽麽噠！

  墨姒顏換好了那件長裙，稍稍一轉，發現除了暴露一點，其他無可挑剔，不論剪裁還是設計，美得十分囂張。

  隻是，有些招人。

  墨姒顏想起她跟司堇聿的不平等合約，其中一條：未經甲方允許，乙方不得擅自花枝招展。

  這樣，算不算花枝招展？

  穿上陸修沉的西裝，遮了一線春光，反倒多了一分禁忌的旖旎。

  總之，不影響小仙女的盛世美顏。

  為什麽這麽確定？

  因為，那個不拿正眼看她的陸先生，視線在她身上停頓了0.1秒。

  “是不是，美得慘絕人寰？”墨姒顏稍稍一轉，裙擺一散如是一枝慵懶的海棠，楚楚動人。

  “四小姐，一向這麽厚顏？”

  “不行？”

  “確實，慘絕人寰。”

  墨姒顏：……

  男配，你再說一遍！

  “衛助理，你們陸總一向這麽體（yin）貼(sun)？”

  “因人而異。”衛珝鄭重其事。

  陸修沉的座駕是一輛定製的紅旗.LS5，暗黑的色調十足內斂，尊貴不凡，自有一種王者的大氣優雅。

  陸修沉上車的那一刻，墨姒顏直接傻眼。

  起初不覺，原來陸修沉身姿不輸司堇聿，修長如竹，積石如玉，像是一尊雲上虛天睥睨日月山河的神。

  隻是，姿勢有那麽一分明顯的僵硬。

  墨姒顏料想，陸修沉這樣的雲上驕子，如果真的以那般僵硬的姿勢示人，豈非一種難堪，那些政商界的人士怎麽看他。

  是以，輪椅不失為一個兩全的選擇。

  看來，當年車禍，隻是令他有了一定的行走障礙。

  車上，陸修沉閉眸不語。

  墨姒顏看著副駕上的衛珝，不禁沒話找話：“衛助理，你們陸總的車，好像不錯。”

  程大小姐曾經言之鑿鑿，如何跟一個男人打好關係，車是一個切入點。

  隻是，墨·戀愛腦·真的蘇·超甜·小仙女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聞聲，衛珝略一偏眸，溫聲說道：“此車，有一個顯著的優點。”

  “什麽？”

  “防彈——”衛珝淡定說道。

  墨姒顏：……

  男N又雙叒叕冷場了。

  陸修沉這麽清心寡欲的一個人，得罪了誰？

  講真，司堇聿那麽一隻暗黑係的蛇精病都沒這麽講究。

  一路無話。

  衛珝再三表示直接送她回葉家的時候，墨姒顏一臉拒絕：“不必——”

  如果有心人看到，跳進黃泉都洗不清。

  葉婠婠那麽一株盛世白蓮大抵讓她死無全屍。

  重點，她不確定司堇那尊殺神會不會接著殺她一萬次。

  憂傷！

  下車之際，墨姒顏看著陸修沉，一本正經地說：“陸先生，你的偶像包袱有點重。”

  “一個屁憋這麽久，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