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胚胎自然是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了，也永遠都不會再發育了。看著這個夭折的生命，心中難免淒涼，可是一想到他的基因是屬於一個可能是高級遊魂甚至是更強大的存在的，又會感覺一陣驚恐。

  “那個人，z？”冰寧看向汪淩，想得到一些答案。

  “我不知道，”汪淩搖搖頭，當他剛剛看到這個代號的時候，他更加的震驚。雖然看得快，但是那本手寫的劇情他卻記得清清楚楚，z，那個神秘的人，那個能夠將普通魂諭提升到毀天滅地的小男孩。這個“精神病院”怎麽會出現一個叫z的人？

  “這個z，會不會就是…”

  “可你那個隻是本不是嗎，”冷睿說，“如果那個故事是真的，我倒是更願意相信，你就是那個brody。”他的表情很認真，盯著汪淩的臉，“一本近乎是自傳的，要麽是胡編亂造，要麽就是親身經曆，除非你能看到別人的過去，或者預測別人的未……”

  還沒說完，他就看到了冰寧那張成o形的嘴，正納悶冰寧在吃驚什麽的時候，忽然就想到了什麽。好像，汪淩這個家夥，被“請”進獵魂的原因，就是他寫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啊。

  “你這個家夥，難道你才是先知？怪不得你丫幾乎沒有任何戰鬥力，那你的能力呢？怎麽不見了。”

  汪淩被他吵得有些煩，比了個中指，“不要逼逼賴賴，我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這裏我沒見過，那本書我也沒見過！入職之前那本書的確是我寫的，但是那都是我天馬行空隨便寫的，有的甚至是我做夢夢的，和魂諭根本沒什麽關係，我在寫的眼睛也不會變色，所以我一無所知我還想問我為什麽現在會在這個鬼地方呢！”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以至於有些氣喘，平複了一下呼吸後，垂頭喪氣像個被強迫洗澡的小貓，“對不起，剛才有些失控了。”

  冷睿並沒有生氣，“其實你最近情緒壓抑的太嚴重了，如果可以的話，找個人打個架能幫助你放鬆許多。不過，我你肯定是打不過的，冰寧你下不去…更打不過。”

  汪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將筆記搶了過去，走到X2前，認真的看了起來，他感覺，似乎自己距離謎底已經觸之可及。

  時間：2月22日

  記錄：很遺憾，X2夭折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完全沒有X1“死去”時那麽傷心，我還有很多實驗體，而它隻是其中最弱的一個，死了就死了不是嗎？

  我，我怎麽會這麽想呢？ben看上去很難過，在我準備為2號卵子進行細胞核注入的時候，他大聲指責了我，說我什麽時候變成了冷血動物。

  我不是太懂，我們又不是在殺人，它還隻是個胚胎而已，況且，它已經死去千年了啊，不懂。

  時間：2月25日

  記錄：ben被罵了，z問他為什麽消極怠工。我也不明白，他現在情緒有些不穩定，可能在他看來，我們是在抹殺生命？我們不是一直在這麽做嗎？

  啊，其實…我也想過，我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太過冷血了。或許是？但是在科學麵前，一切都不那麽重要了，要知道，我們可能是在創造一個神出來啊，犧牲幾個生命又算什麽呢？

  至於進度，雖然很打擊，但是我想恐怕X2也活不長久，我已經隱約感到這個胚胎細胞似乎是有缺陷的，我還沒有想到到底哪裏出的問題，它是那樣的強大，不管是酸堿、含氧量甚至溫度都無法影響他的分裂。

  X2已經有些嬰兒的樣子了，一個胚胎不需要在子宮中就能發育成人形？我都無法想象。

  時間：2月26日

  記錄：X2死了，和我預料的一樣。我是眼睜睜的看著它失去活性，我甚至無法用“死去”來描述它，因為它甚至沒有大腦和心髒。就像一朵曇花，盛開以後就幹脆的凋零了，甚至它還沒有來得及盛開，所以我不得不將其稱為“它”。

  Ben很難過，他想要將X2取出來埋葬掉，毫無疑問的被z罵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那隻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我想我已經越來越看不懂這位同事了。

  時間：2月28日

  記錄：二月的最後一天，雖然z沒有催我，但是我已經不自覺地想要加快進度了，可惜PcR擴增Dna鏈的速度實在太慢，無法同時做出多個細胞核，否則我一定會忍不住同時對所有的實驗體進行實驗的。

  X3的項目已經被提上了日程，細胞融合我已經十分熟悉了，在這次實驗中，我一定要找到這個胚胎到底哪裏有問題，我和z說過了，X3是一定會死的，他沒有說什麽，他最近對我笑得次數越來越多了，看來我隻要努力，他就會高興的。

  時間：3月02日

  記錄：X3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形成了胚胎，X3培養倉已經準備就緒。z找ben談過了，不知道說了什麽，今天ben的話很少，他幾乎不搭理我，但是我讓他做事情他都會去。

  時間：3月5日

  記錄：X3已經長到了拳頭那麽大，他的成長速度隻能用神跡來形容。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就像一部電影將放映速度加快了數倍，z不允許我去做切片，真是太遺憾了，一個注定會死的實驗體，切一刀又有什麽的呢？我想如果在顯微鏡下，那細胞分裂的速度恐怕眼神都跟不上吧。

  時間：3月8日

  記錄：我隱約找到了一些頭緒，我測算了胚胎從“羊水”中汲取能量的速度和它發育速度所需的能量，它分明是在以一種近乎透支的方式在分裂和分化，近乎自殺。

  我無法精確地計算，但是在48個小時內，這種分裂一定會達到終點，雖然現在的我不願意承認，但是能量終究還是要守恒的。

  時間：3月10日

  記錄：我是看著它“死”的，沒錯，又一次。

  我偷偷為X3貼上了探針，準備了充足的琥珀酸脫氫酶，該死的為什麽生物化學芯片還沒有研製出來！我甚至無法直接確認他的生物電。

  至於X3，我為它想了好多詞：爆缸、坍塌或者引力的塌縮更像一些？它的生物活性在一個瞬間達到了定點，因為薛定諤的貓，我無法知道那一點的具體時間。上個測試點時，它強大的如同一顆紅巨星，而在下一個測試點，它就已經塌縮成為了白矮星，而且很快冷卻。

  時間：3月11日

  記錄：X3徹底“死去了”，ben這次沒有要求埋葬他，這使得我沒有理由調侃他。

  X3實驗倉將被封存，不過我很機智的取到了一針管組織，可能本來要成為心肺肝吧，不過現在隻是一堆死細胞團而已。

  這個做法很冒險，甚至沒有讓ben知道，z禁止我們獲取實驗體的細胞，butwhocares？whoknows？

  冒險是值得的，結果是令人吃驚的，X3的胚胎不僅僅是失去了“生命活性”這麽簡單，就像我們無法用是否有腦電波和心跳來定義草履蟲是不是活著的。

  崩潰，我最終選定了這個詞。

  一切的結束並不是因為細胞病了，而是出在了它的核心——染色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將其成為染色體，我所看到的隻是一堆散亂的脫氧核糖而已，所有的細胞都這樣。每一個細胞核內，都如同被破壁機蹂躪了無數遍，甚至我都懷疑是不是有人針對每一條磷酸二酯鍵在培養皿中加入了限製性內切酶。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已經崩潰的染色體，又怎麽能誕生一個生命呢？X3在那裏，無非隻剩下了一堆細胞質和線粒體了。

  所以，我還是沒能找到問題的根源。

  但是，我發現了問題的方位，不是嗎？

  時間：4月20日

  記錄：已經很久沒有記錄了，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寫什麽，我能感覺到z已經快失去耐心了。就在今早，X9死了。

  沒錯，是死了，而不是失活。

  一個多月的時間，如果說沒有任何進展那是扯淡，因為X9已經真真切切成為了一個嬰兒，他甚至已經開始了心跳，可以檢測到腦電波，他已經可以被稱為“他”了。

  我終究想不明白崩潰的原因是什麽，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是，隨著卵細胞提供者逐漸變的強大，所發育的時間也在增加，也能發育的更成熟。

  不管其根本原因，結論是，想要得到一個完整的生命，我可能需要的是和樣本同樣強大的實驗體——一位女神。可是，現在的世界上，真的還有這樣的存在嗎？

  我把結論告訴了z，他告訴我他知道了，繼續實驗。

  Ben？嗬，他隱藏的真好，直到今天我才撞到他在偷偷地哭，手腕上已經被他割出了數條傷口，想自殺？真是一個愚蠢又軟弱的男人。為了那個嬰兒嗎？

  ……

  “他媽的，他媽的！！”汪淩聲嘶力竭，他大吼著，瘋狂的踩著地麵，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如果不是冷睿眼疾手快一把將那本筆記搶走，可能已經被憤怒的汪淩撕碎了。

  咚！

  汪淩一拳砸在了麵前培養倉的倉體上，那看上去是亞克力的材料硬的如同石英一般，一抹鮮血順著他的拳頭留下，在透明倉體上留下了一道妖紅。

  “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怎麽會有這種如此歹毒的女人？！她是怎麽做到這樣的漠視生命？如果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她難道也能這樣眼睜睜的將它創造，然後再死去？！”

  “他能。”冰寧拉過了汪淩的手查看傷勢，她的聲音雖然冰冷但卻有些顫抖，她早已經同樣憤怒到了極限，“她甚至想代替培養倉親自生下來這麽一個……實驗體，你不記得了嗎？她已經瘋了。”

  “我真的好想殺了她！”汪淩趴在培養倉前，呆呆的看著裏邊的嬰兒，他看上去已經快要到出生的年紀，清晰的五官和四肢，靜靜的泡在“羊水”中。

  “冷靜，汪淩，這已經是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