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睿，那裏有什麽？”

  冷睿保持那個動作已經有近乎十秒鍾了，撐在兩張矮小的學習桌前，死死的盯著桌板下。

  “眼睛…”

  “什麽？”

  汪淩和冰寧也湊了過來，將周圍的課桌擠得七零八落，然後探頭向著桌下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兩人也都是打了個冷戰。

  隻見在那桌子下方的木板上，有一個畫的十分粗糙的眼睛，或者說是瞳孔更加合適，沒有眼瞼，隻有簡單的瞳孔和兩條示意眼角的線條。

  即便是這昏暗的房間中，也能夠分辨出它的妖豔紅色。即使畫的十分簡單，但是卻給人一種分外詭異的感覺，好像那真的是一隻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著你。

  眼睛…血眼…

  他們沒有見過德意誌級船艙上用血化成的眼睛，但是在看到這個的第一眼，他們就確定，那一定是同樣的東西。

  隻有屬於遊魂的東西，隻有屬於列表上最頂級存在留下的痕跡，才會讓他們感到如此窒息。

  汪淩咬了咬牙，剛想伸手去摸，就被冰寧一把拉住了。這個東西在“汪淩”的中，是屬於z的記號，而z則是一個強大到可以催使低級血脈發出毀天滅地般攻擊的家夥。他的東西，又怎麽可以輕易觸碰呢？

  “你瘋了嗎？”冰寧對著汪淩怒罵。

  “我隻是…”汪淩盯著那眼睛說，“我感覺，除了看上去驚悚以外，並沒有感覺到特別強大的威壓，而且你們聞到血腥味了沒？”

  “難道你認為這是你手寫那本的時候，自己畫下的東西？”

  “那怎麽可能，這些課桌都是新的，而且一年期的我連自己的名字都還不會寫。”汪淩搖搖頭。

  冰寧沉思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上邊正泛著淡淡的黑氣，泯滅一直都將三人包裹著，“我來試試，”三個人屏住呼吸，靜靜的看著冰寧的手越來越靠近那眼睛。

  冰寧自然不會盲目試探，她的眼睛雪亮的幾乎已經變成了真實的火焰，左手中的黑氣快速的凝聚著，她在蓄力，一旦有任何突然情況，她就會發出全力的一擊。

  接觸到了！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就在那黑氣觸碰到眼睛的時候，那些血一樣的輪廓立刻就消融了，連帶著桌板，全都變成了一個大洞。

  這個結果雖然不能說出乎意料，但是三人還是有些吃驚，他們潛意識裏總認為會不會當泯滅的力量觸碰到眼睛的時候，就像那晚的brody一樣，被血水所包圍，或者像那些第一批的孩子一樣，完全消散成為了祭品。

  呼…

  條件反射的長出了一口氣，三人麵麵相覷。

  “汪淩，那個眼睛，是你中的屬於z的，對吧。”

  “我他麽怎麽知道？”汪淩同樣一頭霧水，“這玩意咱們三個是一起看的，我之前也從來沒見過。”

  “會不會是那個把放在圖書室的人故意在這裏畫的，想要混淆我們的視線呢。”冷睿撫摸著桌板，“這似乎隻是一個簡單的畫而已，那我們剛才聽到的聲音又是怎麽回事呢。”

  “你們說，是不是那個搶走了照片的人？”汪淩忽然想起來他們兩天前最後那個突然出現在圖書室的人。

  “現在說什麽都是假設，我們完全就是沒頭蒼蠅，一無所知到處亂撞。”

  冷睿示意兩人先不要說話，他將散亂的桌子重新擺正，十分困難的坐了下去，坐的板板整整的如同在聽課一樣。

  一幕幕景象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他正在快速的猜測著。這些桌椅甚至還帶著清漆的氣味，顯然是剛剛更換的，那麽這個眼睛也是在近期才畫上的，甚至可能就是在兩天前！

  張大爺說沒有人接過鑰匙，那個家夥又是怎麽進來的呢？

  汗水從冷睿的額頭上流下，他努力的回想著上一次來這間教室時的全部細節。

  不對，門鎖是新的！難道就是剛換上的？他怎麽知道汪淩會來這所學校，會來到這間教室？那個聲音是怎麽回事？

  最最重要的是，他怎麽會這麽清楚的知道，汪淩一年級的時候就坐在現在的這個位置上？剛剛冷睿去查看過，周圍的其他的桌子下，都沒有相同的畫。

  一個影子逐漸浮現在他的眼前，背對著冷睿，他的手上沾滿了紅色的筆墨。

  “我想，隻有一個人能夠符合這個身份，”冷睿睜開了眼睛，輕聲說，“那個人就是你。”

  ？？？

  汪淩被冷睿指著鼻子，錯愕又無言以對，其實他心中早已經有這過這個奇怪的念頭，特別是在看過那本手寫後，他一度都在想，是不是自己隻是一個占據了這屬於“汪淩”的外來意識，就像z一樣，而自己所經曆過的一切都和“汪淩”的記憶不同，自己所記憶中的一切，都隻是補全的臆想而已。

  “冷睿，說的清楚一些。”看到汪淩的情緒十分不穩定，冰寧撫摸著他的頭發說。

  “屬於汪淩的一切都被替代了，可以說，大學以前，甚至入職以前汪淩的記憶，都與這世界格格不入。而我們唯一沒有發現被替代的，隻有一個東西……那就是汪淩自己。”

  冷睿那藍色的眸子注視著汪淩的眼睛，“我們沒有考慮過，如果這是一個錯誤的世界，那是不是說，這個世界同樣有一個汪淩？不管是，那些看過的書，以及這個眼睛，怎麽都像是一個人在嚐試向我們透露著信息，他想要告訴我們一些東西。”

  “那個信息，會不會是，其實我們身邊這個汪淩，其實才是被替代了的呢？”冷睿的手忽然閃電般的伸出，汪淩的脖頸處立刻就感到了一抹冰冷，那鋒利的刀片已經貼上了他的皮膚。

  “你在做什麽？”冰寧焦急的問道，那刀刃幾乎已經要陷進汪淩的皮膚中，她不敢直接伸手去阻攔。

  冷睿和汪淩對視著，仿若沒有聽到冰寧的話，他的眼睛微微眯著，看不到他的瞳孔到底在看著哪個方向。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冷睿似乎在等著汪淩開口，不過冰寧已經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冷睿睫毛間露出的淡淡藍光正在左右移動著，他的耳朵也在微微晃動，顯然他的注意力並沒有在汪淩的身上，而是全力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別緊張，”冷睿重新睜大了眼睛，收回了右手，汪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痕，冷睿對於力量的把控無異於登峰造極，隻要再大哪怕1n都可能會切入他的脖子。

  汪淩搖搖頭，冷睿猛然出手的時候他確實收到了不小的驚嚇，但是冷睿的左手不著痕跡的在他腿上敲了兩條，他就明白了冷睿顯然是有目的的。

  “你剛才是想試探這個房間中，有沒有藏著人嗎？”

  冷睿點點頭，“我曾經在心裏複現過那天圖書室中的場景，能躲過我的知覺的能力不多，但是有一種一定可以，甚至我們總部中就有人擁有。”

  冰寧沉思了一下後說，“你是說，帕特裏克？”

  這個名字聽到的次數並不多，但也是一個讓汪淩記憶深刻的存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是在那董事會上，那幾位大佬之一的——偵查部董事。

  “他的能力是？”汪淩除了特訓的那段時間以外，其實到現在也並沒有在總部基地待過太久，對於一些半機密的東西並不了解。

  “loki！列表第78。”冷睿站起身來，“loki，邪神，能夠能夠讓徹底消散在空間當中，擁有這種能力的人，除非你用真空彈徹底毀滅一片地域，否則你幾乎根本無法發現他的蹤跡。”

  “看來是我想多了，這裏應該沒有什麽人，我們還是趕快去地下室吧，煙霧已經有減弱的趨勢了，等下消防員們可能就要進來了。”

  三人重新動身走出了教室，走到了大門的入口處，幾條水龍還在不停的向地下室入口噴射著，接著煙霧的掩護，他們走下了台階。

  地下室的排水係統早已經被堵塞了，噴進來的水在地上形成了齊膝深的積水，被火焰烤的幾乎沸騰了，沾染了大量灰粉的烏黑的水麵不斷有氣泡翻騰。

  水順著尚未燃燒殆盡的書架和舊書桌向上虹吸，與上方的火焰展開了生死搏殺，滾滾濃煙就是這樣出現的。

  “火焰好像是從圖書室開始的，”冷睿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照射著周圍的景象。

  圖書室的門已經被徹底燒沒了，可以隱約看到原本擺滿了書架的圖書室中現在已經隻剩下了一片漆黑，三人向前走去，地上的水隨著距離圖書室越近越粘稠，最後幾乎已經成為了泥漿——那是屬於千百本書籍的殘軀。

  “這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圖書室中即使是書架也都徹底看不到了，隻有泥漿上還散落著一些沒有完全燒淨的紙張。

  “等等，”冷睿走到檔案室的小門旁，這裏的泥土十分奇怪，有些向下陷落的趨勢。

  “冰寧，勞煩了。”

  冰寧會意，手指向地麵，原本貼在他們周身的泯滅領域立刻擴散開來，不管是泥漿煙霧甚至地板都立刻被粉碎成為了原子態。

  “停！”冷睿俯下身去，此時他們麵前的地麵上，赫然出現了一個鐵門狀的東西，一個之前被地板磚掩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