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汪淩一愣，“沒什麽。”

  “得了吧，我和你說，雖然這個工作我做的時間不太長，但是我經驗還是十分豐厚的，我看你現在就屬於那種有些找不清個人方向的。”

  彭富坤和汪淩碰了下杯子，“總會有那麽一些時候，我們會覺得自己和整個社會格格不入，幻想自己突然有一天被所有人都拋棄了，和任何人都不合群。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已經完全獨立於世界之外，沒有了自己的位置，總以為當自己消失一段時間之後，會有許多人不斷的尋找自己，可是當他重新出現後，才發現那個在尋找他的，隻是自己而已。”

  “TF？”汪淩終於沒忍住，啤酒都從鼻子中衝了出來，自己是不是已經喝多了，坐在自己對麵真的是那個相處了四年的大學室友，要知道他可是一門大學物理都能從大一掛科到大四的孩子，他怎麽能說出這出這種慢慢營銷號風格的話？

  “你看，我說到你心坎裏了吧，是不是覺得我十分偉大。”

  “偉大個屁啊，我覺得你雞湯喝多了兄弟。”

  “不不，你還沒有了解到精髓，當今時代，大多數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都是孤獨症患者，嘴上說著自己喜歡一個人，安靜。但是鬼知道當你真正一個人後，有多麽的恐懼。”

  “停停停，”汪淩連忙擺手，“越說越離譜了，你等會是不是得說我有心理疾病了，我看你不是心理輔導師，你這家夥是個傳銷。”

  “我看你恐怕真的有心理疾病啊，你看，你已經有些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但是你不敢麵對，所以才故意提出來，來掩飾你自己的恐懼。”

  汪淩徹底無語了，他將杯中的瓦倫丁一飲而盡，又重新倒滿了一杯。“你快閉嘴吧，我看你啊，就是剛開始喝沒上勁，等到位了你就開始嚷嚷漲肚了，還叭叭個屁，你給我喝。”

  汪淩雖然嘴上不耐煩的樣子，但是心裏其實也有些嘀咕，自己確實和富坤所說的什麽孤獨症不搭邊，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感覺自己被世界遺棄了，而是真真正正的被拋棄了啊，他甚至連自己的家都找不到。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彭富坤伸手在汪淩麵前晃了晃，“哎，我和你開個玩笑，你可是有女朋友逇人，還那麽有氣質，你怎麽可能是孤獨症患者呢？”

  “我暈，我都和你說那是我同事了啊，甚至是我上司，哪來的好事，你以為小說yy的故事真能有啊，我的美女上司？”

  “得了吧，我早晨都沒說你，她一瞪你就老實了。”富坤一副我懂你的樣子。

  兩人又要了些小吃，就這麽互相調侃，漸漸的也喝了不少，桌子上擺了一大堆酒瓶。這啤酒雖然被他們戲稱皮兒茶爽，但是喝多了也終究是

  有些上頭。

  “汪淩，你說，如果哪天一覺醒來，忽然發現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人忽然消失了，你說那是什麽感覺。”彭富坤喝了不少，說話大舌頭。

  汪淩沒吱聲，這個酒喝在胃裏，可是他心裏卻是越來越難受，怎麽這富坤越說，汪淩越感覺他就在說自己呢。

  “富坤，你小子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東西？”汪淩點上一支煙，瞪著彭富坤的眼睛看著。

  “汪淩，你喝多了。”富坤反而沒有剛開始話這麽多了，他有些含糊不清的說，“我不太明白你說的是不是喝多了是什麽意思，不過我覺得，有些東西我可以分享給你。”

  富坤伸到口袋裏摸了摸，最後掏出來一個球，放在了桌麵上。那個球是由兩部分組成的，一邊紅色一邊綠色。

  汪淩拿過來端詳了一下，沉甸甸的，感覺是金屬材質，兩邊都像陽極電鍍，但是卻又看不出來到底是兩邊扣起來的還是單純的一個實心球。

  “這是我自己找人做的，用來時刻提醒我自己。”彭富坤將球拿了回去，又一次擺在了桌上。“綠色的那半球，用料比紅色那邊足的多，所以不管你怎麽去動它，它最終都會變成綠麵朝下的。”

  彭富坤輕輕捏住了球體，雙手一撥就快速的轉動了起來，紅綠撞色的球體轉起來十分花哨，看的有些眼暈。

  “我們都知道夢是假的，可是我們在夢裏卻相信是真的，我們都知道現實是真的，可是你怎麽能確定這不是另一場夢境。”富坤輕聲說。

  “我知道，這是《盜夢空間》的經典台詞，”汪淩努力的想著，“我覺得，這就是一個自我暗示，不管我們到底處在怎樣的環境中，我們都會下意識的認為當前是現實中，我是沒有勇氣臥在鐵軌上來回到現實世界的。”

  “電影中的另一句台詞就可以給出解釋，我們很多決定其實都是潛意識所決定的，但是決定我們潛意識的並不是我們的理智，而是我們的感情。”彭富坤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感情這個東西，又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所以我們現在身處的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竟然是一個科學無法解釋的話題。”

  汪淩看著那越轉越慢的球體，綠色已經逐漸占據了“上方”，紅色基本已經看不到了，“你怎麽突然說起來這些。”

  “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有了這種自己是否在夢境中的想法，不要猶豫，因為這個時候你也隻有一條路了，那就是前進。除非…”彭富坤指了指球說，“你有幫助你確認的方法。”

  球已經不再旋轉，兩色的分界線完全與桌麵、與海平麵所平行，重力幫助它做出了這個二選一的選擇題。

  “綠色下，紅

  色上，就像電影中的陀螺一樣，隻要它還在堅持著沒有改變自己，那你就可以確定自己的所在了。所以，”彭富坤將球拿起來搓了搓，忽然丟給了汪淩，“我們現在是在現實中，不是嗎？這個球送你了，我希望你不會有一天用到它，因為那說明你真的迷茫了，你手機亮了。”

  汪淩剛想拒絕，就聽得彭富坤最後一句話伴隨著一陣嗡嗡的振動聲，桌上擺著的手機亮了，冰寧的名字伴著一張汪淩偷拍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女上司’催了哦，接吧接吧，我去洗手間。”彭富坤打著飽嗝去了廁所。

  “汪淩，快走，有急事，你的學校失火了！”

  “什麽？”汪淩的酒勁瞬間下去了一半，“你說哪個學校失火了？”

  “你蠢啊，還能是哪個，當然是我們剛剛去過的小學啊，你快出來，我們馬上趕回去。”汪淩已經透過玻璃看到了街對麵的冰寧，她十分著急的對著汪淩揮了揮手。

  “咋了，小女…你們公司有什麽事情嗎？”彭富坤看到汪淩一副焦急的樣子，忙問。

  “富坤，我這邊突然有急事，非常著急，可能現在就得先走了，今天咱倆這才剛開始，還沒到位，實在是不好意思。”

  “別比比，咱倆你給我說這些幹什麽玩意，有急事趕緊滾蛋，下次把所有事情都推幹淨了咱倆再喝就是。”彭富坤十分不耐煩的揮揮手，“上兩年班怎麽還油嘴滑舌的了，好像談生意一樣，你不走幹啥，等著我打車送你啊，快滾，勞資要去上網去了。”

  雖然對彭富坤最後一句話有些無語，心想這家夥都上班了竟然還喜歡上網打遊戲，但是汪淩知道，富坤這純粹就是讓他趕緊去忙自己的事情。

  大學四年，不管什麽事情他們基本都是互相“譏諷”著，“叫罵”著，才能有那麽好的關係。

  “那我就不多說了，抱歉了兄弟，我先走了。”汪淩剛想去結賬，就被彭富坤拉開門踢了出去。

  “快滾蛋，沒完沒了的。”

  “對了，汪淩，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另一位心裏輔導師，你一定不要想著刻意不順從他說的話去想事情，因為在他說大象的時候，如果你刻意不去想它，那你想到的就是大象……”

  十幾分鍾後，三人已經到了距離學校不遠的路口，情況十分不秒，汪淩也沒有功夫去思考剛才彭富坤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前方道路水泄不通，偏趕上兩輛車在門口追尾了，消防車隻能從車群中一點點的擠過去。

  大門的位置已經扯上了警戒線，一大群好事的人圍在前邊想去看，但是都被已經趕來的警方攔住了。“哎呀，幸虧是十一啊，學校裏沒什麽人，要不然可就危險咯！”

  有人說著，

  得到了周圍人們的肯定。

  “事情很蹊蹺，”三人沒有站的太近，爬上了孩子們過路的天橋上，冷睿說，“節假日期間，除了你那個大爺以外，學校根本沒有人，所有的插座和電氣肯定都是要關停的，平白無故怎麽會失火？”

  他用左手微微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瞳孔中燃起了藍色的火焰，此時周圍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無比的清晰。

  “前車爆胎了，”他看向那處車禍現場，前邊的奧迪還好，隻有前胎癟了下去，後邊的天籟發動機倉都被撞憋了，“撞成這個樣子，就算車架再不敦實，速度也絕對快的出奇，這場車禍有問題。”

  “先別管了，那個交給警方處理吧。”汪淩咬著牙看著校內冒出的滾滾濃煙，“我現在就想知道，這場大火到底是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