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作者:何大仁      更新:2020-12-29 03:36      字數:6910
  當初將路修遠扔進喪屍堆的一共有五個人。

  一名他從始至終沒看到過臉的駕駛員, 一名坐在副駕駛的男子,兩名普通士兵,還有那個拿著槍逼他跳車,並且親口命令手下將他從車廂扔出去的救援隊隊長。

  其他人路修遠或許不認識,可那個救援隊隊長的名字他到死都不可能忘記。

  “渠朔, ”路修遠牙關打著顫, 左眼通紅如血,眼底是滔天刻骨的恨意:“他的名字叫渠朔。”

  有了名字和身份,找起人來就簡單多了。

  第二天一早, 狗子在前麵帶路,沈十安開車載著路修遠在後麵跟隨。

  “你確定他真的能帶著我們找到人嗎?”

  路修遠對沈尋有些不信任,他在京城基地裏找了幾個月也沒找到消息的人, 憑一條狗就能找到?他其實更希望沈十安能夠借助顧家的力量, 隻要能讓顧家幫忙在人口登記部門的係統裏一查,找到人不是分分鍾的事情嗎?

  但沈十安偏偏不願意什麽事都依靠顧家,他就算著急也沒辦法強求。明明有資源卻不會用, 路修遠覺得他這個官二代也太差勁了點。

  還不如讓我當呢。

  沈十安注意觀察著那條從狗子身上延伸出去的細長紅線, 及時轉動方向盤在十字路口左轉,“要麽相信我們,要麽你自己找, 選一個。”

  路修遠一噎,想嗆又不敢嗆, 憤憤不平的小聲嘟囔:“問還不讓人問了……”

  沈十安沒理他:“你的異能確定恢複了?”

  路修遠抬手在掌心內撐起一隻透明空心圓球, 正好將一根飄起來的狗毛困在裏麵, “喏。”

  “那就好。我再重申一遍:我跟尋尋隻負責幫你找到人,到底該怎麽解決這樁恩怨那是你跟對方之間的事情,我不會動手幫你傷人。”頓了頓又道:“也不會讓對方傷到你。”

  “知道了。”掌心內的空心圓球迅速收縮,轉眼之間將狗毛擠成微不可見的一小團,“我也不需要你動手。”

  渠朔既然是當初第一批前往H市醫科大的救援隊隊長,個人能力肯定不會差,在駐軍中的地位應該也不會太低。因此在沈十安和路修遠的預想當中他要麽是在基地外執行任務,要麽就應該是在基地內的某一個軍隊駐紮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狗子身上的紅線竟然將他們一路引到了基地最南邊的工業區。

  京城基地的工業區頗為完善,除了高新科技產業因為末世而遭到重大打擊之外,小部分重工業和大部分輕工業都得到了一定恢複,占地麵積廣闊,人流量極多,是基地內絕大部分普通幸存者的主要工作場所和收入來源。

  但是身為救援隊隊長的渠朔來這裏做什麽?

  沈尋最終在一座食品加工廠前麵停了下來,“人就在這裏,我確定。距離咱們不超過五百米。”

  沈十安停好車,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路修遠從另一邊繞過來:“渠朔在這兒?你確定嗎?他來食品加工廠做什麽?運送物資?代表某支軍隊跟加工廠談合作?”除此之外這裏也沒有需要軍隊進駐的地方啊。

  總不可能是在這裏打工吧。

  一個救援隊隊長跑到加工廠當工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沈十安摸了摸狗頭:“找到人之後你親口問他不就知道了。”

  目標的位置已經確定,該怎麽把人帶走又是個問題——京城基地內嚴禁打架鬥毆,路修遠的事情想要了結,肯定得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讓他和對方當麵對質。這裏人來人往,怕是不好動手。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剛抵達食品加工廠沒多久,狗子忽然道:“安安,那個人在往外走,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沈十安想了想將車鑰匙扔給路修遠,“我跟尋尋抓人,你負責開車,不要離得太近,對方認識你。”

  他沒見過渠朔,也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子,但眼前這個穿著加工廠普通工人服飾,麵色滄桑胡子拉碴、臉上幾乎寫滿了落魄的男子似乎和能力卓絕的救援隊隊長完全對不上號。

  難道路修遠猜對了,這位渠隊長如今真的以在加工廠打工為生?

  無論如何,連在對方和狗子之間的紅線總不會搞錯。憑借紅線的指引,沈十安在尾隨對方走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巷道時突然閃身上前,一個手刀將對方打暈,塞進了越野車的後車廂裏。

  半個小時過後,越野車在京城基地外一座荒廢的加油站旁停了下來。

  路修遠將人從後備箱裏拖出來,一桶涼水澆了上去。

  沈十安負手站在三米開外,看著這名叫作渠朔的男子渾身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就被路修遠蓄勢已久的一記拳頭重重砸在臉上,腦袋一歪,立即悶哼著吐出一口血沫子。

  路修遠甩了甩拳頭,身體小幅度顛動圍著他繞了兩步,左眼中滿是大仇即將得報的興奮和陰狠:“醒了嗎渠隊長?你還記得我嗎?”

  話音未落,左腳猛地抬起,對準渠朔的小腹便狠狠踹了過去。

  但這一次沒能如願擊中目標,毫無防備之下吃了一記悶虧之後,渠朔卓越的軍人素養在此時完美展現出來,雙臂交叉格擋住這一記飛踹,同時就地翻滾兩圈迅速脫離路修遠的攻擊範圍,單手撐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大約是因為被塞在後車廂裏關得時間久了,起身時腿腳的動作略微有些不自然。

  視線飛速掠過沈十安和他身旁那隻三米高的大狗,最終定在了路修遠身上。

  瞳孔因為震驚而劇烈收縮,“是你!你怎麽會活著?你明明……”

  “明明怎麽樣?”路修遠攥緊拳頭縱身飛撲過去,一拳比一拳狠戾,招招直擊要害:“明明被你扔進喪屍群,早就該被啃得渣都不剩了是嗎?去死吧你!”

  加入利刃這幾個月路修遠可沒有荒廢時光,陶源教授的體能訓練方法和近戰格鬥課程他學得比誰都賣命,為得就是等到這一天,要親手將當初迫害他的仇人打得跪地求饒。

  隻不過短短幾個月的學習,和渠朔在軍隊裏經年累月的殘酷磨練相比還是存在著不可逾越的差距。

  接連退讓閃躲數次之後,渠朔一把攥住他的拳頭:“你要是再動手,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我草你媽!!”路修遠破口大罵,抬起拳頭就對準對方的喉嚨捶了過去。

  喉嚨是人體要害之一,這一下要是打實了不說立刻致死,最起碼能讓渠朔喪失戰鬥能力。

  渠朔臉色一沉,閃身避開路修遠的拳頭,同時鐵臂橫掃而出正好掄在路修遠胸口,將他砸得倒飛出去轟隆一聲撞在加油箱上,捂住胸口咳嗽不止,臉上立刻浮出一層異樣潮紅。

  沈十安正要上前,被路修遠抬手攔住:“……別過來!咳咳咳咳…我說過,不用你幫忙…咳咳咳……”

  沈十安停在原地,但掌心卻聚起兩道靈力,如果路修遠遭遇危險,他隨時都能進行支援。

  不過路修遠的表現卻比沈十安料想的要強得多。

  從胸口挨的那一下緩過勁之後,路修遠怒睜著血紅的左眼,再次朝渠朔衝了過去。

  渠朔依然以閃避為主,隻可惜這次卻沒能躲開:兩麵突然出現的透明牆呈夾交之勢徹底封死了他的後路。

  就是這一瞬間的停滯,路修遠已經襲至身前,一記灌注全力狠辣無比的側踢狠狠踹在了渠朔肚子上。

  這一下著實不輕,渠朔的表情立時扭曲起來。但他反應極快,既然退不了,便幹脆以透明牆作為後盾,借助於反作用力猛地往前一衝,抓住路修遠的肩膀反身用大臂將他鎖死,聲音裏已然透出幾分狠戾:“你不是我的對手,再打下去,我可不敢保證不會再殺你一次。”

  這句話無疑像是一潑熱油,澆在了路修遠熊熊不息的怒火和恨意上,“來啊!有本事你就來啊!有本事你就殺了老子啊!!”

  他瘋了一般劇烈掙紮起來,手臂彎曲成肘一陣狠擊,雙腿彈跳起來往後亂踹。

  這一番反擊是毫無章法的,按理說無法對渠朔造成任何傷害,但也不知道是擊中了什麽地方,渠朔忽然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像是忽然失去平衡般穿過被路修遠收回的透明牆摔倒在地。

  路修遠被他帶著歪了歪險些一起倒下去,好在及時掙脫,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

  他剛才踢到了什麽東西,某種絕對不屬於人體的東西。

  腦子裏靈光一閃,路修遠對準渠朔的左腿狠狠踢了一腳——不是這邊,隨後對準右腿又踢了一腳:“咚”,這一筆,被他踢中的位置發出一聲類似於金屬撞擊的悶響。

  是假肢。

  渠朔的右腿是假肢。

  一股難以形容的快意忽然湧上心頭,路修遠盯著渠朔的眼睛:“……你的右腿沒了?”

  渠朔試圖爬起來,被路修遠眼疾手快於右腿上再踹一腳,立時重心不穩又倒了回去。褲腳掀起來一點,正好露出一小截冰冷的金屬假肢。

  “你的右腿沒了。”路修遠又重複了一遍,這一回是肯定語氣,目光在那截假肢上來回逡巡,眼中是無邊的火熱和暢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這天!老天有眼,渠隊長你也有這天!!”

  他又確認了一遍,渠朔的右腿截肢位置極高,幾乎到了腿根部位,怪不得對他的戰鬥力影響這麽大,和自己打架的時候全程依靠兩隻手,而且幾乎沒有移動過。

  路修遠腦子不笨,甚至可以說極為聰明,要不然也不會和沈十安是同學,還每學期跟他競爭獎學金。思緒快速轉了兩圈,就已經將前因後果全聯係了起來:“你是因為右腿被截肢,所以才在軍隊裏待不下去,隻能在食品加工廠打工為生?這條腿是怎麽沒的?炸"彈炸的?跟人打架被打傷的?還是說…被喪屍咬了?”

  渠朔看了一眼他臉上洋溢的笑容,拖著假肢緩緩挪到牆邊,靠在牆上喘了幾口氣。“……來京城基地的路上,被喪屍咬了一口。”

  “是嗎?”路修遠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半蹲在渠朔腿邊:“被喪屍咬是什麽感覺?疼嗎?牙齒刺進皮膚的感覺,血肉被撕扯下來的痛苦,喪屍用力咀嚼的聲音……你還記得嗎?有沒有刻進腦子裏?晚上做夢的時候,會不會一遍一遍重複著當時的經曆?”

  渠朔渾身顫了兩下,手掌下意識攥緊,某種無法描述、極度不願意觸及的黑暗記憶從他眼底一劃而過。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而後看向路修遠:“……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麽?”路修遠用極輕的音量複述了一遍,燦爛的笑容逐漸變淺變淡,最後化作教人膽寒的陰森:“你想知道嗎?”

  他抬手摘掉眼罩,露出黑洞洞、邊緣處布滿齒痕的眼眶,又將上衣掀了起來,露出右半身縱橫交錯的猙獰疤痕,以及發黑發紫的喪屍化身體。動作極輕極緩,仿佛正在透過這些傷疤,無聲敘述著一個足以讓任何人絕望崩潰的故事。

  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渠朔還是倒抽一口涼氣:“……你到底,到底是人還是喪屍?”

  “我到底是人還是喪屍,”路修遠撫摸著自己的傷疤呢喃自語,而後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呢,要不然渠隊長你來告訴我?畢竟,我之所以會變成這副樣子,不都是拜渠隊長所賜嗎?”

  渠朔盯著他黑洞洞的右眼和身上的傷疤看了片刻,臉上劃過一絲不忍,“對不起,我沒想到……”

  “沒想到?”路修遠打斷他:“沒想到什麽?沒想到我會被喪屍撕咬啃食,還是沒想到我能活下來?不過也無所謂了,”路修遠勾起唇角,“我今天把你綁到這裏,可不是為了聽你道歉的,對不起如果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呢?渠隊長你說是不是?”

  渠朔還沒來得及說話,小腹處忽然一涼,隨即傳來一陣劇痛——路修遠不知何時竟掏出了一把細長的匕首,對準他的肚子用力捅了下去。

  “唔!!”渠朔咬緊牙關悶哼一聲,左腹處立馬多了個血窟窿。

  旁觀的沈十安微微皺眉,到底沒有幹預。

  匕首很細,大約隻有一指粗,路修遠是醫學生,捅的地方並非要害,所以死不了人。

  不過痛大概是極痛的。

  盯著渠朔的表情欣賞了一會兒,路修遠將匕首拔"出來,仔細擦拭血跡,“疼嗎?是刀子捅比較疼,還是被喪屍咬的時候更疼一點?我覺得應該是被喪屍咬。你隻被喪屍咬過一口,你知道我被咬了多少口嗎?五十三口,被你扔進喪屍堆以後,我一下一下記在心裏數的。啊,真疼啊。”

  渠朔捂住傷口,刺目的鮮血從指縫間淅瀝瀝往下淌,很快就在水泥地上聚起了一小灘。

  “……我知道你肯定對我恨之入骨,”他倒抽著冷氣艱難道,“我也知道不管我做什麽,有多少懊悔和歉意,都無法彌補你所遭受的一切。但當時的情況下,我有軍令在身,不得不殺你。”

  “軍令在身不得不殺?”路修遠將匕首貼在他臉上劃了兩下:“什麽樣的軍令?誰給你的軍令?又是什麽時候給你的軍令?”

  “病毒爆發之後,我帶領的搜救隊伍收到了一條來自所屬部隊最高指揮官秦家的指令,要求我們在H市醫科大找到一個名為沈十安的學生,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對於這條指令渠朔不是不存在質疑,但舉國大難末世降臨,軍隊的指揮體係本來就搖搖欲墜,這時候質疑上級的命令無疑是最愚蠢的做法。

  對他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根本沒找到“沈十安”,這樣他不用違背命令,一個極有可能無辜的目標也不需要慘死。

  然而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命運的作弄,他抬頭看向路修遠,眼中隱隱露出一絲嘲諷:”一個有學生證作為證明的‘沈十安’迫不及待衝到了我麵前不是嗎?”

  路修遠掄起手臂一拳砸在了他的傷口上:“我明明告訴過你我不是沈十安,被你扔進喪屍堆之前我明明告訴過你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任務目標!”

  渠朔因劇痛而渾身痙攣,半晌後粗喘著擦掉額頭的冷汗,仰頭靠在牆上:“死到臨頭的話能信嗎。你如果說的是假話,那我已經完成了任務,你如果說的是真話,那也不過是個冒領別人身份的小偷而已,我沒有相信你的理由。”

  路修遠攥緊了手中的匕首,左眼中滿目陰寒:“除了你之外,另外四個參與到這個任務裏的士兵叫什麽名字?”

  渠朔沉默了。

  他看著路修遠,臉色因失血過多而逐漸變得蒼白:“將錯就錯把你當成沈十安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如果能讓你解恨的話,你大可把我也扔進喪屍群裏,我保證絕對不會反抗。”

  路修遠還沒來得及說話,渠朔已經轉向了沈十安:“沈先生,我知道利刃很厲害,更知道以你的能力找到其他人不是問題,但草菅人命的是我,選擇執行指令的也是我,其他人不過是奉我的命令行事,他們是無辜的。”

  沈十安並不意外他能認出自己來。利刃成立以後,長劍和狗子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標誌。但,

  “這是你們之間的恩怨,我無意插手。”

  他來這裏並不是要給誰主持公道的,他來這裏是履行自己的諾言,也是無條件支持自己的隊友。不管前因如何,這其中又有什麽苦衷,路修遠被渠朔所害是事實,實際上如果被扔進喪屍堆裏的是他或者是尋尋,他恐怕沒這個耐心站在這裏和這位渠隊長廢話。

  渠朔低下頭,然後將視線重新轉向路修遠:“關於我為什麽要殺你這件事,除了軍令難為之外,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沈十安’死後,我們連隊獲得了整整一個月的物資,靠著這批物資我們救出了一千八百零三名幸存者,其中一千二百多人都成功活到了京城。”

  “我做了一個選擇,拿你的命換了更多幸存者的命。”

  “這話你或許不愛聽,但末世當中命如草芥,別說是拿一個人換一千多人,哪怕拿十個人換一千多人我也是同樣的選擇。”

  “你的運氣的確差了點,不過就算重來一次,我估計還得把你扔進喪屍堆裏。”

  沒人能受得了這種刺激,路修遠尤其如此。

  他笑了笑,抬手在渠朔周圍撐起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透明牆,牆體迅速收縮,眨眼間將對方擠成一團,臉龐因為缺氧漲得紅紫,各處骨骼關節收到強力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

  就當渠朔要麽被憋死要麽被活生生擠成一團肉渣時,沈十安走過來按住了路修遠的肩膀:“停手。”

  “我不!我要殺了他!我要讓他嚐嚐我當初所經曆的絕望和痛苦!!”

  沈十安加大了力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他是故意激怒你,根本一心求死。”

  路修遠一怔,異能輸出停了下來,透明牆驟然潰散於無形。

  渠朔癱倒在地上,漲紫的臉龐上青筋直跳,張大嘴拚命呼吸,“你就…隻有這麽…一點本事嗎……”

  “我說過,我不會阻攔你報仇,”沈十安道,“但殺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是一個需要你背負終生的選擇。如果你確定要殺了他,最起碼先想清楚到底是為了報仇而殺,還是因為他不肯背叛戰友而殺。”

  路修遠盯著渠朔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收起匕首,將眼罩重新戴了回去。

  “就這麽殺死他,太便宜他了。把他扔在這裏等死吧。”

  從這到京城基地最少二十公裏,他倒想看看一個沒了右腿又被捅了一刀的人到底要怎麽回去。

  兩人快要走到越野車的位置時,渠朔忽然喊了一聲:“路修遠。”

  “你的名字叫路修遠對不對,我記得。”

  “對不起——我知道這句話卵用沒有,但我還是要再說一遍。殺你並不是我的本意,但我是一名軍人,上級命令高於一切,我沒有其他選擇。這種堅持對於你來說大概虛偽得可笑,”渠朔自嘲式地低笑兩聲:“其實現在看來,連我自己都覺得挺可笑的,前一天還要殺人,第二天就要救人,這種指令說到底根本就是兒戲……”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沈十安轉身打斷他:“什麽叫作前一天殺人第二天就要救人?”

  “原來你不知道?”渠朔捂著傷口看過來,“關於你的指令秦家一共發了兩條,第一條是要確保你死無葬身之地,而在路修遠‘死’後的第二個星期,我們又收到了另外一條指令:”

  “不惜一切代價,將沈十安平安護送至京城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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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文案被鎖了,所以更新時間推遲到現在,跟大家道聲歉。

  本來是打算發三更的,但是有幾段情節寫得特別不滿意,發表之後月石不夠又不能改,所以想調整完畢之後再發,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欠兩更,我會盡快補上的。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有的小可愛應該也聽說了,別慌,有時間看看文案底下最後一句,或者齊腰舊物把死傘思舊,丟不了,這本文我肯定會寫完的。給大家筆芯。

  營養液馬上就要過期啦!快來澆灌我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