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著實有趣
作者:不國      更新:2020-12-28 23:10      字數:3430
  光被那逐漸密集的‘囚籠’遮蔽,一豎光打在黑衣人的半邊臉上,眼睛藏於那清冷的夜光中,在黑布麵罩的掩蓋下,看不見他的雙目。

  按劍,下沉,不曾動搖的視線,一直在等候著……檀石槐的‘愈合’。

  ‘黑水’自身體各部位,循著黑光連接著的地方溯去,直至將再度裹覆住整個身體。

  “咕唧……”

  拚圖一樣,碎裂成數塊的身體在快速複原,骨骼複愈以及再度連接的聲音不知為何總會讓人有種不適的感覺,甚至連那‘囚籠’所致的‘鈴鈴’聲都無法彌蓋住。

  ‘黑水’在緩緩褪去,露出檀石槐重新組合起來的身體,而黑衣人所等的,就是此時……

  劍沿著鞘亮刃,隨著黑衣人的拔劍動作,在劍身上鍍上了一層‘氣’,使得森寒的白刃消去了光,古樸的刻線則更為明顯,已呈墨黑的劍配合上它的主人的一身打扮,卻是物似其人的感覺。

  “呼……”

  檀石槐離散的身體僅剩下最後一層黏附在一起即將愈合在一起的肉塊了,而黑衣人就站在他的不遠出,‘囚籠’的縫隙已經變得極為細微了,唯有一線的光線照得進去,而那光線近乎斷去……

  下一秒間,‘囚籠’完全閉合,而恰如巧合,檀石槐的身體也就在此時完美,而黑衣人手中的劍,也已然打出。

  ‘囚籠’之外,一線光影自其表麵的一點開始,橫截劃出一線,看似完整無缺,而如隨清風掠過塵麵……

  “砰砰砰……”

  由一條條鎖鏈槍結成的籠子開始崩散來,條條失去了支撐的鏈子自完美的弧形‘囚籠’上彈出,無力地掉落下來,而其中的二人,也就再度曝光在了晚夜的薄光裏來了。

  一人引劍傲立,一具斷屍,一個已在潰散的‘囚籠’,一副絕畫,又有何處有此風景。

  寒光將那劍身上的墨黑洗去,皓白的劍刃恢複如初,腳步輕點籠杆,躍下地麵,不過黑衣人離去得並不果決,還在觀望著檀石槐是否真的死去了。

  想象中的魂光並未來臨,黑衣人一怔,按在早已歸鞘的劍上木然而立,拇指扣在劍鞘的紋理上,回想著他那一劍究竟還缺失了什麽。

  “無法複愈的‘劍技’?”

  檀石槐自那殘破的牢籠上站起,不過卻還是一分為二的兩半身體,在其斷截麵上能隱約看見一些墨黑顏色,任其如何擦拭都無法抹除,讓檀石槐有些惱恨。

  “為何”

  黑衣人終於開口了,隻是卻是疑問。

  “不為什麽,憑你是殺不了我的”

  這就是檀石槐的回答。

  “……”

  黑衣人無話可說,隻是握劍的手有因用力過度而過分顫抖的表現,他的‘劍心’,終究還是破碎了。

  黑衣人身體一時失衡,後退了幾步,看著檀石槐的雙眼,似是動搖一樣在顫動著。

  檀石槐看著黑衣人如此表現,咧嘴一笑,一手化刀紮入地麵,將自己的上半身自地麵抬起,另一手刀悍然出手,將那附著墨黑痕跡的截麵全部削去,而後橫在上身腰部,一刀切入,又劃下一片肉來,‘黑水’淌流而去,長出了新鮮**,斷裂開的身體重新組合起來,又成了一個完整人樣。

  “怎麽?不來了?!”

  檀石槐看著一動不動的黑衣人,也大致明白了黑衣人已經無法再出劍了,那麽,久未找回的樂趣又消失了。

  “嘭!”

  快速掠去,風爆隨形,一刀捅去。

  黑衣人反應一慢,頭條件反射地一歪,堪堪躲過檀石槐的手刀,可他的麵罩被挑去了,略帶花白的鬢發,額頭上的皺紋,有點枯黃的皮膚,無不詮釋著黑衣人的老邁。

  “哦?”

  檀石槐本是笑著的表情,卻一下子收斂回去了。

  “報上名來吧……”

  檀石槐收回手刀,穩操勝券般地抱胸要求道。

  “……”

  老者沒有回話,還是怔怔不動,雙目失去焦點。

  “那麽,走好”

  檀石槐等了兩個呼吸,沒有反應,那麽,便送那老者一死罷了,然而剛有念頭,許多人影出現了,檀石槐因此住了手。

  那隊伍正中又是一個身著龍袍的人,也就是那曾口稱黑衣老者為‘師傅’的‘小皇帝’,如今帶著他的屬臣,乘以步攆而來。

  “想來,你便是那大漢‘小皇帝’了?!”

  檀石槐對著‘皇帝’可不尊重,正如他曆史上對大漢的態度一樣,也因他的成就,著實有著輕視這大漢終末的‘掌權者’的資本。

  “鮮卑單於檀石槐,嗬,幸會”

  ‘小皇帝’自停住的步攆上站起,高傲地俯視著檀石槐。

  “跪拜吧”

  檀石槐張開雙臂,袒露出其寬闊的胸膛,做著等候‘臣民’瞻仰跪拜的受禮姿勢。

  ‘小皇帝’的麵色瞬間變得鐵青,瘦弱的手臂探出指頭,指著檀石槐不住地抖動著。

  “怎麽?身為‘帝王’,連‘帝王’的姿態都無法維持,你也不過一‘小兒’而已”

  檀石槐看著‘失態’的‘小皇帝’,倒如同長輩一樣批評道。

  “哈哈哈哈……”

  “你覺得,他有身為‘帝王’的自覺麽?”

  “唔?”

  檀石槐與‘小皇帝’一同將此話聽入了耳,循著來聲看去,卻又是一身著皇袍的人。

  “袁!公!路!”

  ‘小皇帝’看著來者,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喊出他的名字來。

  “嗯?這‘小黃門’恁的太失禮,快快逐了出去,莫要汙及朝容”

  袁術卻反而譏諷起‘小皇帝’來,而袁術此語,也引得他身後部眾甚至連檀石槐都哈哈大笑起來。

  “隆隆隆……”

  又一陣煙塵起,再是一支大軍前來,卻是白馬公孫帶著他的部屬並‘小屁孩’孫權以及又是身披皇袍的曹丕勢力,身後萬馬奔騰,赫赫威風參與入這‘江湖恩怨’來。

  “哈哈哈哈!爾等漢人,可真真是‘三皇五帝’啊!哈哈哈哈!”

  檀石槐又見這曹丕身上的龍袍,實在是覺得生趣十足,何其愉悅的場麵啊?!

  “砰……”

  ‘小皇帝’‘大手’一揮,掃落了車攆上的一應器物,他可是‘皇帝’啊!可一個謀逆的‘偽帝’,一個‘逼宮’的‘賊子’,終究讓他無法抬得起頭來。

  “嗯?!”

  曹丕一聲輕哼,一眼瞟向那‘小皇帝’。‘小皇帝’聞聲瞬間安靜下來,並十分乖巧地坐會車攆的坐墊上,而曹丕見此,一笑,檀石槐與袁術也是跟著笑了起來,隻有‘小屁孩’孫權不解其意,一臉好奇地看著這群笑著的人。

  公孫瓚乃至程普等人都無甚反應,東漢末年,三國亂世,莫過於‘你方唱罷我登台’,又有幾路梟雄中人能真正尊奉所謂的‘皇帝’呢?

  “哦豁,好戲上映了!”

  臥在崖邊軟草上的郭嘉如盤龍方醒,一個鯉魚打挺再猛灌幾口美酒,再度興致勃勃地盯看起來。

  “……”

  “話說……你那酒盅的酒,怎滴還未喝完?”

  眯著眼的張角挑開眼皮,看著‘神經兮兮’的郭嘉,卻對他那瓷製小酒盅報以關注。

  “這啊?”

  郭嘉眼神看向手中的酒盅……

  “咳咳,想當初我見那‘小諸諸’剛到魂域,你說年輕人始終得聽聽‘老人言’不是?所以這東西就是‘小諸諸’‘孝敬’我的”

  郭嘉笑著吹噓道。

  “小……‘小諸諸’?”

  張角對著外號不甚清楚,倒覺著是郭嘉自作主張安在那‘無辜萌新’的頭上的……

  “你不知道嗎?‘小諸諸’可是很有名的呢……當初那‘千年老陰甲魚’可沒少‘虐待’他”

  郭嘉自顧自地說道,完全不顧他的回話‘牛頭不對馬嘴’。

  “敢問那人名諱?”

  張角有些好奇,客客氣氣地問著郭嘉。

  “切,諸葛孔明你都不知道,當什麽‘神棍’啊?!”

  郭嘉說完,又灌了一口酒。

  “諸葛……‘小諸諸’?”

  張角表示接受不能,這不是他想象中的不世出的千古奇才諸葛亮啊,真的掉‘節操’啊!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小諸諸’雖然呆,整天漢室這漢室那的,但他對酒令輸的樣子真的很帥!”

  郭嘉補刀道。

  “對酒令?”

  張角特麽現在滿腦子的問題。

  “對啊!喝‘花酒’不行酒令就沒啥意思了,對著酒盅直接‘吹’,還得‘孝敬孝敬’前輩,多好的耿直‘後生’啊!”

  郭嘉說到快意處,又是一番痛飲,而張角現在正懷疑人生中……

  “其實……”

  郭嘉這次開口,語氣卻不再輕浮了,反而有點正式之感。

  “不都是‘死人’了麽……看開也好,不看開也罷,終究挽回不了了不是麽?曹魏也好,劉漢也罷,算上個孫吳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文弱書生,笑笑氣氣就過了,不似那些將領,看不對眼就是‘操家夥幹’,不嫌累麽……”

  郭嘉言畢,沒再飲酒,倒是打量起手中酒盅的花紋來。

  “可你們到最後都無人功成,不是麽……”

  張角又‘補刀’。

  “是啊……所以,我們在魂域的關係才會那麽微妙,隻是若那司馬仲達敢露頭,我是無所謂,但那些‘老陰’和‘衛道士’就得跟那幫打打殺殺的‘匹夫’一樣嘍……”

  “李儒李文優都沒他那麽‘拉仇恨’……嗬嗬”

  郭嘉又說道,還附上個冷冷的笑。

  “有趣”

  張角便以此二字,結了這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