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暮城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你爺爺挺好的，最近心情也不錯，不用擔心。吱吱怎麽不問問舅舅是怎麽知道的呢？”】

  顧知意聞言頓了頓，開口道。

  【“我從上節目那一刻開始，也沒打算瞞你們，隻是沒想到這麽快，我媽就要知道了。”】

  【“吱吱，你……哎，算了，等你回家再說吧，你啊。”】

  顧暮城歎了一口氣，也不舍得罵她什麽。

  【“嗯，那舅舅還有什麽別的想說的嗎？”】

  雖然她沒說完，但是其中話裏的題外之意他還是聽懂了的。

  【“吱吱，有時候我懷疑啊，你是我舅舅，怎麽跟我說話呢，啊？”】

  顧知意聽著笑了笑，臉上也有了溫暖之意。

  【“舅舅，我隻是實話實說，要是沒什麽別的事情，我就去洗澡了。”】

  【“這麽久沒見我了，吱吱不想我嗎，不得多聊聊天啊什麽的。”】

  顧知意：“……”

  “聽到沒有，吱吱？”

  顧知意清淡的“嗯”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麽。

  顧暮城早就習慣了自家吱吱的沉默寡言和簡潔的回複方式，所以也不會放在心上。

  【“放心吧，吱吱，我起碼能保證，你媽回去之前不知道，但是後麵的我可就不能保證了哈。”】

  顧知意淡淡的“嗯”了一聲，看著電腦上的他們以前一家人的合照，目光沒動，她的睫毛很長，雙眸暗了暗。

  【“舅舅，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和媽媽，但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什麽事啊？直接說就行啊，吱吱，你什麽時候跟我這麽客氣了？”】

  【“不是客氣，是有的話題我們都不願意提及，我也就不知道該怎麽說的。”】

  顧暮城頓了頓，他大概也能猜到他們吱吱想說什麽。

  還沒來得及開口。

  那邊的聲音就跟著傳了過來。

  【“舅舅，爺爺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我想聽真話。”】

  顧暮城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後背驟的一震，站在窗邊那裏像是被僵住了，聲音卻是笑的。

  【“就，挺好的啊，你放心就行了。”】

  【“挺好？”】

  顧知意雙眸深了一下，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試探。

  【“舅舅，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我可以承受的住，不必騙我，更不必對我撒什麽善意的謊言。”】

  屏幕那邊的顧暮城手指一根根的攥的有些緊，最後將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去之後。

  才像平時那樣吊兒郎當的笑了起來。

  【“別瞎想有的沒的，你爺爺身體好著呢，你個小孩，別整天想這麽多，我說沒事就沒事，做你自己的事就行。”】

  【“嗯。”】

  【“怎麽了？”】

  顧知意閉了閉眼睛，淡淡道。

  【“沒什麽。”】

  顧暮城聽著那邊的聲音，並沒有聽出什麽不妥來，眸色漸漸的淡了一點。

  嗓音裏還是帶著他慣有的幽默風趣。

  【“吱吱，你大約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如果快的話，弄完這邊的比賽的時候就能回去了，到時候我就會跟媽媽還有爺爺如實交代，舅舅放心就行，這段時間就麻煩舅舅了，還有爺爺那邊，他……”】

  還沒有到顧知意說完，那邊顧暮城就喊了一聲。

  【“糟了，你媽過來了，我得先去應對了，吱吱，舅舅先掛了哈，有空再聊。”】

  滴——滴——滴滴滴。

  等掛了電話之後，顧暮城才靠在牆上，頹廢的靠在了那。

  他垂下著眸，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怎麽說。

  顧暮城拿著手機的手，垂在了半側。

  自家老爺子身體已經到了超負荷的狀況，他不想也不能說。

  上次他們吱吱的心理狀態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自打母親去世之後，他經常會想起以前的生活，偶爾會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好好陪陪他們。

  所以他和他姐現在放下手頭上的所有事情，專門陪他父親到處逛逛散散心。

  可是他們的陪伴，和母親的陪伴是不一樣的。

  所以父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們看的出來，父親似乎自打母親走了之後，眼裏就再也沒有光了。

  無論他們說什麽，做什麽，他們都比不過母親的陪伴。

  他到現在都記得，母親在的時候，父親經常對他說的一句話就是。

  “顧暮城，你給老子滾過來，你又在外麵幹了什麽混賬事了，最好給我如實交代，要不然我把你的腿給你打斷。”

  現在想想，那真的是一個很美好的事情啊。

  那時候的父親，是鮮活的，無論他們多大年紀，父親都會把他們當做小孩子來看待。

  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父親再也不會說這種話了。

  母親剛走的時候，他甚至會出現某些幻覺，覺得這一切都是夢。

  後來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緩和。

  他發現，父親真的變了，他變得對生活不再充滿希望，也變得越來越衰老疲倦。

  他想，父親在，母親走的那一刻真的已經萬念俱灰了，可當他看到他們的目光，才強逼著自己緩和下來。

  可就算強逼著自己緩和下來，眼裏沒有光，沒有希望的父親，身體也越來越差。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父親這是怎麽了。

  可他偏不信命，他用盡各種辦法讓父親開心起來，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可父親的語言越來越少，有時候甚至一睡就是一整天。

  顧暮城偏眸，視線落在了自己手機屏幕鎖屏的那張合照上，腦海裏突然回憶起了他們以前的生活。

  嘴角輕微的勾了一下，不論怎麽樣，至少父親還是在他們身邊呢。

  夜色越發的深，原本就過了零點。

  現在外麵更是漆黑的一片，顧知意卻沒有睡。

  手機屏幕上，是有關以前他們吃飯的時候拍下來的視頻。

  看著他們以前的笑臉，顧知意的眸色也跟著在加深。

  接著，她鎖了屏，有些事情不是她不知道，隻是她不願意去想。

  以前他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好像還曆曆在目。

  如今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她不知道爺爺的身體具體怎麽樣，但是也能猜的**不離十。

  顧知意淡淡的閉上了眸，過了一會安靜的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有條不紊的幹著自己的事情。

  隻是第二天下去陪著他們團隊裏的人訓練的時候，剛剛坐飛機過來的薑時總覺得他們吱吱有些太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