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淡淡地揚了揚眉，點頭道：“正是如此。”

  還不待蘇霖說話，杜姨娘便直起了身，麵上露出劇烈的神情來，大聲道：“這可不是妾身拾到的，世子妃顧左右而言他，莫不是想沒去身上的罪名？”

  “本宮有何罪名？”明玥突地變了臉色，輕輕地笑了起來，饒有興趣地看著杜姨娘。

  杜姨娘冷笑一聲，說話擲地有聲，當即便道：“便是通奸之罪！”

  此言一出，眾人頃刻大驚，無有一人不變了臉色的，目瞪口呆地看著杜姨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片刻之後，還是蘇夫人開口怒斥道：“胡言亂語！竟敢在這裏大放厥詞，便是這個，便可將你逐出府去！”

  杜姨娘渾身一顫，登時便落下兩行淚來，隨後跪伏在地上，痛苦失聲一般地道：“妾身不敢說謊！侯爺，夫人，妾身不敢說謊……三爺救我！”

  蘇霖忍住心中的幾分高興，見自己的寵妾這般，便扭過頭來看著蘇霆和蘇夫人道：“此事若是真的，難不成兄長和嫂嫂也視而不見？此事關係蘇家門楣，還是先行問清此事，再行發落不遲！”

  一旁的蘇樊氏和蘇雷嘴巴張成了個鴨蛋的形狀，他們兩個對於這事情詳情是不知的，隻是突然這般說出話來，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反應過來，待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回過神來，隨即心中便是一片大喜。

  這、這是喜從天降啊！他們沒有人手也沒有法子，對付不得明玥，便是在明玥跟前也總是吃敗仗而歸，時日久了，總想試探著出些幺蛾子，卻隻能從外圍下手，根本動不得明玥的本身，卻沒想到今日杜姨娘竟然說出這麽個猛料來。

  雖然他們不知詳情為何，可也知道杜姨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兩個人對起來，他們豈不是能坐收漁翁之利？

  隻若是能對付得了明玥，適才蘇霖說的話似還有幾分可信，那豈不是說明他們則事半功倍，離那爵位愈發近了一步了？

  想到這裏，蘇樊氏眼中便是一陣興奮，聞言便道：“二弟，弟妹，我知道你們心中憐惜，可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先行說清楚了才好處置，如若不然，咱們蘇家的臉麵可往哪兒擱啊！”

  蘇霆眼中隱隱顯露出失望之色，微微閉了閉眼，而蘇夫人卻是麵色惱怒至極，頓了頓之後一旁的族中長輩忙道：“我知侯爺和夫人之意，不過這話說的在理，且三郎和世子妃又定下了前頭的約定，便是錯了也自有處置之法，還請侯爺和夫人稍安勿躁，咱們聽聽不遲。”

  見他開了口，蘇夫人便是再過惱怒，也不好多說什麽，隻陰沉著臉坐在了一旁。

  蘇樊氏心中生喜，不由得讚歎蘇霖果然行事老道，提早叫了族老在旁坐鎮，也不好讓蘇霆和蘇夫人多說什麽。

  扭過頭去，蘇霖淡淡地道：“究竟是個什麽緣由，你一一道來，不可放過一絲一毫，如有隱瞞，我便唯你是問！”

  杜姨娘身上一顫，心中還在疑惑適才族老口中所說蘇霖與明玥的約定，聽見這森然的話語，心中忍不住一驚，卻也不敢再耽擱別的，便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先前我便瞧著有些不對，便是世子妃身邊的侍衛隨意出入正房，碰巧遇見過幾次，可世子妃身份尊貴，又是隨身侍衛，想來是應有要事，我等也不敢多說什麽，可後來又碰見過幾次，便是無論是什麽時間和地點，毓熙院的正房便是進出隨意，我便覺得有些不妥，可也沒敢多問……”

  “……可也留上了心，隻是後來碰巧在園子裏碰見一個丫頭，卻是世子妃院子裏服侍的，在隱蔽處哭泣，我便問了兩句，後來才知那丫頭是自小侍奉世子的，與世子感情甚是親厚，可知道世子成了婚，世子妃又是脾氣暴烈的，她怎敢生出別的念想，隻侍奉的愈發盡心罷了，可後來、後來卻瞧出些不對來，那侍衛每次進房都是好些時辰，她心中猶疑便近前細聽了，才察覺出房中有些不對的聲響來，可卻被世子妃的貼身丫頭瞧見，被趕了出來，不許在正房門前服侍……她心中害怕，卻又不敢說出去，生怕得來報複，卻恰巧被妾身撞見，問及一二，她便說了出來，妾身也是大驚，卻不敢相信，隻恐她是胡言亂語，便叫她日後不許再提……”

  杜姨娘抬起頭來，轉頭看了眾人的神色一圈，見眾人都是眉頭緊皺，麵色難看，便又接著說了下去，一旁的明玥卻是神色平靜的緊，像是聽得很入神似的聽她說著。

  “可後來便是妾身也察覺出幾分不對來，世子一回府世子妃便動輒吵架，便是世子走後，便讓那侍衛入內，便是如此我也是不敢信的，隻能暗中查訪，後來才知不對，原來世子妃與這侍衛便是在閨閣之時便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不讓外人知曉的事情，這也是有人證的，便是這兩樣物什，也是證據，是在那侍衛房中搜出的，好幾個人都是瞧見的，絕無半句虛言！”

  杜姨娘越說越來勁，聲音落地鏗鏘，甚是有力，若是尋常人，聽見這話，隻怕都要相信了大半去了。

  蘇霆的臉色愈發難看，而蘇霖卻是緩緩得意起來，抬起頭來道：“此事不假，因著怕打草驚蛇，是我著人前去暗中搜查，搜出這兩個東西的。”

  廳堂中一片寂靜，無人開口說話，那兩個族老麵上的表情似也像是被刀砍過似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蘇霖說完了這話，扭過頭來看著明玥淡淡地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就是這些麽？”明玥淡淡地挑了挑眉，麵容淡然的緊，語帶幾分匪夷所思地反問了一句。

  蘇霖眉頭怒皺，“這些難道還不足以取證？”

  明玥輕輕舒了一口氣，隨後抬起頭來道：“杜姨娘口口聲聲說有人證，那還是叫上來罷！也叫我瞧瞧是那個丫頭瞧出來這其中不對的？”

  杜姨娘一怔，麵色上當即便露出幾抹為難來，偷眼去看蘇霖，蘇霖沉眉道：“世子妃可是要以威勢報複？”

  明玥淡笑了一聲，“報複不報複的談不上，隻不過本宮想瞧瞧是誰這麽耳聰目明罷了。”頓了頓之後，抬眼看著他，“怎麽？難道並非有這麽一個人？全都是杜姨娘胡亂杜撰？”

  蘇霖登時麵上湧起怒容來，隨後才冷聲道：“把人帶上來！”既然她想死的明白，那就讓她好好看看！

  杜姨娘囁喏了一下嘴唇，這才扭過頭去吩咐了一聲，隨後門外便來了兩人將一個丫頭帶了進來，一把摜在了地上。

  地上的身體顫顫抖抖，緩緩抬起頭來，麵上帶著幾分驚嚇和害怕，一抬頭百年觸及到明玥冷淡如冰的眼神，心中登時一震，埋下頭去，顫顫巍巍地行禮。

  “見過侯爺、見過夫人，見過三老爺。”

  明玥勾唇一笑，這丫頭倒是沒有向自己問安，看樣子倒是打定主意把自己給撇開了，她瞧了她一眼，微笑道：“你……是叫如柳是麽？”

  如柳渾身顫了顫，抬起頭來怯生生地答道：“是。”

  “你在毓熙院中服侍良久，本宮倒是不知你對世子感情深厚，情根深種。”明玥淡笑道。

  如柳身上一顫，連忙辯白道：“奴婢、奴婢怎敢有如此癡心妄念，對世子也不過是忠心罷了，不敢有別的念頭！”

  眾人都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確實曾在蘇鈺房中服侍過，也確實是在毓熙院中服侍，不由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蘇夫人更是麵色鐵青，看著如柳的目光幾欲噴出火來，開口便責罵道：“你服侍別的不精心，倒在主子的私事上看的這麽透徹？混賬！”

  如柳嚇了一跳，眼淚便先流了出來，伏在地上低泣不已，蘇霖趕忙道：“二嫂先不要生氣責罵，到底得要這丫頭將事情原委說出來才是。雖是服侍的下人，可有此忠心也是難得。”

  蘇夫人這會兒顧不得什麽了，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坐在一旁默然不語。

  蘇樊氏見狀，也趕緊跳出來道：“是，是，有什麽內情總得說出來才是。如柳，你且仔細說來！”

  如柳抬起頭來，掃視了一圈，心中一抖顫，隻怕今日自己是不會著了侯府的喜了，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抬起頭抹了抹眼淚道：“……姨娘說的都是真的，奴婢確實聽見房中傳來不對的聲音來，隻是還未聽真切，就被折柳姐姐給攆了出來，後來、後來又見那名侍衛來了幾次，次次都是一樣的屏退左右，不許人靠近，奴婢心中惶急，這才忍不住哭泣，被杜姨娘察覺。”

  見她說的清楚明白，眾人的麵色漸漸陰鬱下來，那幾位族老的神色也是難看至極，瞧著模樣，不說全新，最少也是信了六七分的。

  明玥依舊神色平靜如初，蘇霖知道她不肯輕易認罪，當即便朗聲道：“這兩樣物什，便是我聽了這話，親去暗中查訪而來。若有不信，我便可叫那侍衛近前來聽訓！”

  蘇霆沒有言語，那先前說話的族老頓了頓之後隨後扭過頭來道：“世子妃，敢問此事可是真？”

  明玥聞言抬起頭來，看了眾人一眼，隨後麵色變也未變，冷然答道：“假的！”

  見她什麽都不說，隻說此事為假，眾人忍不住便是一驚，蘇霖扭過頭來看著她，“世子妃若說是假的，可呈上物證來。”

  蘇樊氏也是惶急心跳，這若是還能叫她逃脫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道：“世子妃說是假的，我們也信，隻是好歹也和這丫頭和杜姨娘一般，呈上像樣的證據來，才叫我們相信才是。”

  明玥目光不變，隻是落在如柳身上，淡淡地道：“本宮三令五申，本宮有事之時不許靠近正房，更不許暗中窺探，本宮倒是不知道你這般惦記本宮的行事，處處這般留心。”

  如柳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來，隻咬了咬牙死撐著道：“奴婢隻是盡本分。”

  一聲輕笑，明玥臉上付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果是盡的好本分！察覺出不妥來，倒是不先稟報侯爺和夫人，倒是別人一問，便將實情吐露，在你眼裏，這忠心的本分倒不是給了侯府，而是給了旁人了！”

  如柳渾身顫栗，大驚失色，趕緊抬起頭來道：“奴婢、奴婢隻是碰巧遇見了杜姨娘，這才告訴了她的……”頓了頓也知道這話不妥，趕緊又道，“侯爺與夫人看重世子妃，奴婢怕此事讓侯爺和夫人生了氣，是以這才猶豫著不曾告訴。”

  “既知侯爺和夫人看重本宮，你還把這事隨意透露給別人，這心裏就不曾裝下侯府的主子，既如此，不管後事如何，從此刻起，你便不是侯府的下人了。”明玥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扭過頭去，“這樣的下人，既不忠於本宮，也不忠於侯府，是為背信棄主，所言之事可為虛，取信之度偏狹，還請父親、母親和各位族老明察。”

  原本還有些相信了杜姨娘和如柳的話的人，聽了明玥的話，此刻也有些搖擺不定了起來。

  確實，一個不忠背主的下人，說的話極有可能便是攀誣，可是杜姨娘……

  杜姨娘聽見明玥三言兩語就把如柳的話給打磨的沒有了幾分可信度，便是整個人無論再說什麽，隻怕也隻會引來更多的厭惡，自己竟突然又變成了孤軍奮戰，當即便忍不住一驚。

  她哆嗦著嘴唇看了明玥一眼，蘇樊氏見狀心中急切，趕緊道：“便是這丫頭不足為信，可是說的也是事實，更何況還有這簪子和手帕，可不是假的！世子妃也說了，這是你之物，為何從那侍衛房中搜了出來？”

  聞言，杜姨娘微覺精神振奮，這裏不是還有兩個幫手麽？

  明玥聽見這話，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看那簪子和帕子後便道：“本宮先前以為這簪子和帕子丟了，如今想來，怕是交給了侍衛行事所用，怎麽？這事情難道本宮還要向諸位匯報麽？”

  飛騎衛是明家調教，後分出三分之一陪嫁明玥，從禮法上來說也是明玥親兵，她這樣的品階，若有親兵原是侯府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