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輟朝三日竟病倒了
作者:玉聽蘭      更新:2020-12-28 19:38      字數:4355
  東苑中一片忙碌,祁淵在屋子裏歇著,夏月嫣出去瞧瞧今日的菜式時,才聽一旁的嬤嬤低聲說了,隨後不由得一片訝異,“你是說那邊發了脾氣?”

  “可不是麽。夫人不知,那火氣大的可嚇人了,便是屋裏頭的瓶瓶罐罐都砸了個細碎,眼下叫開了庫房,重新擺設布置呢!”那嬤嬤滿臉大驚小怪地說道。

  夏月嫣沉思了片刻,腳下也慢了下來,想了想之後微笑道:“隨她去吧,既她高興,怎麽著都是好。”

  那嬤嬤笑眯眯地道:“夫人說的極是,便是這般吵鬧,老爺也隻過去瞧了一會兒隨後又出了門,頭都沒回呢,瞧著、瞧著……也像是不高興的樣子。”

  夏月嫣不著痕跡地回頭,看了看屋子裏靜坐看書的祁淵,眉頭皺了皺,隨後才轉回頭來道:“不必多想,你隻瞧著那邊是什麽情形就是了。”

  嬤嬤連忙點了點頭,哎了兩聲之後這才趕緊退了下去,夏月嫣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臉上卻露出一抹苦笑來。

  她明知祁淵心中的人並非是明珊,可仍舊忍不住瞧見她就是滿心的厭惡,許是她是那個人的妹妹,也許是她不想自己的宅院中多出這麽一個人來同她分享丈夫,即便是名義上的也不行。

  不過幾日之後,宮裏頭倒是傳來了一個天大的消息來,三皇子夭折了。

  這消息一出,皇帝悲痛萬分,輟朝三日以示哀悼,而嘉淑妃更是哭的死去活來,幾欲瘋癲,俞家上下都為三皇子披麻戴孝,痛哭不已。

  三皇子是陛下唯一的兒子,如今也沒了,皇帝也似是承受不住這個打擊一般,輟朝三日竟病倒了。

  這一病便有些來勢洶洶之意,宮中上下忙亂一團,連帶著最靠近皇城的京城上下都似是布上了一層陰雲密布。

  到了九月份的天氣,便是風吹過來都帶著絲絲涼意,卻偏又不巧,下了一場暴雨,看這樣子秋老虎也是不會再來了。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敲擊在庭院裏的青石地磚上,似是在奏出一曲哀傷的樂章。

  因了下著雨,人人身上都多了幾分憊懶,主子們在屋子裏歇著,丫頭們便在偏房中嬉笑玩鬧說話。

  綠絛從梢間端著茶盤出來,瞧見如櫻幾個笑嘻嘻的模樣,嗔怪道:“沒大沒小的,世子和世子妃都還在屋子裏呢,這般玩鬧成何體統?”

  幾個丫頭適才打鬧成一團,聽見她的話趕緊站了起來,拉了拉有些淩亂的衣裳,隨後如櫻笑著道:“適才是折柳姐姐先同我們鬧的。”

  綠絛轉過眼去,見折柳在一旁正小心地熏著香爐,聞言便扭過頭來道:“好你個臭丫頭,我叫你鬆散些,你這會兒到來怨上我了?”

  如櫻幾個笑嘻嘻地站好了之後,這才扭過頭來看著綠絛笑道:“綠絛姐姐,你怎麽也回來了?正房裏頭不當值麽?”

  綠絛放下手中的茶盤,擰了擰她的鼻頭,哼笑道:“世子和世子妃在裏頭說話忙著呢,不必我們在那兒伺候著。”

  聞言小丫頭眼中露出幾抹豔羨的神色來,伏在炕床的圍欄上笑眯眯地道:“世子和世子妃如今好了,可真是好極了,咱們的日子也好過了。”

  “賊丫頭,誰許你這般說話的?該掌嘴才是!”綠絛當即便薄斥道,不過眼中倒是帶著幾分笑意。

  如櫻吐了吐舌頭,跳下炕床去忙活著收拾去了,一旁折柳直起身來,將香爐放在一邊,這才轉頭笑道:“綠絛姐姐也不必罵她,隻在這屋子說說就是了,不叫外人聽見。”

  綠絛輕笑了起來,“準又是你這個賊丫頭說的。”

  折柳嘻嘻笑了起來,適才彎腰時間久了倒是有些疼,便伸展了一下腰身,滿足地歎道:“我去瞧瞧萬大娘中午做什麽好吃的?”

  綠絛搖頭低歎,將手中的茶盤放好之後,一旁如櫻便奉上一杯茶盞來,笑嘻嘻地請她喝茶,她笑著扭過頭去擰了擰她的鼻子,這才捧著茶盞立在窗前,滿足地歎了一聲。

  這日子可真是好。

  如今宮裏頭氣氛低迷,其他人自要憂皇家之所憂,哭皇家之所哭,京城裏頭安靜了大半,便是那秦樓楚館也沒人敢明目張膽的去了。

  到了自家府邸上,世子回來之後,就出去了兩日,隨後日日守在房中,和世子妃作畫閑談,莫不美哉,便是她們這些當下人的也是舒爽輕鬆的緊。

  瓦簷下,雨水漸漸地稀疏下來,隨後便成啪嗒啪嗒的往下滴落,小丫頭們瞧著天色,疑惑地道:“怕是要放晴了罷!”

  綠絛泰勒甜頭,隻瞧著天上還是陰雲密布,並未散開,便笑道:“晴不了,怕是還得下到明日去呢!”

  “老天爺,這可真是作弄了。這衣裳怕都幹不及了。”

  一片嘟囔聲中,不知誰又說了個笑話袋子,眾人哄然笑成一片,而正房中則是靜悄悄的,明玥因了身體的緣故,便在歇著,而一旁的蘇鈺立在書桌前,不時地抬頭,又不時地低下頭來拿著筆墨細細描繪著什麽。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明玥側躺著倒是頗有耐性,隻是卻有些不樂意接著這麽著,忍不住抱怨道:“好了沒啊?”

  蘇鈺輕輕地笑了一聲,低著頭道:“你可以動,我沒說你不可以動。”

  明玥氣急,當即便坐直了身體,拿起手邊的一個軟枕就朝他頭上擲了過去,蘇鈺手上微頓,抬手牢牢地抓住了那抱枕,這才放在一旁,微笑道:“不要鬧,聽話。”

  明玥不知怎地,每每隻聽見這般的語氣,她就覺得心口一陣顫栗,卻也不好再動手腳,隻嘟著嘴想了想之後,扭過頭去看著桌上的瓜果,便挑起一個來吃。

  反正他也說過,不必一直這麽僵持著。

  隻過了好一會兒之後,蘇鈺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注視著自己麵前的畫作,輕輕地笑了起來,他筆下的明玥可不是眼下這個模樣,而是縱馬輕騎,英姿颯爽,臉上神色含笑,滿是精氣神的模樣。

  他輕輕地將那紙張壓好,抬起頭來卻看著她還拿著銀簽子往嘴裏塞瓜果,不由得眉頭一沉,轉過身來往她身旁走去。

  明玥正吃得歡樂,口舌生津之時,隻察覺出他走過來,剛要抬頭去瞧,卻見他驟然壓下了臉來,正正地便親在了她的嘴唇上。

  她嚇得手一抖,手上的瓜果連帶著銀簽子便一道掉在了地上,蘇鈺印上她的唇瓣,隻覺清甜可口,還帶著瓜果的香味,不由得愈發深入了些,隻攬著她的腰身細細地親了好一會兒,這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

  明玥滿臉被憋得通紅,隻怔怔地看著他,眼中都還帶著幾分瀲灩的水色,迷茫不知所措,過了片刻之後她才驟然反應過來,當即便要大怒,卻被他按住了手,語帶威脅地道:“若是再敢這麽不聽話地吃涼的,我每次瞧見就這麽著。”

  明玥怒哼一聲,“這樣的天氣,不讓人吃東西,讓人怎麽辦?這瓜果放在這兒不就是讓人吃的麽?”

  蘇鈺看著她發急惱怒的模樣,隻愈發覺得開懷和好笑,轉眼看了一眼果盤裏的瓜果,想了想之後這才揚聲道:“來人。”

  不一會兒腳步聲匆匆地走了進來,玉笛跨步進門看見兩人的模樣,詫異不已,“奴婢在。”

  “世子妃身體還沒好全開始,不許再叫她瞧見這般陰涼的水果,若是叫我瞧見了,便罰你們三天不許說話!一天不許吃飯!”蘇鈺眼中噙著笑意看著明玥,話卻是對著一旁的玉笛說的。

  玉笛呆了呆,愣愣地抬起頭來,“啊?”這是什麽說法,為什麽世子妃犯錯,要叫她們來承擔喂!

  明玥語塞不已,抬頭看著他道:“你憑什麽做我的主?”

  “因為我是你的丈夫。”蘇鈺誌得意滿地笑了一把,隨後揮了揮手,道:“下去吧,記清楚了,若是叫我瞧見,便連你們都罰了。”

  玉笛反應過來,趕緊點了點頭,同時小步上前將那瓜果盤子一把抱起端走,看著明玥依依不舍的目光,訕訕地笑道:“世子妃,您身體還未好全,可不能多吃了,奴婢保準不能叫浪費了,您就放心吧!”

  看著玉笛歡快地蹦出去,明玥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抬起頭來怒瞪著他。

  蘇鈺老神在在,絲毫沒有斷絕了別人愛好的愧疚,隻在一旁笑眯眯地道:“你且來瞧瞧,這畫如何?”

  明玥滿腹怨氣,卻被他拖著起了身,走到書案前看著那畫作,忍不住一愣,“這不是我適才的模樣啊。”

  蘇鈺笑了起來,點點頭道:“嗯,這是我第二次見你時的模樣。”

  第二次?明玥怔住了,仔細看著那畫麵上自己的樣子,身著一身紅衣騎裝,發上的釵環並不多,揚鞭躍馬……

  她當時便怔住了,“這是在東山小宴……”她驀地想起來一樁事來,那個送來玉犀膏的人。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唇,低聲道:“你當時不是也不願意成親的麽?為什麽要去給我送東西?”

  蘇鈺低下頭來,滿眼都是憐惜地攏著她,隨後輕聲道:“誰說我當時不願意成親了?”

  明玥詫異地看著他,隨後蘇鈺才低聲道:“隻在紅葉寺時我下定決心了,既要娶你,又要護你,隻不過卻是讓你多受了這許多委屈。”

  他話語中帶著滿滿的歉意,明玥心中一動,抬起頭來看著他,實則那時她並不是覺得委屈,她要保全明家,又深受蘇霆和蘇夫人托付,不過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罷了。

  在那之後,她原想著要離開的,隻不過……

  如今她還想過這個念頭嗎?明玥臉上現出了一抹赧然的神色,隻是略有些不自在似的,輕輕收回了手。

  蘇鈺看著她的模樣,頓了頓,眼眸中劃過一絲黯然,卻見她別過頭去佯裝不在意似的,“這雨這般下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放晴,倒是可以出去走動走動。”

  說到末尾,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似的,別過臉去,臉紅了一片。

  看著她的模樣,蘇鈺緩緩浮出一抹笑意來,頓了頓之後才輕聲哼道:“小騙子,竟這般膽小麽?”

  明玥當做沒聽見一般,一邊說著別的話一邊往前走去,隻離他三尺遠之後這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蘇鈺看著她的樣子,心中愈發歡喜起來,不管她如何否認,她的心裏都是有自己的,隻要這樣,就是好的。

  過了兩日之後,天色果然放晴了,隻不過宮裏頭皇帝身體還未好轉,也不能大張旗鼓地舉行娛樂活動,蘇霆和蘇夫人早早在道觀和寺廟中舍銀米,為皇帝祈福。

  這事傳揚出去,慶和公主便率先讚譽了一番,隨後不久,宮裏頭的賞賜也下來了。

  看著鎮南侯府如此局麵,羨慕嫉妒恨者有之,首當其衝的便是蘇樊氏,待在前院一道接了旨回來,一路上她的麵色都難看至極,回到院子之時,看著蘇雷早早回來,便蹲在一旁澆花怡然自得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便擰著他的耳朵,“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兒澆花?”

  蘇雷被擰得哎哎而叫,丟下手中的東西,趕緊站了起來,討饒道:“我錯了,我錯了,娘子,莫要動手,莫要動手,這麽多人瞧著呢。”

  一旁的丫鬟婆子們都低著頭,不敢多說什麽,蘇樊氏憤憤地放下手,這才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冷哼道:“丟人現眼的,還不快進來!”

  眾人都低著頭悶不吭聲,蘇雷揉了揉發紅的耳朵,尷尬地看了眾人一眼,這才急急忙忙地跟在蘇樊氏身後往屋子裏走去了。

  進了屋子裏,蘇樊氏叫眾人都退下,卻隻留下了竇媽媽,蘇雷滿臉窘然地站在一旁尷尬不已。

  “夫人你這是做什麽?叫下人們瞧著豈不是難看?”蘇雷囧著臉為難地說道。

  蘇樊氏柳眉倒豎,滿臉都是不快,“難看?你還知道難看?等他日我們被人趕出這侯府,怕是更難看!”

  蘇雷猶豫了片刻後,想了想低聲道:“怎麽會?二弟他……”

  “你那好二弟,若真是將咱們當做手足親戚,怎麽會教咱們如今落得眼下這個局麵?事事都得瞧別人的臉色,連咱們的鐸哥兒都不能整日裏相見。”